繁生一做完前面的事,就会了如意馆,不想院中清静,听不见往日里欢喜的笑声,问了问才知道二夫人那边玩耍还不曾回来。索性褪了衣袍在小书房吃茶看书。又坐着无聊,瞧见书桌上的墨宝,提笔正欲写一写字,安如便来了。
满身的酒气,摇着轻罗扇,扭进了小书房二话不说就把小身段挂在繁生身上,且笑嘻嘻地胡说,“亲一个!”然后很认真地仰起头,繁生唇上轻轻一点。
原本有些不喜欢的等待,可让小女人这么一搅,全都忘了。
繁生乐呵呵地任吊着她,又揽手拢在怀中,共坐到一边的美人塌上,抱着问,“怎么才回来,累着了?”
安如摇头笑,就两人贴着一处,半天才说,“才一进门就听说咱们爷在小书房读书呢!……怎么今日回来这般早?还以为你晚一些。”
繁生逗了逗她,也不避讳,让外面蕙兰将早先冰水湃了的香果黄金瓜拿进来,“下午才送来的,本让你尝一尝鲜,不想竟让我等这么许久!”刮了刮她的小鼻子,宠溺道,“去给爷拿过来。”
安如笑着从他身上溜了下来,走到窗下反身靠在条案边上,“就是来送瓜的?”
抿嘴一笑,从小几上去了两条瓜瓣,一人一个,香脆地吃了起来。
冰冰凉凉好不解暑,安如吃的差不多了,让人拿了下去,分给末蕊几个大丫头也尝尝鲜。亲自取了帕子,你一下我一下的擦拭干净彼此手脸上的果汁,因问,“别的姐姐们可有?”
繁生闭目享受小女人的服侍,“可不都紧着你。”
安如低低一笑,湿毛巾随手扔到一边,爬上睡榻从后面搂着繁生的脖子,笑问道,“千里马千里送香瓜?”
繁生鼻子里出气,“可不是?”
安如心里甜甜的,往后一退,随意坐靠在靠枕上。繁生也放宽了心,往后一枕,脑袋正躺在安如怀中,眯着眼,“伺候好爷,什么没有!”
安如亦鼻子里出气,“哼”了一声,抚摸着繁生峻峭的面庞,“不准别人伺候你!”
繁生呵呵一笑,“嗯”着,说道,“不准。”
安如笑道,“这回可惨了,若让姐姐们知道我吃独一份,心里不知如何伤感呢,万一都算作我的,罪孽可就大了!”
繁生不以为意道,“明日就拉一车子过来,没什么。再不,就让你的名义送出去,可也就没得说了。”
安如却不依,推着问,“你教我说谎话!……怎么就成我的了,让人瞧出端倪来,可不又添了一层,诚心让我难做。……哼,且先不论这个了,今日那三罐美酒怎么说?”
繁生睁眼瞧去,小女人一副问到底、撅着小嘴气哄哄的模样,不由得笑了,“怎么,不喜欢那味道?”
“管我什么,听丫头进来说,那可是‘主子’专门让人从窖里起了,送给二姐姐做席面的。”小女人娇嗔,睁圆了眼睛看着他怎么回答。
“不喜欢下次另换一种。”
安如笑了,不理他,推下身子往小门上走。外面喊了人,又同末蕊说了几句话,待让奶娘将涵哥儿抱了进来,斜斜瞅了他一眼,这个不避嫌的!哼着歌儿同儿子咿呀说话,一大一小笑的黏成一堆,听见那边有人轻咳,才睨他道,“爷怎么还在这儿?”
