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亚的战争已经持续三四个月了。
北七汗国和南三汗国的大小会战、野战也进行了好多次,双方都有胜有负,有输有赢。
说真的,只凭厮杀,南三汗国的士兵还真不怯北七汗国。
可是除了厮杀之外,北七汗国就有太多太多的东西让南三汗国的人羡慕嫉妒恨了。
枪炮弹药就不说了,也没什么好说的。北七汗国的人打起仗来,爆炸声就不带有停歇的。不管是价格昂贵的六角炮炮弹还是火箭弹,那是从头响到尾。而且他们的骑兵人人都配有手枪,一水儿的中国造,打人身上不死也是重伤。
真正让南三汗国羡慕的是他们的后勤,战争打了三四个月,南三汗国的军队吃的是什么?能有块肉就是好的了,而北边的呢?
那些被俘的七汗国士兵,或者是战场上他们遗留的尸体上翻找出来的军用干粮,那真的是羡慕死了南三汗国的人。
肉干、奶酪,那是基本配置,饮品上有茶、咖啡、可可、麦片或者是果珍冲剂,配套的还有巧克力、果酱、干菜、咸菜、压缩干粮和盐糖调料。罐头也经常能看到,还有香烟。
马的,这样的伙食是给当兵的吃的吗,还是给老爷们吃的啊。太丰盛了有木有?特别是军官的口粮,除了以上的各类配置外,还有奶油饼干、果铺、鱼肉、鸡肉、香肠等高档货。
这都比北七汗国当兵的不打仗的时候,吃的还要好了。
南三汗国的士兵看北七汗国的同行,虽然不至于到志愿兵看老美的眼神,却也是相差无几。
很多南三汗国士兵在最初开始时都以为这只是一个初期现象,等时间一长,北七汗国士兵的待遇自然就落下来了。可是三四个月过去了,北七汗国士兵的待遇一点都没落下去,甚至于他们还多了一新添福利药物。
可以治疗枪伤、刀伤,可以治疗拉肚子、痢疾的药物。
特别是军官们的包包里,多能找到上等的金疮药,还有对拉肚子甚是见效的黄连、金鸡纳。那真的是让俄国人看了都眼红。
……
天亮后,哈萨克联军的先头部队直接出现在了安集延城外。
除了包围中的比什凯克要塞至今还没有陷落外,托克马克、阿克苏、卡拉一巴勒塔等,楚河河谷地带的一系列浩罕汗国要塞都已经沦陷,战火烧到了浩罕国最重要的城市之一,也是帕米尔总督区的首府安集延。
作为河中地区的著名的贸易集散地,安集延在千年之前就是中亚名城,如今的这儿屯住着接近两万的浩罕士兵,数量很不少,但质量很堪忧。他们中有帕米尔总督区连战连败后剩余的军队,有的是新近召集的民军,还有浩罕派来的援军。
穆罕穆德奥马尔这个浩罕汗国的埃米尔,虽然指挥才能一般,可作为浩罕国内的鹰派领军人物,他抵抗北七汗国的态度那叫一个绝对的坚定不催。
城中所有人的情绪都显得不安起来。官员、商人们苦恼的是得不到具体的前线消息,因为奥马尔把具体的消息都封锁了,他们因而感到难受。平民更是担忧自己家人的安危,担忧自己的生活,从而坐卧不宁。
安集延城已经限制了居民商业活动,很多达官贵人都偷偷的转移家产,转移血亲,但明面上却是街道封闭,大街小巷有士兵在巡逻。百姓们根本得不到外面的消息,更无从说跑路了。
“具体的的情况会怎样啊?”官员们问。
他们不再像之前那样赞扬默罕默德奥马尔了,爱里木汗也不再称赞他所赏识的弟弟默罕默德奥马尔了,所有人谈起军队时,都只保持沉默。
不仅如此,当天下午,仿佛有意要使安集延城的居民惊慌不安似的,事情都凑到一块儿了,又有一条可怕的消息来赶热闹。
有传言说,城外不仅出现了哈萨克人的小股部队,他们的主力大部队也已经赶到了。哈萨克军队已经包围了整个安集延,并且用多余兵力分割包围了周边的各处阵地。
……
总督府里。
默罕默德奥马尔的呼吸开始急促而沉重,他的下嘴唇在抖动,眼睛都变得发红。
“科索洛夫中校。你带给我的消息是真的吗?库尔班古力真的阵亡了吗?”
