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忙闭上眼睛,缓缓纳气,暗自运功调息。凌云子眼看束无忌出手伤人,不觉大怒,喝道:“束施主如何出手伤人?”
束无忌手摇摺扇,大笑道:“凌云子,你方才不是也听到了,归存仁出言无状,在下说过要当着天下英雄教训他的。
这一掌束某堂堂正正的发掌,并不是偷袭,归存仁武当名宿,自应早作准备,既可还击,也可以躲闪,他接不下束某一掌,只能说他学艺不精,怪得谁来?”他说归存仁是武当名宿,又说接不下束某一掌,当真把武当派挖苦透了。
凌云子那里经得起他这般损法,心头怒极,锵的一声从肩头撤下长剑,喝道:“束施主这般高明,贫道倒想讨教几招”青云子没待他说完,刚叫出:“师弟”
束无忌看了凌云子一眼,不屑的道:“武当三子,能接得下束某一招,已经很不错了。”凌云子被他气疯了。连掌门师兄这声“师弟”
都恍如不闻,沉喝道:“好,那么束施主就接贫道一剑试试。”喝声出去,刷的一声,一道剑光激射而出,直向束无忌面门奔去。他身为武当三子的老二,一身所学自极精纯,何况这一剑含愤出手,使的是“两仪剑法”的一招“太极初动”剑光乍发,点的虽是束无忌面门。
但就在剑光刺到离束无忌身前还有二尺来远,突然剑划弧形,一点寒芒刺到束无忌胸下,这一剑当真快速如电,能够看得清他剑势的人,为数也已不多。束无忌摺扇轻摇,冷峻的脸上微露笑意,丝毫没把对方这一剑放在眼里,是以凌云子的剑尖刺到他身前二尺光景,他还是一动不动,就在这电光石火之际。
只见他在胸前轻摇的摺扇忽然一收,朝下轻轻一压,这一动作,看去极为从容,但听“嗒”的一声,正好把凌云子刺到他胸前的剑尖压住。
凌云子心头一惊,要待撤剑,但觉剑尖似被束无忌的扇头胶住了一般,再也收不回来。束无忌却在此时朝他微微一笑,低喝一声:“撤剑。”
压着剑尖的扇头忽然一放。一下敲在凌云子执剑手腕的关节上。凌云子几乎连换招式都来不及,但觉右臂骤然一麻,五指一松,长剑郎当坠地,急急往后跃退,一张白皙的脸上,登时羞得色若猪肝。
束无忌也不追击,又是豁的一声打开摺扇,在胸前扇了两扇,才含笑道:“如何,束某说过,你能接得下束某一招,已经不错了。”
这一刹那,但听一片掌声,如雷般鼓励,拍掌的当然是以两边大红席上的人居多。武当三子的老二,连束无忌的一招也接不下,这当真把凌云子羞得无地自容,倏地跨上一步,用脚尖挑起长剑,愤然道:“好,贫道再领教领教束施主的高招。”
青云子看出束无忌的武功高出二师弟甚多,乃急忙喝道:“二师弟还不退下?”凌云子不敢不遵,立即躬身应“是”返剑入鞘,往后退。
青云子目光湛然,注视着束无忌,徐徐的说道:“尊师既然不在此地,大会由束施主负责的,那就和束施主说也好。”束无忌含笑道:“武当掌教有何教言,但请直说。”青云子颔首道:“善哉。善哉,那贫道就直说了。
贵教召集天下武林,在这里开武林联谊大会,原也无可厚非,但贵教却不择手段,竟以迷失散迷失参与大会的武林同道”束无忌没待他说下去。
脸色一沉,喝道:“青云子,束某尊重你是武当派一派掌门,你却如此诬蔑通天教,诬蔑大会,你如果自认为是领袖武林的名门正派,可以不把任何门派放在眼里,那就大错而特错了。”
青云子身为武当掌教,被他当面斥责,丝毫不见怒容,只是神情严肃的道:“不论贫道说的是否诬蔑贵教,束施主总该让贫道把话说完吧?”束无忌冷冷的道:“你有什么话只管请说。”
青云子肃然道:“贫道和少林方丈大师同来,就是希望贵教及时收手,解散四路总令,给他们迷失散解药,这场大会到此为止,只要贵教不再和武林各门派为敌,大家仍可不伤和气。”
“哈哈。”束无忌突然仰首向天,发出一声清朗的长笑,目中金芒暴射,沉声道:“青云子,你这般说话,不怕武当派遭灭门之祸吗?”
青云子看他目中金芒逼人生寒,心头暗暗惊异,忖道:“束无忌只不过是通天教门下大弟子,但从他目中隐射的金芒看来,此人年事不大,一身内功已不在自己之下了。”
一面平静的道:“贫道看不出武当派会遭灭门之祸,但贵教如不听劝告,一意孤行,那就很难说了。”
束无忌大笑道:“就凭你们少林、武当两个门派?哈哈,今天大会上早就大家一致通过要惩处你们一向自高自大,不把武林其他门派放在眼里的少林、武当两派了,你们既然自己找上门来了。
正好在大会上,当着天下武林,处以应得的惩罚,二位掌门还是自动受缚,听候大会发落,还是要执法人员动手呢?”少林监寺至慧大师真目喝道:“束无忌,你能代表天下武林吗?”
