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草倒伏,细长的叶片上还有着点点滴滴的露珠,晶莹剔透,有树木偏向一边,似被风吹歪了,一侧的树根暴露在地面,接受着雨后阳光的照晒,泥地上,深深浅浅颜色不一,还有几处未干的水洼,细小的飞虫在水面飞舞。
地上有一人仰面倒着,身上本来应该是黑色的衣服因为泥泞成了土黄色的,还没有干,眉眼上也有着斑驳的干泥,遮住了那没有血色的双颊。
“把他扔在这里不会被野兽吃了吧!”子瑜看了一眼地上的人,有些犹豫,他是没有想到莫伊竟然早就看出了自己的计划,更没有想到他那么有心计,能够跟着自己,这么聪明的人,怎么会让自己受那么多刑呢?
“他已经吃过药了,又有武功,没有事的,倒是你,这次若不是我提前出手,你… …”想要说教的念头在看到子瑜一张花猫脸的时候停住了,苏木青转了话题,“走吧,柳远应该已经往太康去了。”
子瑜吐了吐舌头,俏皮地眨了眨眼,说:“这次的考验我可是过了啊!我本来计划得好好的,已经打听到他们要经过泗川的源头,我准备从那里顺水而下,再折返原水,… …都好好的,哪里想到突然下雨,那我就索性提前一点儿了,结果,哪里想到竟然还能够被跟上!”
“走吧,他是刺花门的人,自然有他门中人来寻。”苏木青拿着一方丝绢擦去子瑜脸上的浮土,看看他发潮的衣服,也有些无可奈何,暴雨来得快去的也快,带来的麻烦倒是不少。
“嗯,好。”子瑜没有抗议,他自认自私,做不到为了一个不相干的人把自己置于险地,救人的前提是自己很安全,不需要被救。
子瑜自觉地爬上苏木青的后背,让苏木青背着他,迅速离开了这等险地,那青影如虹,迅速掠过,所经之地,微有草叶轻颤,露珠曳地。
再过了一刻钟,似乎因为那阳光过于耀眼,浓密的睫毛颤了颤,手指轻轻抽动,地上的人也醒了,睁开了双眼,缓缓坐了起来,看了看身处的环境,四野茫茫,只有自己一人,而山那侧,则是昨日歇脚的地方,不知道他们走了没有。
想了想,也没有理会昨夜跟着的那人去了哪里,晕倒了这么久,没有被人带走,那人定然是早就抛下自己逃了,而自己,… …凝神运气,咦?那种提不起力气的空乏感竟然没有了,内力竟然又回来了,是谁?是谁给他解了毒?是他吧!想到了那双慧黠的眸子,嘴角一勾,有了淡淡的一个笑容。
抖了抖身上干掉的泥巴,提起飞纵,向着另一个方向飞掠而去,这次的失败还是要赶回门中受罚才是,已经两个多月没服解药了,内力没时还好,一旦回来,连同那种诡异的毒也跟着回来了,若是不赶快回去,就没有命可以回去了,三个月,这是极限。
… … … …
刺花门,刺部。
亮眼的剑光刺过来,直冲眉心,脚下平抑一步,莫伊飞快地作出反应,却因为体内的毒药作用,动作少了原先的快捷,“我是老十!”粗粝的声音好像是从石头上划过,分外难听,为了赶回来,他已经三天没有喝水了,连吃的也不过是维持体力罢了。
剑光停下,剑尖下方在咽喉,带着面具的黑衣人从阴影中走出来,戒备地看着贸然闯入的莫伊,“带他去刑堂!”一个老者的声音说道,那拿剑的应了一声,指着黑衣人,让他顺从地往刑堂走去。
刑堂,在山腹之中,是个极为黑暗的所在,即便是白日,也要高点烛火,以便照明,拿剑的的黑衣人在门口就停住了,独留莫伊一人走下楼梯进入刑堂之中。
莫伊没有犹豫,大步走下楼梯,刑堂内,坐着三位老人,都带着银色的雕花面具,一黑衣两红衣,黑衣老者坐在中间,看到莫伊下来,也不多话,扔出一个锦袋来,莫伊谢过,从中取出一颗药丸服下,没有丝毫迟疑,然后才跪地请罪。
“你是老十?”左边的红衣老者声音怪异,率先开口问话。
“是,属下年前奉命前往四原城刺杀城主原如天,行刺失败,为原如天所擒,因容貌尚有可观,被滞留于赏花院中,月前,才有机会逃出。”莫伊简单地说出了自己一年来的经历,其中种种辛苦却都避而不谈。
右边的红衣老者已经取了画像过来,这画像是门下人的,每五年便会重新画过一回,怕的就是有人冒名顶替,或者是有人潜逃,方便追踪用的。