“总督阁下,库尔班古力将军确实阵亡了。这是个很坏很快的消息,但我不能欺骗你。比什凯克要塞在一周前已经被哈萨克人攻陷了,布置在那里的部队几乎被哈萨克人全部歼灭。”
一万人驻守的比什凯克要塞啊,短时间里哈萨克联军是吃不下的,可潘昶也不可能只闷头攻打那一处浩罕军,他手下有着充足的兵力。比什凯克要塞兵多马壮,还会是大好事。因为这样一来别处的驻军人数就少了。所以,潘昶在拿下了比什凯克要塞周遭的阵地之后,就对比什凯克要塞只围不攻,留下了今晚兵力看住比什凯克,用优势炮兵不停的轰击比什凯克,同时也派遣富裕兵力继续向南,挥兵连克托克马克、阿克苏、卡拉一巴勒塔等多座要塞,一路攻城拔寨的直杀到安集延来。
“所有人都死了吗?”步兵跑不掉,比什凯克的三千骑兵呢?那可是整个浩罕国里最精锐的三千骑兵啊。
“法塔赫将军倒是带领一部分骑兵杀出了重围,但是他们的处境很艰难。据报,法塔赫将军现在正带领着残兵游荡在丘陵低谷地带,缺少弹药,缺少补给,吃的、用的,他们缺少一切所需要的东西。但是法塔赫将军是一名真正的勇士,这么艰苦的情况下他已经在全力骚扰着哈萨克人的运输线。但他们坚持不久的。”世界上没有任何一支部队能在这种绝境下坚持过一个月。
奥马尔脸皮跳动了一下,眼睛里闪过一抹感动,也闪过一抹痛惜,“能派去军队增援他们吗?”
“总督阁下,这可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那么做是要付出很大的代价的。你至少要损失一半的骑兵部队,并且丢掉全部的重武器,包括一部分火箭弹,才能与他们会合。”
默罕默德奥马尔沉没了半响。“中校,我从眼前所发生的灾难看出,真神要我们付出重大牺牲来证明我们对信仰的忠诚。不把哈萨克人的后勤线路给切断,安集延城有守住的可能吗?”只要被哈萨克人团团围着,每日不停的对着安集延轰炮,别说两万人守卫,再多十倍也是一样的下场。
安集延的城防工事可比不上比什凯克要塞。
“如果无法保证。我将服从真神的意旨。”死亡也要死的有价值。“请你告诉我,中校,只依靠城里的力量,安集延能抵挡住哈萨克人的进攻吗?”
两万人的守军看起来不少,但一半以上是缺乏训练和大战经验的民军,其中有不少的牧民骑兵,但这样的骑兵在装备了新式步枪的哈萨克联军面前,毫无一点威胁。
在默罕默德奥马尔冰寒的目光下,科索洛夫张着口迟迟道不出一个‘能’字!一切都是不言而喻的。
默罕默德奥马尔闭上了眼睛。
“那就传我的命令吧,让安瓦尔和布巴拉克带人去支援法塔赫。”损失再大,也比待在城里挨轰强。这些没有经过认真训练的骑兵,从本质上来说依旧是游牧骑兵,而游牧骑兵的战斗力在一百年前就被近现代骑兵彻底的踩在脚下了。
这些人留在城中只能当步兵来用,却又过于浪费了一些。
或许,没有法塔赫这一遭,他们也会被奥马尔扔出去。一切在哈萨克联军杀到安集延城下的时候就已经注定了。“现在民兵的情形怎样呢?您有没有注意到士气的低落?”科索洛夫是奥马尔的参谋官。
“总督阁下,您能允许我以一个军人的身份那样坦白地说话吗?”
