糖厂生活区新增疯子一名的消息对邻居来说有点魔幻。
“是真的!”池闲坐在轮椅上,脸色苍白,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他刚才想拿刀砍我和我同学……我同学的脖子,还被我哥掐了!”
相互配合,姜霁北顺着他的话,抻了抻自己的倒霉脖子。
邻居们的视线落到了姜霁北的脖子上。
跟池一鸣搏斗一番后,此时的姜霁北看起来狼狈得很。
他的头发乱作一团,白皙颈脖上瘀青的五指印在昏暗的楼道里清晰可见。
“哎呀,这掐得也太……”站在人群里的大妈捂住嘴。
“他……”姜霁北顿了顿,“他掐着我的脖子,还要拿刀捅我。”
然后松了手,还被打翻在地。
不过没必要的细节就不用透露了。
还拿刀,这可了得?背心大叔急了:“他人呢?”
池闲迅速接话:“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晕过去了,现在还在房间里。”
姜霁北看了他一眼。
“不知道为什么”让他来说还好,池闲来说这话就太过分了。
背心大叔一听这话,赶紧伸手拉住池闲的轮椅,想把他带出来:“来来来!你们先出来!”
姜霁北顺势推着池闲一起从家里出来。
就在这时,一个邻居突然惊呼起来:“池一鸣!池一鸣出来了!”
众人纷纷把池闲和姜霁北挡在身后,两个少年也立刻回头,从人缝中往屋里看。
池一鸣摇摇晃晃地走到客厅里,低着头,一动不动地站着。
客厅里没有开灯,房间里的光亮透出来,映在他的身上,让他看起来像极了纸做的假人。
“池一鸣!”有人喊道,“你刚才是不是拿刀砍人了?”
听到提问,池一鸣幽幽地抬起头来,目光呆滞地看着他们:“对……对。我刚才拿着刀,我拿着刀……我的确想杀了他。杀……杀!杀池闲!”
尽管表情呆板,逻辑混乱,但他却还是清晰地说出了“杀池闲”三个字。
邻居们倒抽一口冷气,纷纷往后退。
“你别乱来啊。”背心大叔把众人护在身后,提着棍警惕地看着池一鸣。
而一个阿姨已经转过身去,拿着手机低声报警:“喂,我要报案……”
姜霁北的目光越过大叔的肩膀,落到了池一鸣身上。
他敏锐地注意到,池一鸣现在的样子,看起来仿佛丢了三魂七魄中的其中几魄一样,很不正常。
姜霁北立刻扭头去看池闲,发现池闲正目不转睛地看着池一鸣。
留意到姜霁北的目光,池闲迅速转移视线,对他露出微笑:“嗯?”
就在池闲移开视线的瞬间,喃喃自语的池一鸣闭上嘴,像断线风筝般轰然坠地。
邻居们惊呼起来,冲进屋里。
姜霁北却站在原地,盯着池闲的眼睛。
那双蔚蓝色的眸中,此刻竟然隐隐约约泛出不自然的黑。
警笛声很快响起。
片区警察迅速赶到,他们叫来救护车拉走池一鸣,又请姜霁北跟池闲一起去派出所做笔录。
姜霁北留了个心眼。
在邻居把池闲和轮椅一起抬到二楼的时候,他借口拿书包,回到了池闲的家里。
一个阿婆正好从池闲家里走出来,看起来是看热闹群众中最后撤离的一位。
幸好她还没有关门,姜霁北摇着手,阻止了她的动作:“我东西没拿!”
“哎哟,慢点,别摔着了。”见姜霁北擦着她快步冲进屋里,阿婆只道他是被吓坏了,没有多想,虚掩上了门。
从池一鸣的房间里捡起打斗时掉落在地的书包后,姜霁北迅速来到了池闲的房间。
他来了这里很多次,对这里很熟悉,可从没有翻过池闲的东西。
时间紧迫,首先要搜索的必然是书桌。
可池闲的桌面上干干净净,书本和文具摆放得整整齐齐,看不出一丝端倪。
姜霁北一把拉开抽屉,里面满满当当的。
他用手拨了拨,把上面的东西移开,一张被压在下面的白纸露出了一个角,上面有些字迹。
姜霁北一顿。
他抽出那张白纸,诧异地发现,纸上竟然密密麻麻地写满了自己的名字!
纸上的内容不止他的名字,还有被黑色墨水分别圈了几圈的“是”和“否”两个大字,以及一些弯弯绕绕看起来像是乱画的黑色笔迹。
他一眼就认出来,这是召唤过笔仙后的废纸。
池闲请笔仙干什么?为什么纸上写满了姜霁北的名字?是池闲写的,还是笔仙写的?
那些弯弯绕绕的黑色痕迹,如果连着看的话……
像一个“死”字。
吱呀——
外面突然传来推门声,像是有人进来了。
听到由远及近的脚步声,姜霁北来不及多想,快速把纸张塞了回去,将抽屉恢复原样,又迅速抽出书包中的讲义与习题,放到了桌面上。
做完这一切,脚步声已经来到了门口。
姜霁北猛地一扭头——
是之前门口遇见的阿婆。
阿婆探头探脑,也不知道是关心还是八卦:“小伙子没吓坏吧?怎么半天没个响?”
“没事,我整东西呢,之前被弄乱了。”姜霁北露出营业的微笑,扶着老奶奶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