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你是女孩子啊,你怎么跟我们一起洗?!”
二狗子惊讶万分地指着正准备脱衣的女孩儿,那女孩儿八九岁年纪,左脸有一道长长的伤疤,从眉梢到嘴角。以前她总是侧着脸,倒也没有留意,而现在……不,关键不是这个,而是她怎么可以跟男孩子一起洗澡?!
黑衣人领他们到了这个山洞就让他们清洗自己,山洞中只有一个湖泊,小小的湖泊倒也容得下五个人,但是,她是女孩儿啊!怎么能够跟男孩儿一起洗澡,不应该等他们洗完了再洗的吗?
子谦也有些讶然,女孩子对这种事情不是很看重的吗?男女尚且不同席,又怎么可以同浴呢?
“你可以转过身去不看。”女孩儿清冷的声音跟她的人一样,没有丝毫停顿,脸上也没有羞赧之色,继续解着自己的衣衫,眼看就要脱下外衣了。
二狗子听了匆匆背过身去,子谦不愿意浪费口舌,也不多说,草草擦了身上,套上衣服就离开了,倒是天宝,想要看,却被二狗子拉着转过了身,嘟囔着有些不满。
子谦走出来,这也是一个山洞,洞外的天色昏暗,正是日落时分,漫天的红霞好似鲜血般艳红,那一轮圆日却已晦暗,好似全都化作了那一片烟霞。
没想到这么晚了!子谦感慨着。他其实有一些怀疑,是不是只有这一个地方可疑洗身,所以只能排队清洗,而自己这一组则是最后洗澡的,不然不会从上午等到这时候才能过来清洗。
想到这里有些皱眉,他不喜欢用别人洗过的水清洗自己。
“她骗了你们,她还穿着短褂,只是擦了擦身而已。”身边传来一个带着笑意的声音,子谦扭头一看,是那个黑衣的男孩儿,他也是昨夜没有参加逃跑的。
细长的眉眼,瓜子脸,他的脸型倒是与子瑜想象,只可惜眼眸却远远没有子瑜好看,更不像子瑜眼中总是会闪过一些七彩的光芒,让人欢喜。他的眼眸中太冷清了。
“那又怎样?”子谦挑了挑眉,收回了自己的目光。
他不喜欢看女人沐浴,也不喜欢看男人沐浴,更加不喜欢和这么多人一起沐浴。若不是身上实在是脏了,必须洗一洗,他是不会下水的,在这一点上,他有着和子瑜一样的洁癖,却也是此时才发现。
以前,好像总是子瑜说做什么他就做什么,没有碰到过这样的情况哪!
男孩儿听了一愣,微微勾起嘴角:“你很有意思。”
“你也一样。”子谦没有多说,对于不认识的人他并没有太多的好感,即便眼前这个清秀的男孩儿很聪明。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还是忍不住问了,“你昨天为什么不逃?”
男孩儿的笑意更深了:“我还以为你不会问哪。”顿了一下,在子谦以为他不会回答的时候,他轻轻说了一句话,“难道你没有听说过一个词——有恃无恐。”说完,直接大步往来时的地方走去。
有恃无恐。子谦当然听过这个词,子瑜狐假虎威的时候没有少用这个词来教育他,用事实告诉他什么叫做“有恃无恐”,有所依仗所以不害怕。
那么,他是说那些黑衣人有所依仗,还是说他自己有所依仗?
子谦低头沉思,他开始仔细回想自己被带过来之前的情景,是了,张德胜是跟那些黑衣人一伙儿的,不然,他不会把自己和二狗子送上那辆马车,而那辆马车则把自己送来了这里,那,这说明了什么?
杀人,打人,无人看守,这些黑衣人张狂地没有丝毫恐惧,那么,这又说明了什么?
透过现象看本质。
子谦努力平静着自己的思绪,用子瑜教的方法思考着,现在可以肯定的就是张德胜是黑衣人一伙儿的,虽然这是自己最不愿意相信的,但却是事实,而黑衣人,虽然还不明白他们到底要做什么,但显然是有恃无恐。
那么自己可以依仗的有什么呢?
