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儿?”木慕依摇了摇仿佛还在愣神的月依,脸上满是担忧却又仿佛是怕吓到了
女孩,只小心地看着“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尽管隔着鲛绡纱,木慕依却依然感到女孩的目光落在了自己脸上“依儿?”
终于,月依轻轻地摇摇头“没事!”
只是简简单单的两个字,却立即便让木慕依的心稍稍安了下来,脸上又重新扬起一
个温暖的浅笑。
没有再说话,月依静静地看着眼前这个搓动双手,呵着气,只想能让她的小手能暖
和一点的女人。
其实对这个女人,她并不很能看懂。
似乎连身上的血都是冷的的缘故,她的身体尤其四肢从来都是偏凉的,便是这样的
夏日,也不能让她暖和一点。自从发现了这点之后,木慕依每每便总是将她的放在怀中
,或是不停地揉搓呵气,想要让她能温暖起来,虽然,似乎从来都没有成功过,木慕依
却始终都不肯放弃。哪怕月依告诉了她,自己的身子天生偏冷,让她不必如此,她也只
是心疼地看着月依,轻声应着,手中的动作却从不曾停止。
从理性上讲,月依当然知道,这根本就是毫无意义的无用功,可是她却也只是放任
置之。就像每天木慕依都会将一碗药捧到她的面前,一定看着她喝完。月依自己就精通
医术,她当然知道自己的状态,也知道那碗药对她根本就已经毫无作用。但是,看着木
慕依近乎是带着些哀求的眼神,沉默之后,月依终是会将药喝完,然后便看到木慕依不
自觉地扬起笑容,似乎整个人都亮了起来。
每每这时,即便面无表情,月依却依旧能感到自己内心深处小泉般,虽小,却不断
汩汩涌上的点点暖意,暖暖的,有点甜,好像,幸福的感觉。
月依知道,她喜欢看木慕依不经意之间便嘴角上扬微笑起来的样子,那笑容,是温
柔的,温暖的,充满了慈母的爱怜,即使木慕依本身在平常人看来只是清秀而已,但在
月依眼中,当她微笑起来,仿佛瞬间整个人便被那笑容都点亮了,圣洁,美丽不可方物!月依记得以前似乎在哪里看过,此心归处是吾乡。家,不一定是出生的地方,不一定
是生活的地方,而是,有那么一些人的地方。于现在的月依,木慕依的身上变有着家的
味道!令人眷恋!
依旧是如往日一般,木慕依看着月依喝完药,让她重新在床上躺下,细细地将被子
掖好,最后才拿起药碗离去。
临走时,突然本来正在休息的月依开了口“明日,我陪你上山!”
“啊?”被月依这一句弄得一愣,木慕依才反应过来。“噢!可是”看着床上
的女孩,木慕依很是犹豫。“可是依儿身子还未大好,还是先好好歇着吧,若明日便随
我上山,一不小心再着了凉就不好了!”
看着月依静静地躺着不说话,木慕依心中有些忐忑,她与自己的这个女儿的相处,
似乎总是有些奇怪,一开始还不曾怎么发觉,只是越到后来,她才越发地感觉到。似乎
,她总是有些惧怕自己的这个女儿。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反正面对着这个孩子,尤其是
她那么安静着不说话的时候,心里便会自觉不自觉地涌上一股恐慌。
这太奇怪了,木慕依难免苦恼,虽然她发现很多时候,王妈面对月依甚至都是低着
头话都不太敢说,相比之下,自己简直好得太多了!可是,说到底自己毕竟是她的母亲
啊!更何况依儿从来不曾对她不好或是怎样,可她为何就是那么不可抑制地惧怕呢?
下意识地偷偷一瞥,木慕依忽然觉得,似乎月依的皮肤白了一些!这样想着,再看
时,她几乎不敢肯定这是否是自己的错觉,月依不但是皮肤白了一些,连脸上的伤都在
缓缓恢复,那些坑洼都好像神奇地渐渐平复,甚至,木慕依的眼光溜到月依的长发上,
那些几日前似乎还是枯草般的发,也渐渐地开始变得浸了谁一样,有了些许的光泽,变
得顺滑了些。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木慕依有些反应不过来,很奇怪,但更多的却是欣喜,她的女儿在缓缓恢复啊!其
实或许,还有些,是害怕,隐约的,她似乎总感觉着,有一个声音在说,若是月依持续
地这般下去,当她完全恢复的那一天,她会的离开她,她将不再是她的了。
木慕依很害怕,但她强迫自己不要不要这样去想了,她害怕,那样的想法哪一天真
的会变成现实。
似乎是感到了木慕依的不安,月依有些奇怪“怎么了?”
“啊?”被这一声一惊,木慕依瞬间回神,惊慌失措地看着床上的稍稍吃力地坐起
的月依,女孩的头正微微抬起倾斜,正对着她的方向。这一眼,更将木慕依吓得后退一
步。即便月依的眼上总是蒙着丝带,但是从一开始,木慕依便从来没有认为她的视线会
就这么被挡住了,看不见!
