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丫头!你闹够了没有!!!”
一个雄厚的声音闯入乔梦音耳中,把她挥舞双魂的手臂硬生生停了下!勾魂已经切进了森成的肌肤,一丝血液顺着刀锋流了下来。
乔梦音转头一看,只见乔烈正捂着肚子,气喘吁吁的站在不远处的草地上!他的脸色发白,明显刚才那声大吼触动了他的伤势。可就算如此乔烈仍然义无反顾的大声喝止,以防乔梦音做出会令自己终生悔恨的事情。
看见竟然是乔烈,乔梦音的双手开始颤抖。这不是愤怒的颤抖,而是一种委屈,一种就像没做错事,却被父母责备的小孩的委屈所造成的颤抖。
“哥……为什么……为什么你到现在还要制止我!这个人……这个人杀了可儿!他还杀了许许多多无辜的人!为什么……为什么!”在说这话时,乔梦音的声音明显开始哽咽,她咬着下唇,拼命忍耐那些在她眼眶里打转的莹白色珍珠。
看到乔梦音如此一副强忍着泪珠的样子,乔烈忽然明白了!他明白了自己的妹妹在自己昏迷的这段时间到底受到了多大的委屈!自己一家人得不到别人的重视,被他人排斥,受尽白眼,这些都不算什么。可是乔梦音好不容易有了一个妹妹——辛可儿,就在她的面前被射杀!森成的这颗子弹并不单单是射在可儿的身上,更是射在乔梦音的心口上!望着和自己患难与共的朋友突然被冷血无情的杀掉,这是一种怎样的痛苦?!而杀人凶手此刻正享受着万人,真真正正的万人景仰!就只因为他救过他们,所以不管他做什么都是对的?!乔梦音眼见仇人就在眼前,却不能为可儿报仇,还不能露出一定一点仇视的感情!这种委屈,这种痛苦是一个刚刚二十岁的女孩子所能承受的吗?
乔烈心软了,原本他还打算继续呵斥,但看到妹妹受到如此的委屈,他还能做什么?
“下来吧,现在不是做这种事的时候。”乔烈叹口气,柔声说道。
温暖的话语触动了乔梦音的心扉,兄妹之间的感应立刻让她有了一种找到归宿,找到可以依靠的大树的感觉。强忍在眼睛中的珍珠再也控制不住,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呜……哥……呜呜……哥……哥……”
从开始的呜咽,到后来的泣不成声,乔梦音哭了。那双握在手中的利器仿佛也被主人的情怀所触动,那抹锋利的青光也渐渐暗淡下来。现在已经没有了什么双魂的主人,没有了什么强到可以在枪口中横冲直撞的女武神。整个体育场内,这个时候只听得到一种声音,就是一个最最普通的女孩子,毫无顾忌,吐露出一切心酸的哭泣声。
森成一摆手,示意那些后来赶到的守卫收起枪支,让乔梦音自由离开。乔梦音在卫骄和乔蕙心的守护下,默默地回到自己的帐篷。现场,只留下扶着塑料瓶的甜儿,和正处于所有人视线之内,正和森成对视的乔烈。
森成的脸上仍然没有表情,刚才的一切就像根本没发生过一样。依旧冷漠,依旧无法从那张脸上看出来他到底在想什么。
乔烈注视着这张脸,忽然间觉得自己好像有千言万语要对他进行质问,可却不知道该如何说好。在继续对视了将近两分钟后,乔烈默默的说了一声:“走吧。”在“万众瞩目”之中,静静地走回那六只帐篷。甜儿也不做声,提着塑料瓶跟着他走了回去。
当晚,一口口的大锅在球场上架起。不管到了哪里,只要是有人,在这个世界的任何地方都可以拥有喧嚣,都可以拥有食物烹调的热浪。如果不是时不时从体育场外传进来的阵阵低吼,乔烈似乎快要忘记自己到底在哪,还以为过去的一切真的只是在做梦,他们只不过是出来旅游,出来露营而已。
就像帐篷的摆设一样,没有人愿意和乔烈等人共享一口锅中的食物,也没有人愿意和他们坐在一起。由于人少,他们分到的食物也少,自然用不上像其他人那样的大锅,普普通通的一口小锅就足够了。乔烈伤势未愈,掌勺的任务自然落到了乔蕙心和甜儿身上。
在家里时乔蕙心几乎从不做菜,所以厨艺只属一般。甜儿身为大小姐,基本上也好不到哪里去。但这次的晚饭本就不是让大家开开心心的享受美食而存在,所以大家也并不在意。
听着其他聚集地传来的高声谈话,乔烈他们的驻地反而显得十分冷清。所有人都低着头,默默喝着用冬瓜熬出来的汤,心中各像各的心事,谁都不说话。
乔烈斜眼望了一眼从几个小时前就一直呆呆的坐在圆台上的森成,他手中还依旧拿着那张纸,嘴里头还不断咕囔,似乎在思考着什么。一个摆在他面前的金属餐盒上放着一些食物,虽然不是什么山珍海味,但不用说肯定比乔烈他们的冬瓜汤丰富得多。不过就像当日在乔烈家时一样,他似乎一口都没动过。站在他身边的那名女秘书似乎显得有点饥肠辘辘,不断的吞着口水。但她似乎不敢就此离开,不知是由于害怕,还是她的职责要求她不能离开。
“卫骄,森成这几天也一直在街上拉人吗?”乔烈把目光收回,转问卫骄。他要弄清楚在自己昏迷的这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卫骄放下手里的陶瓷碗,扭头想了想,说:“不,自从两天前他就不再救人回来了。估计这个城市里能够幸存的人也就在这个体育场里了吧。”
“都在这个体育场里……”乔烈低头沉思着,“这也就是说,一个一千三百万……不,有可能拥有更多人口的城市只剩下这一万人能够活下来。一千三百分之一,这么说,自己一家人还算是幸运的吗?”