黑衣人没有必要抓这么多小孩儿杀着玩儿,抓来定然是有用,虽然是什么用处还不知道,但是可以肯定,在他们的目的达到之前,不会随便杀死自己,毕竟,现在剩下的人越来越少了。
而这,也许就是为什么那些黑衣人没有杀死天宝他们的原因,也许就是放过自己和二狗子的原因。
那么他,是不是早就看出了这一点,所以听话,所以有恃无恐?
新月升起,弯弯的月牙有着洁白的光芒,没有乌云的遮蔽,一草一木都沐浴在月光下,有了几分清冷的颜色。
身边有人走过,是那个女孩儿,她的右脸暴露在柔和的月光下,也是极为清爽的一张脸,若是左边没有那道伤疤,那……子谦有些好奇,但还是忍住了没问,不揭人短,无论她的故事怎样,也与自己无关,何必问呢?
再一会儿,二狗子和天宝就出来了,二狗子还嘀嘀咕咕:“你说这女孩子怎么这样啊,一点儿也不庄重,不像个好女孩儿!”
二狗子虽然只有九岁,却在村里那些多嘴的大娘大妈们那里听到了很多关于哪种女孩子好的说法,也曾经被打趣过好几回问他以后要找什么样的女孩儿当老婆,因此,二狗子对于女孩子是有着自己的看法的。
“这不是很好么!”天宝嘻嘻笑着,跟二狗子勾肩搭背,“我长这么大,还不知道女孩儿跟男孩儿到底有什么不同呢,刚好可以看看,偏偏被你挡着了,下次不许挡我啊!”想到以后还有机会再看,天宝就兴奋起来了。
“那样不好!”二狗子皱了皱眉头,却也说不出到底怎么不好,只是拉着天宝往外走,看到子谦,脚步顿了顿,“走吧!”子谦淡淡地说了一声,发现昨夜的事情到底还是做错了,他应该自己回来的,那就不会像现在这样了。
“好。”二狗子有些尴尬地应了一声,他以前以为自己很了解子谦的,却是昨夜才发现,自己根本不懂子谦,若是自己没有叫住他,那么是不是现在就会和天宝一样,或者像那个罗耿一样?这样的猜测已经在他的心里生了根,时不时就来折磨他一回。
天宝理也不理子谦,只顾着和二狗子说话,他还在嫉恨子谦昨夜拉着二狗子回来的事情,若不是他,自己也不会挨那一顿鞭子!
没有办法恨那个打了自己又给了自己药的黑衣人,就只能够恨临阵退缩没有义气的子谦了。
子谦并不理会这些,在他的心里,即便是二狗子,却也不过是同村且同来的情谊,别的却也没有什么可说的,从小到大,被认为可以是亲人的只有爹爹和子瑜,其他的人,随时都可以离开。
心里隐约有些难过,却还是被子谦忽略了,他以为那是想念子瑜的难过,却不知道那是失去友情的失落。从这一刻,子谦对于友情已经不抱任何希望,本来就没有朋友概念的他将自己封闭起来了,再也不需要朋友。
看着子谦孤零零前行的身影,二狗子也觉得心里有些不舒服,却不知道该怎样说,天宝一直跟他说这说那,他没有办法分心,也就此搁浅,看着子谦那孤零零的影子越拉越长。
山洞中,还有人没有离开。
“都看完了,感觉怎么样?”刺使苍老的声音问着,沉稳地盯着远去的几道身影,这次的几个小子都不错,若是好好训练,应该可以成为不错的刺者,尤其是那个男孩儿,只可惜,似乎没有合适的剑鞘,不知道以后能不能掌控。
黑衣人走出了阴影,露出一张满是疤痕的脸,说道:“无颜以为,那个女孩儿更适合进入花部。”话毕,恭敬地微微躬身退后。
花部分为左花右花,左为男子,右为女子,都是逢迎之辈,必要的时候甚至出卖色相,虽然不会轻易丧命,却往往比丧命更加可怕,有时候,死亡才是最好的结果。
“不错!那女孩儿冰冷无情,是个好苗子。”刺使点点头,赞许了无颜的眼光,吩咐道,“明天让右花使看看,那道伤疤是否能够去掉。”
“是。”无颜低声应着。在这一句话间,那个女孩儿的命运就又发生了一些小小的转折,然后注定了她以后的不凡,也注定了她以后的痛苦。(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