女孩的头又微微地偏了偏,木慕依几乎能想象得出那鲛绡纱的后面所挡住的眉轻轻
皱起的模样。她慌不迭地摇头“没有,没有,只是刚刚有些走神了。对了,依儿若是
因为总躺在房间嫌闷,那也可以叫一声,请王妈来扶着你到院子里走走,至于上山的事
,还是以后再”
说完,木慕依低着头,也不等月依开口,便慌忙出去了。留下月依疑惑不已。
抚弄着怀中的小狐狸,月依轻叹一声。她知道的,她一直知道木慕依怕她,她也知
道,即便现在的自己没有任何力量,但那不经意之间散发的气势,仿佛是历久沉淀的精
华,会压得许多人都喘不过气来,更何况是木慕依这样还格外敏感细腻的人。
但她从没有多做理会。她并不想做什么改变,虽然贪恋着木慕依身上属于母亲的气
息,但月依有着自己的原则。她并没有认为这有什么不好,而且这种改变也太过困难,
那是印刻在灵魂之上的印记啊,哪里是说改就改的!
只是
月依低着头,只是,看着木慕依惊慌失措地几乎是逃出去一般,她依旧有些难言的
难过。她不在乎别人如何,但是这个女人这个母亲一般的女人她也是这般得惧
怕她么?
抚弄着怀中的小狐狸,月依觉得有些寂寞了,她只能抱紧怀中的小狐狸,仿佛那就
是整个世界唯一的陪伴,也是唯一的牵绊,会让她觉得自己还存在着,还在呼吸,还有
期待
突然之间愈加得有些烦躁,月依干脆穿好衣物下床,轻轻地推门而出。
抱着小狐狸,在院子里晃了一圈,没有人。木慕依不知道到哪里去了,连自得到那
个吴家大少爷关照后便长侍于此的王妈似乎也不在。
没有多想,月依慢慢地抱着小狐狸走出了院子,她想出去走走,散散心。虽然木慕
依先前关照了要有王妈照应着,但月依不喜欢有人跟着,更何况,她的眼睛根本不用担
心。她其实自己也不知道是为什么,除了先开始几天的不适,到后来的时候,即便是闭
着眼睛,蒙着丝带,面前,甚至是周身的景象都会自动地在她的脑海中显现,随着平日
里不断的使用愈加得顺手清晰,甚至,比眼睛都要方便,起码它连死角都没有。若她愿
意,那范围甚至还可以慢慢开阔。所以,她的日常生活根本就是没有任何影响的!只是
木慕依虽也隐约能感觉到,但她到底是不太放心。
月依跟木慕依所居住的院子很偏远。就连仆人都没有,只有以前王妈心疼着木慕依
,经常循着空隙来其他的,就是偶然路过的都是极少。好在现在那个吴家大少爷
暗中的一些缘故,王妈倒是暂时不用担心太多,可以光明正大地过来照顾了。
因着人少的缘故,院子周围总有些荒凉,甚至可以说是阴沉沉的。可是月依并不在
意,抱着小狐狸,缓缓向前踱去。
年久破旧甚至已经是坑洼不堪的小路边,零零散散地开着一团一团的小花的
,星星点点,或是淡淡的粉色,又或是盈盈的蓝色,没有绝色惊艳,却别是一番天成的
动人魅惑。
即便不能用眼睛看,月依却也没有错过这样的美景。它们或许不能如牡丹玫瑰般吸
人眼球,甚至它们都没有一个好听的,自己的名字。但它们不在乎,便是就在这样的小
道旁,没有照顾滋养,无所谓风吹雨打。哪怕恶劣的环境中,它们终无力地垂下,但风
雨过后,它们照样会昂起头,坚定地、自由地活着,在阳光下彰显自己所爱的美丽,以
它们所期望的方式活着,那,是怎样的一种幸福啊!
微微的风吹过,扶起月依的衣摆,也带着路边的小花,可爱调皮却又略带羞涩的孩
子一般,扭捏着向月依点头微笑。风中,恍惚间,不知是从何而来的笑声,银铃般,纯
真快乐,轻易便勾住了人的心弦,连那死寂的心池也不经意泛起了一丝涟漪!不知不觉
间,月依缓慢却前行的脚步,竟停了下来!这样的声音,她很喜欢,仿佛整个人都沐浴
在了一片春风中,舒适得不愿离去!
只是可惜,另一道笑声突兀地传来,立时便打散了那梦一般的美境。暗道一声可惜
,月依瞬间回神,却没有动。
“呵呵,这是谁?就是那个传说中又残又丑的女孩么?”一个身着淡粉小宫装的女
孩摇着小善带着一个丫鬟徐徐走了过来。
女孩看上去应该才十三岁左右的样子,明眸皓齿年纪却已初显美人之色,只
一眼便让人觉得分外可爱讨喜,只是可惜,说话却尖酸刻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