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过地契,雷越瞄了眼上面标注的宅院面积,房屋数量。再仔细观察地契上盖印的朝廷印章,简单推算下,这套院子早在大桓国封疆开国之时就已经建成了。
周知古见雷越目光紧盯地契,当下凑上前,压低声音道:“越绝公子……您、您觉得这套宅子是否还可以呢?”
雷越抬首,顺势将地契置在一旁,笑着问道:“房子似乎很不错。但……我很想知道的是,它为什么会这么便宜呢?”
“这……这个嘛……”周知古端着茶杯楞在椅子上,两只眼睛滴溜转了一圈,堆起满脸笑意说道:“但凡这世间的灵物珍宝,都是有德的大贵之人才能据为已有。嘿嘿……实不相瞒,这十两银子的价钱我放出去很久了,可那些凡夫俗子们又哪里有胆子敢买呢?所以啊!这套宅子它是一直在等公子这样的大贵之人呐!”
雷越冷笑道:“周掌柜,你不用在这里跟我绕什么圈子。尽管坦言相告便可,否则,一旦日后我和家人因为这套宅子惹上什么不该招惹的祸事。周掌柜……您可要掂量掂量脖子上那颗脑袋有多重了。”
话音落时,尚不等周知古应对,坐在一旁的胡老二猛地掀起长袍,从腰上抽出一柄锃亮的短刀,扑的一声,狠狠扎在了周知古面前的桌案上。
“姓周的!明人不做暗事,今天你要不如实告知我家公子真相!你可要想好了,你脖子上的脑袋,是不是想搬家换个地方住!”
胡老二面目狰狞,袖口高挽,身上那股子带着丝丝山野土腥味的匪气顿时弥漫出来。
周知古面色惨白,豆大的冷汗不时从额上沁出……
兰京城是大桓国帝都,律令严明,街上时时都有负责巡查民情的禁军游走。因此,京城里少有伤人强抢的恶性事件发生。而今天胡老二的这番举止,完全是罗浮山上土匪的手段和行径。这般手段,对像周知古这样一位很少走出城门的兰京商人来说,简直是闻所未闻。
“这……这……这位爷……您、您息怒。先……先把这刀子收回去。”周知古心惊胆战地望了眼短刀,直等到胡老二噌地一声将刀拨走。他才手抚胸口长长舒了一口气。
稍等片刻,周知古回过神后,又啜了口茶,这才徐徐将那套宅院的真实情况讲了出来……
原来那套古宅是周知古家中祖先从大桓国朝廷的一位亲王手中购买过来的,这期间,曾经有不少人搬进去住过。但最终,这些人都被宅子里发生的一幕幕离奇事件吓坏。转尔拱手送回周知古,再没人敢进去住了。
至于究竟发生了什么让人惊吓不已的离奇事件,据周知古说,那套古宅荒废在那里不知多少年,可奇怪的是,无论何时进入宅中,那里的家具、器物、均是一尘不落,锃亮如新。此外,那些曾经在古宅里住过的人讲,每晚夜半时分,宅里都会刮起一道轻风。那道风古怪至极,所过之处门窗洞开,就像有人从那里经过一样。除了这些,尚且还有种种民间流传的说法,那些说法更是显的古怪离奇,违背常理,让人闻知不由得汗毛炸立,脊背上直冒凉风。
……
听到这儿,雷越倏地想起来了。他记得小时候自已在府中,曾经听家中老仆念叨过。京城里有一处古怪的宅院,搁置在那里好多年,都不曾有人去住。现在回忆起来,想必老仆说的那处宅子,就是今天自已买下的这套古宅。
“唉……”周知古长叹口气说道:“自从从祖上那里继承了这套宅子。店里生意是一天不如一天。这不为了让生意有些起见,我特意让店中伙计去江南收购名家字画。不过最终,名家字画虽说没有收到手。但却让我得了一副稀罕的字。哈哈!不瞒公子,店里挂了那幅字,这段时间生意明显比以前强了。”
说完,周知古引手朝店中正对门口的墙上一指。雷越望去,随之发现那上面挂着一幅精工裱好的字。字里内容恰恰就是那句‘决千金之货者不争铢两之价’!再仔细打量字的落款,上面赫然写着‘留香公子’四个工整的蝇头小楷。
周知古见雷越紧盯住那幅字打量,心里哪会想到那‘留香公子’本人此刻就坐在自已面前。当下,他又自顾地说道:“公子!你看那字上隐隐透过一股天地道理般的气势心念,就仿佛那句‘决千金之货不争铢两之价’是天地制下的规矩般,哈哈,来店里的客人,但凡见到这幅字的,无不竖起拇指称赞,自然也就不再与我争讨铢两的价钱了。”
淡淡一笑,雷越对此未置可否,只轻声对周知古道:“既然周掌柜把那宅子的来历坦言相告,那我也不便推却。那套宅子,我要了……”
周知古当下喜出望外,拍案站起身道:“公子此言当真?”
