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覃斯文把丁慧带了下来。
丁慧在睡梦中被跳到被子上的蟆拐吓了一跳,说什么都不肯再回去睡。
覃斯文便让她披着小毯子,靠在他旁边休息。
看着蟆拐群在地上留下的黏糊糊的痕迹,姜霁北不露声色地问:“老表,有没有检查灵堂?要是让这些东西爬到我叔身上,那就——”
“哎呀!死火了!”经他一提醒,韦业大惊失色,快步朝灵堂走去,“韦一心,快点跟我来看看老头子的尸体!”
韦业带着韦一心进屋的时候,姜霁北和池闲交换了个眼神,一起跟了上去。
“我也去!”张三寺从桌上跳下来。
覃斯文对丁慧叮嘱了两句,让她留在灵棚里等,自己也跟了上去。
这一回事发突然,韦业没有再忌讳外人,而是当着姜霁北等人的面,直接掀开了韦老四身上的白布。
借着悬挂在梁上的白炽灯泡发出的暗光,姜霁北仔细地观察起韦老四的尸体。
韦老四和韦业长得很像,只是更为苍老。他双眼紧闭,身上穿着一件黑色寿衣,皮肤呈现出一种死气沉沉的深灰色。
韦老四左边的袖管空荡荡的,姜霁北没有猜错,他确实没有左臂。
姜霁北看了池闲一眼,池闲微微点头,表示自己也注意到了。
韦一心拿起白布抖了抖,又检查了一番尸体,说:“没事,那些蟆拐只是爬到了白布上,四阿公的身体没有事。”
“那就行那就行。”韦业如释重负地舒了口气,赶紧接过白布,把他爹的尸体重新盖起来。
韦业把供桌上的饭和酒倒在一边,重新盛上米饭和白酒,口中念念有词:“老头子真是遭罪哦,你好吃好喝,等我送你上路,再给你烧多点钱……”
其他人安慰了他几句,说了一些诸如路上有难地下享福、前人避祸后人乘荫之类的场面话。
检查完尸体,大家也不方便再留在灵堂,便一个接一个地出去了。
出去之前,姜霁北特地留意了一下覃斯文的反应。
覃斯文从进门开始就一言不发,临走时还盯着韦老四的尸体,皱着眉,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有没有看到什么邪乎的?”张三寺对着覃斯文就是一胳膊肘。
覃斯文扶着眼镜摇摇头:“走吧,什么也没有。”
姜霁北收回视线,对池闲说:“我们出去吧。”
“嗯。”池闲点头。
离开灵堂,姜霁北和池闲假装闲逛,避开其他人,绕到屋后。
姜霁北低声问:“k,你知道覃斯文那双重瞳除了阴阳眼的作用之外,还有什么其他功能吗?”
池闲沉着眸,实话实说:“具体的我并不清楚,但我知道,重瞳有使用次数的限制。”
听到他的回答,姜霁北在心中做出判断。
池闲确实跟其他辅助员不同,他的级别应该在其他工作人员之上。
至少,他可以随心所欲地将一些算得上内部信息的事情告诉自己。
但池闲也并不是无所不知的,这正中姜霁北的下怀——否则带着池闲一路开挂,岂不是太无趣了?
“那我们只好来猜了。”想到这,姜霁北抱起胳膊,“假设‘重瞳’只能使用三次,那覃斯文今天已经用过一次了——当然,我们并不知道他在别的电影中有没有用过。”
“他应该不会轻易使用。”池闲点头,“可是,今天他用在了一个被上身的小女孩身上,而且那个小女孩只是一个npc。”
“或许他算得上是个好人,就是有些冲动和感情用事。”姜霁北评价,“虽然没有人知道他看到了什么。”
“我猜,他已经在韦老四的身上又用了一次了。”池闲说出自己的猜测。
姜霁北刚准备接话,屋中忽然传来韦业和妻子的谈话声。
他对池闲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示意对方仔细聆听。
“今天怪事多多了。”韦业抱怨道,“先是有个娃仔在灵堂中邪,半夜又有这么多蟆拐进屋……”
“哪个喊你那个爹活着不积德,现在死了也不得安宁。”韦妻对韦老四显然不待见。
“在死人面前你乱讲点什么!”韦业吹胡子瞪眼。
夫妻俩刚要吵起来,田头处便传来一阵刺耳的摩擦声:“吱——”
屋中的对话声戛然而止。
又出什么事了?
听到韦家夫妻急匆匆离开里屋的脚步声,姜霁北和池闲对视一眼,从屋后赶回前院。
守灵的村民也听到了动静,一边议论着,一边提着手电筒朝田头的水渠边涌去。
姜霁北等人跟在其后。
不等走近,姜霁北就听到了摩托油门怠速的声响。
昏暗的路灯下,他看到,在不远处田边的水渠里,一辆歪了把手的摩托还没有熄火,陷在淤泥之中。
摩托下似乎压着一个人。
还没等姜霁北细想,就听到一声不可名状的尖叫:“嗷——头头头头头——”
尖叫的村民后仰倒在人群中,四肢胡乱地扒拉着退后:“头头头头头——”
“啥头啊?红烧狮子头?”张三寺拉着覃斯文凑到前方,“哎哟卧槽!”
覃斯文则马上扭头把女友推出人群:“慧慧,别看。”
一个头孤零零地面朝下陷在路边的土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