繁生已经换了位子,洋洋躺在窗下睡椅上摇着晃儿,吹着晚风,不吱声,不睁眼。
安如笑着啐了一口,转身钻到屏风里面的小卧床上,放下帘子解衣卸甲,喂着吃奶了。正摇着身子,有一下没一下地拍着涵哥儿送食,那床衣罗帷轻轻被掀起,繁生厚着脸皮也蹭了进来。
耳后热气随即扑来。
瞧他那垂涎的模样,安如只侧身抬手虚推了一把,才笑着往床里挪了挪,腾出点地儿,男人迅速就挤了上来,将一大一小两个软人儿收在怀中,“儿子”“五哥儿”地乱叫。
涵哥儿感觉到外面的动静,只略略皱了皱眉,仍旧不妨事,继续吃奶事业。安如瞧见那小皱脸的模样哑然失笑,这哪里是个婴儿呀!真是一对儿父子,这种嫌弃的神情两人基本上一般无二!
真可爱。
繁生看了则心痒痒地动手动脚,怀中拥着小女人,又闲着来戳一戳儿子的脚心,挠一挠儿子的腋窝儿,可涵哥儿就是一嘴叼着一边,另一手紧紧攀着另一端,死活都不放手,急了哼哼两声,娘亲甩手就会将爹爹捣乱的大手打开……
干瞪着儿子无法。
安如托着儿子的小脑袋低低吃笑。
好容易哄着涵哥儿吃饱,嗷嗷地四仰八叉倒在安如怀中。打着饱嗝,婴红地小肉脸喜咪咪地看着两个大人,挥舞着小短胳膊腿儿,拼命地拉着安如的衣襟坐起来,又滚倒,爬起来,四脚并用要藏到娘亲怀中,被爹爹拎着扔到一边,不满地睁圆了黑眼睛,骨碌碌地滚一通,又争气地爬了过来!
繁生抱着小女人,偷偷在后面瞪儿子,看着小肉球滚成一堆,哗啦啦地扑滚到小女人怀中,丝毫不留脸面,揪起就扔到床那边的褥子里,嘿嘿贼笑。
安如也不介怀,笑眯眯地拍着手,低低说着私语,说着只有小宝贝才懂得的话,柔声蜜语,鼓励,引导,欢喜,“抱抱?”
小涵哥儿咧嘴一笑,挥舞着就又扑滚过来。
繁生被拉着同涵哥儿玩耍惹气,折腾了好一阵子,才让安如叫了奶娘仍旧抱了回去。
房内一空,自己则不由分说压倒小女人,“小妖精,你成心的,嗯?!”
狠狠咬着敏感的红缨,爱啊抚,激吻,撕扯扔掉,呼……
极度欢愉之后,抱着柔软地小女人径直才就往卧房里去,恩爱无边。
次日,也不知是真假记着安如昨夜的质问,果真就一天一个样,连着换无数种美酒让安如尝,只看她喜欢哪一味。宠溺之事满满宅子自此无人不知。
这一日繁生简单用了些白粥小菜,又折回里屋,将睡得一蹋糊涂的小女人揪出被窝,爱了一会,才抬脚去了外面做事。
安如腰酸背疼,却只能哼哼着从床上极不情愿地爬下来,匆匆用了早膳便往大夫人这边过来请安。前后脚孟氏也碰在路上,并同伴往大夫人那边去,沐熹院大门上正瞧见柳氏同一个媳妇说说笑笑的,三人一同进了院子。
及到了上房,二夫人、柏氏已经来了,紧着后面薛氏、王氏、文氏相继进来,大夫人才从内屋扶着松合的手臂,款款出来。
柳氏将昨日大小事一一说来,有商榷的留下再议,又一些帐务上的往来,悉心不敢粗心。
换了新茶,大夫人因问,“老夫人斋戒那边都准备好了?”
柳氏笑道,“昨日老夫人那边也来人对了一遍,都齐全着。”
大夫人点头。薛氏便将老夫人唤三姐儿淇雅陪着说话之事简单说了,二夫人打趣,“莫非是怕二姐儿婚事,让咱们三姐儿脸红了?”
薛氏嬉笑,拉着柏氏不依。
正说话着,外面吵吵地,不知发生何时。安如皱了皱眉:进了这宅子许久,还是第一次碰见这般没有规矩胡乱吵闹的人来。正待翘首以盼,却柳氏仿佛不甚在意地与自己扯着别的闲话。
大夫人又问了淇雅跟前侍候的,松合轻轻使了眼色让竹玉出去瞧。
只有二夫人眼尖,放下手中的茶水,就着问安如,“你们两个说什么贼怪的?”
