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日之前。
被二哥以有急事找回去的棠庆心里根本不会怀疑有他,回了棠府后二哥三哥已经等候多时。
“二哥三哥,你们着急找我回来所为何事?”
棠庆掸去落在身上的积雪,坐到了三哥的对面,侍女端出煮好的姜茶递上去,棠庆接过抿了一口,顿觉暖意流淌全身。
“大哥应该跟你提过,太安城有意让我族中人入仕,我们都觉得由你去最为合适。”
二爷三爷相互对视一眼后二爷缓缓说道。
“若我是大哥二哥,也会觉得由我去太安城最合适。”
棠家兄弟四人,棠庆修为最高也最得宠,所以尽管棠庆也是近四十的年纪,可这性子依旧几十年如一日的倔。他们哥俩很担心棠庆会一口回绝,毕竟棠家可没有谁能治住一位半步知命。
“若我真去了太安,恐怕这辈子就踏不过知命的门槛了。”
棠庆回府的第一天棠禄便将这事告诉了他,中间隔了多天二哥跟三哥才又提起。离开襄阳远去太安,其中得失全看自己个儿衡量。
棠庆的确不再是当年那个为了苏梅可以不管不顾的棠庆,他知道自己的背后还有一个棠家,有三位哥哥。
“武道高手跟煌煌仕途,还有我们全家几百人的兴衰,我不会强迫你,只希望你能明白我们三人的心意。”
除去在江湖上成名已久的那些人精老怪,诸如西蜀剑宗的掌门跟几位执事,北疆烂柯山贺知州,武当张铭钧,还有太安城书院里几个老古董,棠庆可算知命以下的第一人,也是泱泱明理中最有可能踏出那一步的人。
即便这还未成为现实,可仅仅有这份可能便能让这座江湖,这天下对棠庆对棠家另眼相看。
然而李显皇帝却给了棠家一份通天仕途,荫蔽后世的诱惑同样不小。
更何况,在棠庆尚未知命之前,棠家能有那底气去跟皇家讨价还价?
“我同意前去太安。”
棠庆终于给出了自己的答案。
“不过在那之前,我还有件事情需要亲自去做。”
“哦哦?四弟有什么事情尽管说来,只要哥哥们能够做到。”
棠庆答应了前往太安入仕,二爷三爷自然喜不自胜。
“石小梅,我要还她自由,不被石家甚至是我棠家约束的自由。”
“不行!”
二爷面色一沉,宽大的手掌猛的砸在茶几上,吓得旁边两个侍女险些丢掉手里的托盘。
“石小梅是石难的女儿,你这个时候无论做什么都只会葬送掉你的大好前程!”
“我只知道左丘名不是她的如意郎君,这便够了。至于太安城里的差事,棠家可以取我而代之的大有人在。”
“可他们都不如你有分量!”
在二爷看来棠庆放任整个家族不管不顾的做法简直不可饶恕,堂堂七尺男儿怎么能被儿女情长牵着鼻子走?
“十六年前我没有能力保护自己爱的人,现在我想试一试。”
棠庆知道了二哥将自己叫过来的缘由,二哥是个家族利益至高的坚定践行者,如果换做是二哥面对这些选择,家族则是二哥永远不会放弃的那个。但棠庆就是棠庆。
“你要去哪儿!”
棠庆觉得自己的立场已经表明的足够清楚,石小梅跟左丘明的婚礼,不惜一切也要阻止。
二爷也想不通,自古婚姻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石小梅嫁给左丘明就一定是个错误?他们那三家无论怎么相互斗的你死我活,棠家都不能轻易牵涉,稍有不慎便是满盘皆输,为了一个所谓的自由,便能弃家族安危前途于不顾?
“你给我站住!”
棠庆不想再跟二哥于这些多做纠缠,当即便要起身离开,二爷猛然站起来摔碎了手里的茶盏,一口闷气堵在喉间,连说话都在颤抖。
“二哥!”
