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婆,阿婆!他们醒了!”
山林里刚刚下过一场大雪,没膝的积雪对于猎人来说可是个好消息,饿极的兔子狐狸出来觅食,进了雪窝里根本就跑不动。所以雪一停山里的猎户便结队出去打猎了。
整个村子只有阿婆一家懂医术可以治病救人,所以木三千跟素玄让村里的猎户直接抬到了阿婆家里。
村子极为偏僻可以说是与世隔绝,阿婆的孙子很少能见到生人,所以对被猎户抬到家里的一一男一女格外好奇。
“你醒啦姑娘?”
挂在门口厚厚的毡布帘子被掀开,瞬间便有一股冷风钻了进来。
借着微弱的烛火素玄看清进来的是一位佝偻着腰慈眉善目的老人。
“你俩真是命大啊,这么冷的天都撑了过来。”
阿婆手里端着的碗中不知道盛的什么,混合着药草的味道热腾腾的。
“来赶紧把药喝了,这是活血补气的草药,你喝了就好了。”
素玄被阿婆扶起来坐着,木屋里昏暗异常,不大的小屋里塞满了乱七八糟的东西,墙上甚至还挂着好几个牛头还是什么。
“跟我一起的人呢?”
素玄喝了两口汤药,苦涩的味道顺着喉间一直滑到胃里,即便常以草药为食的素玄也禁不住吐吐舌头。喝下汤药之后却很快从小腹升腾起一股暖意。
“那个断了好几根骨头的年轻人?”
阿婆反问。
“是啊,他应该是跟我在一起的。”
“死了,受了这么重的伤,又是天寒地冻的,抬回来的时候就没撑住。”
阿婆说完一脸的惋惜。
“怎么可能?这不可能!”
木三千是个什么样的怪胎素玄最为清楚不过,虽说自己白白用了木三千十年的气机,可当初他也是全身被白蟒气机灌注脱胎换骨了一遭,自小跟山匪打杀多年受伤无数没能让他如何,西蜀被人在雪山里追杀也没能如何,在丹阳湖上跟老道士斗法,跟灵蛟厮杀更没能奈他何,区区一个知命初境的臭老头就能取了他性命?素玄不信。
“哈哈哈哈,我骗你的,看把你紧张的。”
见素玄一副紧张无比的样子阿婆忽然开心大笑起来。
“你这般紧张他,你俩该不会是谁家的大小姐私奔出来的吧?”
临了阿婆还不忘调笑一句
。
“阿婆,什么是私奔啊?”
一直守在在一旁阿婆的孙子忽然问。
“跟那小子私奔?那我眼光也该太差了。”
知道是阿婆跟自己开玩笑素玄也就松了口气。
“那小子虽然没死却也只剩下一口气吊着,我们帮他接上了骨头,又把他泡在了药缸里,但他能挨到几时就要看老天爷收不收他的命了。”
“你要去看看他么?”
“嗯。”
素玄换上了阿婆准备的衣物,木三千就被安置在隔壁的木屋里,还没进门便已经闻到了刺鼻的药草味道。
“这是我们祖传的方子,可以加快伤势的复原。村里的猎户摔断了胳膊腿都是我给治好的。”
阿婆解释了一句。
推门进去屋内热气蒸腾,中间放着一个硕大的木桶,里面雾气升腾木三千便是被安放在了木桶里面。
“喂,臭小子死没死啊,没死说句话。”
素玄凑到木桶跟前,透过浑浊的药水木三千身上用木片夹住绑起来好几处,被白布裹起来跟粽子一样。
“石头再去添些柴,别让桶里的药水凉了。”
阿婆说完叫石头的孩子应了一声便欢快的跑出去了。
“真是命硬,昨天看还是气若游丝,今儿呼吸已经稳定了,兴许老天爷真的不舍的把他带走。”
阿婆过去试了试木三千鼻息,观察一阵发现其状态居然比昨天好了不少。
“他的命硬着呢,况且仇人还没有杀光,他又怎么甘心就这样死掉?”
素玄小声念叨了一句。
村里人都是淳朴性子,木三千重伤未愈便将二人留下来修养,还给素玄单独收拾了一处房间。
素玄本身乃是吞天白蟒,身在远离人烟的山林中修行自然是一日千里有如神助,可偏偏静心修行两天进展极为缓慢,倒是还处在昏迷中的木三千丹田中气机恢复不少。
有人能在昏迷的时候还在修行?
素玄甚至觉得木三千比起自己来可更像是旁人口中的怪物。
在村子住下的第四天木三千终于醒了过来。
“孟婆?”
可惜木三千醒来的时候第一眼看到的是正在为其换药的阿婆,他以为自己已经丢了性命下到地狱之中,看见一位老妇自然就以为是给人喂
迷魂汤的孟婆了。
“你还没死呢小子,命可是够硬的。石头快去告诉姐姐。”
刚刚换完柴的石头应了一声就蹦跶着去了素玄暂住的木屋。
“姐姐您在做什么啊?”
石头推开门却发现素玄正盘腿坐在地上,腰间还有个物件正隐隐发着明黄色的光亮。
“没什么,姐姐在休息而已。”
素玄站起来拍打掉身上的灰尘,顺手用衣襟盖好了腰间的挂件。
“怎么了这么着急?”
“哦哦,是泡在药桶里的那个哥哥,他醒了。”
确信自己的确逃过一劫之后木三千又跟阿婆问清楚了他已经昏迷四天,此处名为大青山,距离余杭最多不过还有半月路程。
随后身上还绑着布带的木三千请阿婆找了人帮忙送了封信到临安驿馆。
做完所有事情木三千才觉得松了口气。
“你还要躺到什么时候,不是要赶去余杭么?”
素玄推门进来之后当头问道。
“大姐我可是断了骨头的人,能活过来已经谢天谢地了,你有点人性好不好?”
木三千躺在药桶里一脸的不满。
阿婆看两人斗嘴挺有意思,但还是悄悄带着石头出去,木屋里便只剩下木三千跟素玄四目相对了。
“按理说你肉身早毁,就算能出我体内出来也顶多就是一缕神识,或者一股气机,可你偏偏还能穿衣服,还能给别人看到,真是奇怪——”
没了生命之忧的木三千回过神来,他开始猜想到某种可能性。
“世间万物给你一辈子你又能看透几分?别坐井观天了。”
素玄毫不客气的讥讽。
“你现在几乎没什么气机可用,可为什么我体内的气机好像已经恢复了十之二三?”
木三千又发现了一件怪事。
“某些人就是下贱,能活着还不赶紧感恩戴德,非要想出个一二三来,真是无趣。”
素玄被木三千的话这么一点好像意识到了什么,慌忙一甩袖子离开了木屋。
“她怎么了?怎么也这般奇奇怪怪?”
木三千缩在木桶里自言自语。
泡了这么些天似乎已经习惯了浓郁的药草味道,居然没感觉到有什么不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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