对照着看了一下,再看看记录中的分派,证实了莫伊所言不虚,两名红衣老者收起了画像和记录,中间的黑衣老者这时才开口:“你一路逃回不易,且回去休息三日,三日后过来领刑!”随着他的话,一张皮面具也扔在了莫伊的面前。
莫伊谢过,拿起面具带了起来,鼻子以上的部分都被面具遮盖起来,只露出一张薄情的嘴唇,消瘦的下颌。
转出刑堂,他的嘴角勾起一抹苦笑,总算是保住命了。
刑堂里,三位老人商量了一下,把这件事情报了上去,虽然历时已久,但是接手就一定要做到,既然收了定金说要杀掉,逾期也要杀,这是刺花门的规矩,一人不成就再派一人,直到成功为止。
“原如天此人性格多疑,莫伊不能一击得手,反而被他所擒,他的身边定然也有高人在,我看,不如让花部出手试试,原如天好色之名更容易下手。”右边的红衣老者斟酌着说。
“恐怕不易,原如天的好色之名更像是他故意彰显出来的,让花部和刺部一起去试试,两相合击,应该不成问题。”左边的老者提出了更为稳妥的建议。
中间的黑衣老者摸着胡须沉吟了一下说:“就这样吧,花部让莫青去,刺部,就由默者去好了,他武功最高。这一次,说什么也不能再失手了。三次不中,则百次不杀,若是还有第三次,刺花门的面子可就丢光了。”
“刺使所言极是,就由我二人通知即可。”两个红衣老者都点头赞同,起身去安排事情。
黑衣老者点点头,站起身走到了椅子后面,墙壁前面是一条横几,他不知摸了哪里,“咔嚓”一声轻响,右侧开了一道小门,老者跨步走入。
门后是一条狭长的壁道,仅容一人通过,一级级阶梯都是向着更深处潜去,有四处转折,每一处转折前都有机关,转折之后地势略有抬高,老者走得极为熟稔,很快就走了出来,一道暗门打开,露出了外面的光线。
绢布上是一片春意枝头闹,巨大的屏风好似一面墙壁,分隔出了左右两个小室,透过绢上留白看过去,一张大床上躺着一个黑衣墨发的人,宽大的衣袖举起,露出一截洁白的手臂,纤纤十指骨感而有力。
合上暗门,老者走出来,转过屏风,就听到那人带着笑意的调侃:“刺使下次若是要来且先招呼一声,万一我正在做什么事情,被撞到了,未免有些不好。”
“门主且莫要和老门主一样荒唐!”刺使有些怒气地说着,却暗含着好心的提点和关切。把刚才的事情都说了一下,说了安排的人选,虽然门主不喜理事,但这刺花门却不能够因此败了。
“默者?”把玩着手边的一缕发丝,面具遮掩着全部的情绪,只留下唇边的一抹浅笑梨涡,“就是那个永远是‘一’的家伙吧!”想到了那个冰冷的夜,那个倔强而坚持的男孩儿,他真的不错,永远是“一”。
刺使不知道门主为何有此一问,愣了一下,应了一声“是,他被江湖人称为‘天下第一刺客’了。”
“天下第一刺客吗?他的名声倒是越来越响了。我记得那时候我还跟他一起训练过,他的武功很不错,就是不知道如今到底如何了。”
身为门主,他需要的训练并不是一项而已,除了精通刺部和花部的训练,还必须要学习本门的绝技,并没有时间过多关注一个有意思的玩伴,但,还是免不了听闻他在江湖上的名号,很厉害很威风的名号。
死不入花部吗?就因为他鄙视的自己必须要去做,所以才对他记忆深刻吗?还是因为很少有人能够在认识了残酷之后还保持原则?所以,才那么残酷地用花部来威胁他?
嘴角上翘,浅粉色的唇瓣有着意味不明的笑容,“刺使,告诉他一句话,如果他不能够成功,那么回来就要进入花部,我想,如果你这样说,那么他就绝对不会失败。”
他真的很想看到那个倔强的人儿进入花部会怎样,很想看到他经受花部训练的时候会怎样,很想哪!笑容加深了许多,如果是他自己失败而进入花部,那么,他有什么理由死呢?
我等着你失败,等着看你进入花部之后的表现,默者,那时候,你会不会来求我呢?眼中有着诡谲变幻的光芒,深邃而迷人。
刺使抬头看了看门主,不敢直视那双眼眸中的诱惑,一头雾水地应了下来,转身离去。
“应无暇,白璧应无暇,可是,有暇了该怎么办?… …”你不愿入花部,我又何尝愿意,可是为什么,… …
空旷的房间中,一阵阵笑声伴随着轻轻的言语回荡着,都是寂寞与孤独,那怅然的无奈难与人诉。(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