薛氏瞧了过来。
安如只能笑道,“哪里有作怪,只是外面越来越热,如儿是北方人,扬州这边让人难耐的很。”
正说着,菊弈却从外面走了进来,与松合附耳说了什么,后者脸色也微微一边,趁着换茶对大夫人说了。
二夫人听得清楚,往外面瞧了瞧,只说,“来的真是巧了!”
柳氏这时笑说道,“大夫人您还是饶了咱们罢,三夫人昨日可同咱们说好了,要比试黑白子儿的,连水居那边才命人收拾了,正好咱们过去暖一暖房。”
大夫人却不答话,只吃着茶。
众人瞧这阵势,皆不敢言语,立时有些安静。亏了竹玉进来打破了尴尬:
“是前儿夜间吵闹不休的两个丫头,原本打发到楠罗园去做活,今日竟跑来一个不知吃了什么迷魂药,非得要嚷嚷着说什么正经话!”
安如听了暗暗心惊,这时间赶地真巧!进来这么久,第一次碰见这种事儿,不由得偷眼瞧了大夫人一眼,并无什么表情——却正是让人心怵的,再看众人,也都规规矩矩。
皆没什么差错。可越是如此越让人心悸。
人带了上来却远远跪在堂下,看上去仿佛同外面人撕扯过一般狼狈,发髻散乱,钗环早不只落在何处。嘤嘤低泣。
二夫人瞧见就斥那管事的媳妇道,“怎么也不弄好了再拖进来?!这里是什么地方,冲撞了哪一位也是你们担得起的!”
安如垂下眸,双手乖巧地放在双膝之上。薛氏赶紧往下走,掩着帕子就骂那个涨红了脸的媳妇,“还不快去!好歹给张能看的脸面再过来!”
那管事媳妇唯唯诺诺,只告罪,命人拖着那半丝半活的女人就去。
大夫人这才淡淡道,“你们先去吧。”
二夫人松了一口气,笑着领了众人叩别,“姐姐就是心太软了,这等人留着早晚要做错事,若是妹妹我,早打发到浣衣房那边,老死也不见才干净!”说着就退了出去。
出了沐熹院,二夫人别了众人,往二门上接下了早学的漫哥儿去了,王氏、文氏、孟氏也早早回了仪临院。柳氏则仍在里面,因账目要对没有跟出来。
安如心中惶惑,为何众女人的反应如此,可毕竟端正了小心谨慎,不懂得阴谋,却明白恪守恭谨也是立足之道。同门上看守的媳妇丫鬟们含笑道了别,才缓缓往如意馆去了。
过了牡丹亭,远远瞧见如意馆门前立着的男孩儿,嘴角一弯,那男孩就抹着汗奔了过来,请安问好道,“主子吩咐的,那些瓜果都从后面小门送进了小厨房,交待您有什么安排,只管吩咐安庆就成!”
安如颔首笑道,“果真我吩咐的你就能做来?”
安庆愣了一愣,放展颜笑道,“如夫人莫不是要为难小的了!”
听得安如摇头失笑,慢慢走着,刻意让末蕊将后面跟着的丫鬟媳妇们拖着,自己低声问着一边拱手的安庆,“我来了这么久也没有什么规程,总是怕出错,你也帮我寻个什么家训之类来读一读,可容易?”
安庆哪敢不应,“这个容易,主子房里有好多书,安庆待会就让人给您送来!”
又问了些那些瓜果的事儿,才放了安庆回去交差,这边安如让人那冰水湃了一些,分成好几份,又几份常温的,唤了末蕊,“让箴儿领着筵儿跟着你,一份份都要送好了。”低低想了一会,又说,“回来同我讲一讲。”
末蕊心领神会,吩咐小厨房那边准备着,这里先服侍着安如净手净脸,端茶递书,待那边湃好之后,方领着一众丫头婆子媳妇等人各处走了一回。(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