争执中,韦老四推了男主人一把,男主人藏在怀里的菜刀“哐当”一声落了地。
这伙村痞早有准备,见男主人带了刀,便以此为借口,纷纷拿出早就准备好的农具。
搬来村里三年,小夫妻在周边村庄也结识了不少朋友。
见状,男主人当即打电话叫来邻村的人帮忙。
很快,邻村人开着皮卡车赶到。
就这样,一场无比惨烈的村庄械斗发生了。
这个村里的人都一个姓,宗族气氛浓得很,男人们打红了眼,妇孺老人也没有一个劝架的,都在一边冷眼旁观。
他们毫无顾忌,一副拼命的架势,见了红也不收手。
邻村人一看不对劲,盘算着没必要为外人丢了性命,便慌忙丢下农具逃跑了。
男主人寡不敌众,一路逃回家,想要通知家里人快逃命。
没想到这帮穷凶极恶的歹徒竟然紧随其后。
他还没踏进屋,就被阿才追上,一铲子把人从腹部劈成了两截,鲜血从院子里直喷家门口。
正在院子里扫玉米的老父亲被这一幕吓呆了,哭喊着上来劝,却被光头韦明一镰刀砍在了脖子上,脑袋当场落地。
女主人趁乱把刚满十六岁的小姑子和五岁的儿子藏在床底和衣柜中,不料歹徒们竟在家中搜寻起来。
女主人展开双臂去拦,却被韦老四一锄头剁掉了左臂。
老母亲与小姑子也没能逃过死劫,老妇被聪叔骑摩托辗断了腿,年轻的女孩则被阿东砍断了右臂。
最后,这场大规模械斗以蒋姓一家人的惨死告终。
“韦一心就是他们的儿子。”说到这里,聪叔情不自禁地掩面痛哭起来,“当年我们真的是被鬼上身了,居然做出这种猪狗不如的事情……”
“别把责任推给鬼,你们比鬼还可怕。”姜霁北的话语毫不留情地揭开他的掩饰。
“为什么没有杀韦一心?”池闲问出关键所在。
“那天也是巧了,八姨刚好来我们村做白事,是她拦住了我们。”聪叔抖了一下,转了转眼睛,压低声音说,“她说我们造了孽,要我们给小娃仔留一条生路……”
“她还说韦一心有慧根,就把韦一心带了回去,收作徒弟。韦一心还小,记不得当年的事情,八姨给他改了姓,哄他讲他爸妈死得早,连碑都没有……”
等冷静下来,看着满地的鲜血和七零八落的尸体,这伙人回过味来了。
穷乡僻壤的地方,村民无比团结,警察管不到,也管不了。
他们商议一番后,决定连夜把这家人的尸骨收拾起来,悄无声息地埋在荒地所在的丘顶上。
堆了两个小土包已经是大慈大悲,墓碑想都不要想。
村里人口径一致,对外宣称这家人因经营不善而破产,收拾包袱回老家去了。
蒋姓一家人本来就是外地人,随时都会离开这里,这个解释倒也能接受。
这个村的人做了亏心事,面对韦一心,本该心怀愧疚。
没想到,时间一长,他们便渐渐地忘记了这件惨案,理所当然地把韦一心当作是八姨收养的孤儿。
听着聪叔断断续续的叙述,姜霁北皱起的眉头就没舒展过。
恶心,太恶心了。
怪不得韦一心父母被葬在村外,只有两个矮小的坟包,连墓碑都没有。
原来并不是因为“三十岁前去世不得葬在村内”,而是因为他们就是十年前惨死的那家外姓人,根本不可能葬在村里。
“没想到,十年后,这家人还是回来报复我们了……”聪叔颤抖着目光,声音里充满了恐惧,“四哥、阿东、阿才,还有光头,他们的死法跟那家人一样……下一个肯定是我!”
“这不是活该吗?”姜霁北冷笑一声。
“我晓得、我晓得……”聪叔滴溜溜地转着眼睛,像是想到了什么,神情突然变得惶恐起来,“可是,按理讲,他们一家人都被埋在了那块地里头。可是今天被冲出来的那堆骨头,上面的那个镯子,我认得……”
说到这,他忽然放大声音:“那个女主人有一个一模一样的!”
“都十年了,你没记错吗?”池闲眼神漠然地看着聪叔,他对聪叔的说法有所怀疑。
“肯定没有记错!”聪叔斩钉截铁地回答,随即又从墙角爬出来,跪在地上哀求他们,“肯定还有鬼!是那家人变成鬼回来报复我们了!下一个死的肯定是我!”
他“咚咚”地磕着响头:“求求你们,求求你们救救我……”
“救不来。”姜霁北说。
“自求多福。”池闲说。
撇下两句话,他们不顾聪叔的哭喊,干脆利落地转身跨出了他的家门。
离开聪叔家后,池闲对背后渐渐微弱的哭喊声毫无反应。
他转头问姜霁北:“接下来去哪?”
“去韦一心的坟。”姜霁北朝村口的方向抬抬下颌,“他们一家人葬在一起,正好。”
“可以刨坟了?”
“对。”
“不管覃斯文了?”
“他?”姜霁北露出了一个夹杂着轻蔑和不屑的微笑。
他没有直接回答,只一个笑容,池闲就懂了他的意思。
向韦业借了摩托,池闲载着姜霁北在乡间的道路上飞驰。
姜霁北坐在后座,手里抓着锄头和铲子,感受到迎面而来的风,忍不住调侃了一句:“一般来说,电影里出现载人的场景,接下来的剧情走向是要去约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