随后,乔烈又问道:“都在这个体育场里?听丫头说……”说到这里,乔烈转头看了看乔梦音,只见她正一声不吭的喝着汤,似乎对乔烈的说话完全不关心,“听丫头说,这几天里面还有很多人从外面逃进来。可是森成却闭门不纳。这是为什么?”
“嗯……这一点他似乎说过,说那些人因为已经感染了什么病毒。过不了多久他们就会变成丧尸。把他们放进来会威胁到里面还生存着的人……”
“哼!”
卫骄话还没说完,乔梦音已经重重的哼了一声。看来她对森成口中所说的这个理由表示深深的怀疑。
“就这些?”乔烈问。
“就这些。”卫骄回答。
说起来这个原因似乎非常简单,简单到可以用两三句话就能说清。乔烈和乔梦音并不一样,他不是一个只会凭着感情做事的人。不过话说回来,如果这些事真的如森成所言是一种病毒作祟,那他又是怎么知道的?
乔烈看着碗内漂浮的冬瓜,几乎淡而无味的口感实在是让乔烈没有胃口。不过再怎么说这也是甜儿舀给他的,这里面也灌注着妈妈和小甜儿的心血,不喝未免就显得自己的眼界太高。虽然甜儿还是没有和他说一句话。
乔烈咕嘟咕嘟的把汤喝完,忽然想到一件事,说:“这些食物是哪来的?我们刚来的那个夜晚不是就连焦炭烧饼都几乎没有吗?怎么现在人多了,食物反而充沛起来?”
“哼哼,森成那小子虽然行事狠辣,作风果断。但在这方面我的的确确要佩服他。”说话的是陈民生,他一手端着碗,脸上露出一种愤愤不平和敬佩相交结的表情,显得十分复杂。
“怎么说?”
陈民生一口气把碗中的汤喝了个一干二净,说:“乔烈,我问你。如果是你的话,你敢在外面那个丧尸横行的地方驾着车来回进出几十次吗?”
乔烈一愣,心中不由细想,回味自己虽然不是那种胆小的人,但要在这种情况下,冒着随时都有可能被尸群拖出啃食而光的风险进进出出。一两次的话靠运气也许还行,但要像森成那样毫不在乎敢出敢进眉头都不皱一下,自量也没这个胆量。
看到乔烈摇头,陈民生发出一声冷笑:“不行?别说你,就算是我也不行。不,这种事不管放在任何人头上,要看着那些肢体腐烂,肠子和胃囊都拉拖在身体外边的东西,一边还要冷静的判断,这个世界上没一个人能行。可是那家伙就是这样办到了!”
众人低下头,陈民生也稍稍沉默了一会。甜儿替他又多舀了一碗冬瓜汤,陈民生轻轻的吸了一口,继续说道:“如果光是为了救人,这么多次的一出一进,那我只能说他是个希望保护他人的好心人。可在食物紧缺的情况下,他竟然能够为了让这万余人不至于饿肚子,而再次驾着车从尸群里面横冲而过,那我只能说他是个圣人。一个全身心的只为了别人,而全然不顾自身的圣人……”
“哼!我听不下去了!什么圣人?!如果他是个圣人那秦桧岂不成了如来佛祖了?他杀了可儿!他开枪的那一幕我会终身记在脑子里面,永远也不会忘去!”
乔梦音一甩碗,把里面的汤水泼在地上。头也不回的走进自己那间帐篷。
乔烈不由得叹了一口气,他知道可儿的死已经在乔梦音的心里留下了一个挥之不去的阴影。这份怨气如果能够像这样时不时的发泄出来的话,不定也许是件好事。总比蹩在心里,哪天再像今天似的突然爆发出来的好。
“那么,这么多的帐篷也是他从外面拉进来的?”
“有些是外面的,有些则是体育场里本来就有的。其实他拉来的帐篷还有许多,但没用上。体育场里本来就有许许多多的房间,专门用来放置老弱人员和伤患,一些单身女性也有安排了一些房间。就像你看到的,那个一直站在森成身边,好像担当他的秘书的女性就是众多能够住在房间中,不用像我们这样露天的其中一位。”
一听到单身女性也能够得到一间,或者说能够住在房间里,乔烈马上回头望向自己的母亲和甜儿,以及乔梦音的帐篷。心中已经打定了主意。
“那么,我们这批人又被落下了?”
“呵呵,你猜的没错。不过也不完全是他的原因,曾经也有人来问过她们……哦,就是白天那些看起来在做登记的人。他们也是被森成聚集起做个登记,把这里所有的人统统记录在案,便于管理,再怎么说这里也有一万多人,相当于一个小型城市的人口呢……那些人来问过要给她们三名女性安排合宿,但她们也不肯。”
听到这里,乔烈转头望向母亲和甜儿。乔蕙心关切的望着乔烈,慈爱之心尽显于貌,可见正是由于担心自己而不去入宿。甜儿则是低着头,依旧一声不吭的喝着汤。自从白天乔烈的失言之后她就再也没和自己说过话,偶尔视线相对也是快速转开,这令乔烈显得十分尴尬。内心思量她为什么不去入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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