雷越微笑:“绝不食言。管家,你去把地契拿过来。问明宅子的方位,我们即刻就动身前去。”
白元归应声而起,拿过地契置于怀中,又问明了宅院的具体方位。一行人便丢下呆呆的周知古,拂衣离去。
……
离开‘集美斋’没多远,胡老二小跑着从后面窜到白元归身旁,摇头晃脑地说:“妙啊!实在是妙!日后我们真要住进那所宅院里,估计你这个管家可要省心多了。”
白元归不解其意,皱眉问道::“我省的哪门子心啊?”
胡老二道:“管家!你想想,那么大个宅院,里面房间无数,又有假山花园什么的。要想保持干净整洁,务必要每天都派人前去打扫。这样的话,你这位管家天天可就有得忙喽。不过,方才我听那个周知古说,宅子里的东西不管荒废多少年,都不会积累灰尘,家具,器物均锃明瓦亮。假若真是这样的话,你不是省心省力,又省的是什么呢?”
白元归此刻对胡老二坏笑道:“是啊,你想那道怪风它既然能自已擦桌子扫地,开门开窗,估计到了半夜你睡熟时,它还会钻进你被窝,顺便擦擦你那干瘪的身子呢。”
胡老二则不以为然,昂首说道:“哼!不怕那怪风不来,倘若真钻到我怀里来。嘿嘿!本大官人还正寂寞的很,索性就搂它睡好了。”
白元归闻言一楞,随即拍拍胡老二肩膀感慨地说:“胡兄啊!胡兄!果真是罗浮山上的悍匪出身。您这一身彪悍的气势,让白某佩服、佩服!”
这番话似乎让胡老二非常受用,当下他一甩长袖,抖出折扇,摇了两下,丢开大跨,迈步抢先走在了前面。身后雷越望着胡老二枯如竹竿的身躯,内心感慨道:“关将军呐!您果真给我派来一个极品。区区一个胡老二就是这样,那罗浮会馆里的人物又会是什么样的品性呢?”
……
雷越一行走了一个时辰的时间,横跨小半个兰京城。终于在日落前来到这处占地广阔的府邸大门前。
诺大的府邸以红砖琉璃瓦彻成一道足有四五丈高的围墙。院门前,两尊重愈万斤的石质狮兽蹲伏而卧。通往大门的台阶上青苔遍布,跨过台阶,就是进入这处府邸的两扇红漆斑驳的大门了。
门上铜环两端系着足有拇指粗细的铁链,中间处挂了一块铜制的大锁。白元归见那块锁头拦住去路,禁不住自责地说道:“唉!怪我一时糊涂,居然忘了向周知古素要开锁的钥匙了。”
区区一道铁链又怎么拦住雷越呢?况且这宅子从今天起就是他自已的了。此时听白元归这么一说,雷越微笑之余,刚想踏步上前,让体内术元震碎铜锁。不料,身旁的胡老二奸笑两声,朝自已晃了晃了一根奇形怪状的铁丝,三步并做两步窜到门前,又顺手将铁丝插入锁孔内,捣鼓了三四下后,众人耳听到吧嗒一声,那铜锁就被打开了。
雷越见大门开启,上前一步,抽掉铁链,伸手抵在厚重的门板上,朝内用力一推。耳听到门轴一阵吱吱乱叫,这道封了不知有多少年的大门,再次被重新打开。
……
站在门口,朝内望去,正前方是处高大的影壁石,石壁虽历经岁月风雨侵蚀,可看上去仍旧显的光洁无比。壁上以浮刻的手法,雕有一幅‘彩云追月’图。图中的云雾层叠翻涌,一轮弯月,高悬天空,虽说是单色的石雕,却由于工艺绝纶,让人有种恍若置身图中世界的奇妙感觉。
绕过影壁石,展现雷越面前是一处宽广的庭院,院子里以上等汉白玉石铺地。正前面是处厅堂,左右两侧立着两道回廊。宅院房屋的用料看上去十分考究,除了上等的檀木,还有花梨、紫楸、等等这些万年不腐不烂的上等木料。
雷越仔细打量间,一旁白元归、胡老二均已是看的目瞪口呆。这间府邸在他们眼中委实是太过于奢华壮观了。即便,这里面常年没人居住,可那一处处的门窗、画栋、扶栏都亮丽如新。冷不丁置身庭院,让人感觉这处府邸是刚刚打造完工的新宅院般。完全不像荒废的千年之久的古宅。
“真是个不错的宅院!”
白元归啧啧有声,赞许地说道。
雷越望了眼白元归,朗声笑道:“白管家!倘若今后我让你来打理这间院子,不知你意下如何呢?”
“哈哈哈!”白元归笑了几声,随即对雷越正色道:“公子!估且不提这宅子如何的庞大奢贵。就算公子在兰京只找到几间寒酸的微舍,老夫也能够替公子打理的井井有条。”
胡老二此刻望了眼白元归又看看雷越,踌躇半天,最终试探着向雷越问道:“公……公子!您……您今后打算给小的在这院子里安排个什么职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