“到了现在这个时候了,我想听的当然是真话。什么也别隐瞒,我要知道部队真实的情况。”
“那好的,总督阁下。我告诉您,现在安集延城的民兵,从头领到每一个战士,毫不例处地都陷入了深深的绝望当中。”科索洛夫幸亏说的是民兵。哈萨克人已经达到了安集延了,那些民兵怎么可能不失望不胆怯呢?
默罕默德奥马尔的脸涨得通红,眼里射出愤怒的光芒。
“难道真神的信徒会在失败面前灰心丧气吗?这是绝对不可能的,绝不可能!这是对真神的亵渎。”默罕默德奥马尔用力挥舞着手臂:“我去告诉我们的勇士,去告诉安集延的全体臣民,如果到了连一个战士也不剩下的时候,我将亲自拿着弯刀走上战场。这场战争的胜利注定属于伟大的真神,属于真神忠实的仆人。我们远比哈萨克人强大,浩罕不会输!”
“真神的荣耀不允许玷污,我拒绝耻辱的投降,大汗也会战斗到最后一刻。”默罕默德奥马尔用手按着胸口说,语气中的决然就像这里冬季的寒风。
或许这十年来,陈汉在哈萨克人中玩的那套‘复古’,真的触动了不少天方信徒的心了吧?
……
安集延城东部,哈萨克联军阵地。
大片的空地里,一批批战马安静的在饮水吃草、休息。不远处震耳的枪炮声并不能让它们惊乱。
一骑快马直奔董威的指挥部而来。
而此时这支骑兵的主脑,化名阿卜杜勒的董威正无聊的躺在一张撑开的行军床上休息。
虽然他手下的不少军官董威都还叫不出名来。这次他随潘昶进兵安集延,认真的说,任务并不重。
攻城靠的是步兵,骑兵的任务就是防止城内的骑兵出击,也防止浩罕再派来骑兵部队玩偷袭,虽然这种可能性很低。
这一仗在董威看来那就是他打酱油来的,等到主力部队把安集延团团围住了之后,他就可以放心的朝着浩罕城方向杀去了。浩罕国近来已经没有打野战的意思了,一点打运动战的意思都没,所以他的骑兵如果一直待在安集延城下,那是等不到浩罕的增援部队的,而会变成一个大摆设。
安集延正式开战五天了,骑兵部队也歇了五天。
“副座,副座。”一个骑兵上士尉在指挥所外下了马,跑着进了后帐。董威已经从行军床上起。“副座,浩罕人动了。城里的浩罕人动了。总指挥传来命令,让我们迅速准备战斗。”
高高在上的热气球能清楚地看到安集延城内的骚动,潘昶立刻派人前来告知。
脸上没什么精气神的董威听到‘战斗’两个字时,眼睛刷的一下亮度增高了十倍。整个人给人的感觉都不一样了。就是一把出鞘的战刀,透着一股斩断一切的锋芒。
“传我命令,全军集合!”上万人的骑兵部队迅速集结一处。
没有什么好犹豫的。留下两千昨夜里值勤的骑兵做后备,余下的八千骑兵在董威的带领下迅速向着安集延城靠近。
安集延城位于费尔干纳盆地的东部,往东就是费尔干纳山脉和阿赖山脉的山前地带,西边倒是广阔的大平原,北边是连绵的高山丘陵。
虽然费尔干纳山脉和阿赖山脉的山前地带并不险要,但那些便于大部队快速通过的路径都有哈萨克士兵守卫,而且更重要的是安集延城东面还有他们。如果城里头的浩罕骑兵往东面去了,董威会高兴的笑出来的。
出城的浩罕骑兵被一颗颗炮弹锤炼着,中间还夹杂着少许的火箭弹和枪声。安集延城外的碉堡上,守军也在全力的掩护着出城的骑兵部队。
一匹高大壮硕的改良战马上,董威用望远镜看着不远处正在炮火中逐渐变得仓惶、混乱的浩罕骑兵,脸上溢满杀气。
不久,他的一只手缓缓地举起了,身后的骑兵纷纷加快速度。但没见到董威的下一步示意,八千骑兵就没有一个敢擅自行动的,所有人只静静地听着震天的枪炮声,望着翻滚着的硝烟。
“拔刀!”