“哈哈。”束无忌手中摺扇朝四面一指,说道:“东南西北,四路总令,不就代表了东南西北四路各个门派,难道他们还不能代表天下武林?”至慧大师凛然道:“他们当然可以代表天下武林,但代表天下武林的并不是通天教,更不是你束无忌。”
坐在右首大红席上的江北大侠沈昌年站起身道:“大师此言错矣,天下武林大会,是通天教召开的,通天教主荣膺大会推选为武林盟主,如今盟主不在大会上,束大侠以大会总提调身份,自可代表大会,大会既是天下武林大会所代表的自然也是天下武林了。”
他此言一出,会场上就有许多人鼓起掌来。“阿弥陀佛。”少林方丈至善大师合掌当胸,口诵佛号,向前跨了两步,徐徐说道:“这位施主不知是那一门派的高人?”
老和尚从未在江湖上走动,所以不认识江北大侠。沈昌年冷冷的道:“在下沉昌年,是淮扬派出身,这样够了吧?”至济长老急忙低声道:“他是淮扬一带颇负盛名的江北大侠。”
至善大师微微颔首道:“沈施主似乎并未被迷失神志,老衲深为沈施主庆幸,但沈施主可知通天教以召开天下武林大会为名,把天下武林同道分为东南西北四路,均被暗下迷药,迷失神志”
“哈哈。”沈昌年大笑一声道:“大师身为少林方丈,竟然昧于事实,把道听途说之言,信以为真,就向武林大会兴问罪之师,岂不可笑?”羊角道人大声喝道:“少林、武当一向自诩名门正派,其实都是些不明事理的糊涂蛋,这里有谁被迷失神志了?”
“有。”坐在横案左首的东海龙王敖九洲突在此时洪声应了一个“有”字,他声音洪亮,全场的人自然全听到了。
所有的目光也不期而然都朝他投去。东海龙王目光如炬,环顾四周,然后不疾不徐洪声说道:“兄弟是东路总令主,也是大会公举的大会主持人,因此兄弟应该说句公道话,兄弟有个义女叫云芸娘。
后来才知道她竟是通天教古教主门下的八弟子,她曾在兄弟饮食之中暗下迷失散,企图迷失兄弟神志,好受她控制,哈哈,兄弟在江湖上打滚了六十几年,什么花样没有见识过,区区迷药,又岂能迷失得了敖某?
但兄弟还是担任了东路总令主,就是要看看通天教在天下武林联谊大会上,究竟玩弄些什么花样?兄弟挺身作证,是希望束总提调转告尊师,千百年来,武林中人以信义为先,凭仗药物,纵能迷得一时。
也不足久恃,其他南西北三路总令,如有被迷失神志的人,也希望立即给解药,方能真正和平相处,兄弟话说完了,这大会主持人也就此鞠躬下台了。”说完,果然鞠躬一礼,大步走下。
束无忌看在心里,看他走下,立即迎了上去,一面拱手道:“敖大侠请留步。”东海龙王道:“总提调还有什么见教?”束无忌大笑道:“敖大侠神声清爽,并未被迷失,那就是说没有人向你下迷失散了。
因为真要在你饮食中下了迷失散,敖大侠的神志就未必会有这般清爽了,敖大侠既未被迷,却诬蔑本教使用迷药,迷失天下武林同道,在大会上大放厥词,危言耸听,显然和少林、武当早有勾结,担任东路总令主,不过是前来卧底,企图破坏团结。
通天教主办武林大会,绝不容许有人破坏大会”他话声还未说完,就有人大声叫道:“敖九洲是大会的奸细,绝不能放过他。”也有人喝道:“把他拿下了。”
束无忌摇了摇双手,要大家不可鼓噪,一面摇着摺扇,含笑朝东海龙王说道:“敖大侠卧底而来,在下忝任大会总提调,不揣愚鲁,倒要向敖大侠讨教几招高招。”
东海龙王目中精芒闪动,洪笑道:“总提调是要和老夫动手了?”束无忌微哂道:“难道在下不配和敖大侠动手吗?”大洪山主吕长素站起身道:“总提调且慢,还是在下先来会会敖大侠。”
急步走到东海龙王面前,拱手道:“在下请敖大侠赐教。”东海龙王双目一瞪,射出两道慑人精光,沉喝道:“姓吕的,你还不配向老夫叫阵。”
吕长素听到他这声长喝,如同焦雷贯耳,心头猛然一惊。不自觉的后退了一步,一时之间连话也答不上去。羊角道人飘然走出,含笑道:“敖大侠不愿和吕山主动手,不知贫道还能承教吗?”
东海龙王嘿然道:“向老夫挑战的是束无忌,道兄是代表他和老夫动手?还是单独向老夫挑战?如果是代表束无忌出手,老夫也可指派一人作代表,如果是道兄单独向老夫挑战,那么会场上属于通天教的高手不少,难道要老夫一一应战不成?”
“属于通天教的高手”这句话听得羊角道人老脸不禁为之一红,尤其东海龙王这番话,一时也叫羊角道人难以回答。束无忌朗声一笑道:“敖大侠既然有意要考量在下,道兄和吕山主且请回座,就让在下领教他的高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