三爷忙过去扶住,整个棠府除了棠庆之外可没有几个专心在武道修为上的,二哥要是一个不慎给气出了好歹,那才是给天捅出了个窟窿。
“四弟!你脾气也太倔,有什么事情咱们兄弟几个好生商量,非得闹到这般田地?”
这两位一个是德高望重的管事二哥,一个是前途无量的四弟,三爷夹在当中只能两头相劝。
“别的事情但凭几位哥哥做主,唯独这次不行,石小梅的终身大事,并不是可以商讨的筹码。”
棠庆即便要跟二哥闹翻撕破了脸,说话语气依旧平静,完全不像是再跟别人争吵,但他对此的坚定却又显露无疑,不容干涉。
“好啊好啊,我们几个哥哥耗尽了心血才让棠家有了今天的成就,绝不能毁在你的手里!”
“来人!把四爷带去库房,让他好好反省!”
随着二爷一声令下,早就候在门外的十几名刀斧手当即破门而入将棠庆团团围住。
原来二哥早就做好了动用强硬手段的打算,棠庆看着一干时刻待命随时都会冲上来的刀斧手,心里滋味更是难以言明。
“二哥难到你忘了,你四弟我可是当今江湖知命以下的第一人,就凭十几名刀斧手,还不能把我怎么样吧。”
“四弟天赋绝伦,我这个当哥哥的又如何会忘记?你能有现今的境界可是咱们棠家所有人的骄傲!也正因为如此,我更不允许棠家的骄傲会有任何的污点!”
一众刀斧手环伺,棠庆并未动了杀机,说到底他们也都是奉命行事。
虽未知命但偶然也可窥见天地大道,棠庆想用自身磅礴气机将围在身边的刀斧手震慑退散,打开一个缺口之后突破出去便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二哥你对我做了什么?”
心中有了计较之后棠庆想要调动气机,却发现体内所有气机都好像在沉睡一般根本不受自己驱使。
“我说过你是我棠家的骄傲,我又怎么会小瞧你!”
“是那杯茶!”
棠庆猛然醒悟过来。
怪不得那侍女给自己递茶之时如此紧张,起初自己还以为是因为常年不在家中陌生所致,没想到她是奉命给自己递上了一杯“毒茶”!
“你喝的茶里有散功粉,会让你两天之内无法调用气机——”
“把四爷拿下!”
二爷的命令突袭而至,一众刀斧手极为默契丢下手里长刀快斧,从背后腰间抽出短棍便蜂拥而上。
棠庆毕竟是棠家寄予厚望之人,虽然动用了武力要将其制住,但还是不敢让他有何损伤。
气机无法调动,长剑依然在手。
棠庆白衣飘然利剑挥舞,少了气机的支撑剑招威力骤减,而刀斧手人数众众多,无法防住全部攻击的棠庆不多时身上便被棍棒打到,饶是没有使出全力可一次次挨下来依然伤得厉害。
刀斧手这边更是凄惨,起初棠庆还会控制力道,后来身上疼的厉害也顾不了那么多,每一次有人围上去不是被一脚踢出来撞翻了桌椅板凳,便是被棠庆用剑鞘砍昏。
“多攻下路。”
场面一时僵持,忽然有人提醒刀斧手去进攻棠庆薄弱之处。
透过十几名堵在身前的刀斧手,棠庆依稀看得到有个苍老的身影站在二哥的旁边。
大哥你不是最理解我的么?
说话那人竟然是棠禄!
“大哥你怎么出来了,咱们不是说好了我来——”
“做都做了还怕别人知道么,为了棠家列祖列宗留下来的基业,是我这个当大哥的对不起四弟。”
棠禄抬手阻止了二爷。
而被围住的棠庆因为棠禄的出现恍然间失神,给抓住了破绽一棍打在了脑后,眼前景象便很快黑成了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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