等了有半个小时,还是更长的时间?董威噌的一声抽出了自己的军刀,直直得的指向着前方。身后的旗手立即摇动战旗,然后他背后的骑兵群中就响起了一片齐刷刷的‘铛铛’拔刀声。无数道银光从哈萨克联军骑兵群中反射出来。那一道道白晃晃的明光,就像水面的银鳞一样,远远望去,耀花人眼。
一个个炸点在浩罕骑兵零散的队列中爆绽开来。
越来越多的火箭弹小组冒着被射杀的危险,靠近了五百米这个范畴。当哈萨克联军骑兵出刀的时候,越来越多的大炮也被挪动了位置,炮击的力度和准确度猛地提升了一个层次。
火光闪现,褐土崩飞,一片片浩罕骑兵被打倒。只可惜六角炮的炮弹不是圆滚滚的铁球,穿透力虽然竟然,对骑兵的杀伤力却要弱上不少。
董威的马刀化作狠狠的往前一劈,背后的那面战旗呼啦啦地迎面摇晃了三次。
“冲啊!”领兵军官们手中的军刀猛地前指,一匹匹战马慢慢跑动了起来,而且很快从慢跑转入快跑,一匹匹战马被马刺狠狠地扎了一下后,昂首发出一声声长嘶,撒开四蹄向前疾驰。
平原炸响起一片闷雷一样的马蹄声。
痛打落水狗的机会可不太多。也就是穆罕默德奥马尔笨蛋,不把手下的骑兵当人看,很要他们从东面冲出去,不这个时候好好地杀一杀,更待何时啊。
一个个哈萨克联军的骑兵在一声声‘冲啊冲啊’的呐喊中打马飞奔!大玉兹、中玉兹的骑兵们士气高昂,意气风发。
骑兵是一种追求速度的部队。这种策马狂奔,飞骑席卷的情形,让所有战士都打骨子里焕发出一股一往无前的必胜气势!刀光如雪,蹄声如雷,骑马砍杀的快感远不是拿着长短枪远远打人所能比的。
马队席卷着风沙向着浩罕军骑兵那零散的队伍冲了去!那一骑骑飞驰的样子,让所有人都明白了一个相关于骑兵的真理速度就是力量!
多么的痛快淋漓啊!那呐喊,那马蹄践踏声,足够使任何一个血性的男人勃发出无穷的斗志!
一匹匹战马带着一袭草绿色在灰白色的人群左突右冲,势不可挡!刀光闪处,总有一个浩罕骑兵惨叫着被夺去生命或是肢体。黄色的哈萨克旗帜在随风招展。
董威心里真像三伏天喝了碗冰水一样舒坦,透心的凉,透心的爽。他就喜欢这种场面。策马撞入人群中,肆无忌惮的劈砍、劈杀。这就是骑兵最大的畅快,这才是真正的骑兵!
而浩罕骑兵的两个领兵将军安瓦尔和布巴拉克却根本不在乎手下人的死伤。俩人带引着骑兵是一刻不停的向着东方而去,他们才不管有多少人被留在了后头,他们的任务就是冲到东面去,找到法塔赫那支残兵!
双方会合到一处,然后全力袭扰哈萨克人的后勤补给线。哈萨克联军几万人马,没有了后勤补给,那会是怎么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