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正是宇文兰和许兰芬。说话的是宇文兰,她在外跑得久了,比较老练,许兰芬却抿着嘴在笑。谷飞云口中哦了一声,慌忙站起身,连连点头道:“好,你们随我来。”说完,领着两人匆匆走出膳厅,这里是在西院外面,一脚就往外行去。
丁易等三人走后,目光打量着膳厅四周,暗中查看有没有跟踪的人,这一查看,果然发现膳厅左首正有一个青衣汉子悄然走出膳厅,这人正是十几名上菜的厨房工人。
丁易朝谷清辉笑了笑,立即跟着走出膳厅。那青衣汉子敢情因谷飞云三人已经先走一步,怕跟丢了人,一出膳厅,脚下也就加快起来。
就在此时,他肩头忽然被人拍了一下,心头方自一楞。丁易已经走到他前面,冷声道:“你是厨房里的人,要去那里?”青衣汉子自然认得副总管徐永锡,连忙躬躬身道:“原来是徐副总管,小的今天工作已经完毕,要回家去了。”
丁易打鼻孔哼出声来,一手摸着下巴,冷笑道:“你是什么人派你来卧底的?”青衣汉子脸色微变,说道:“徐副总管说笑了。
小的就住在附近,是厨房临时缺少杂工,要小的来帮忙的,一天工作做完了,自然要回家了。”丁易道:“好,那你随我回去,等我查明了,自会放你回家,你跟我走,”这是副总管的口吻,也等于是命令了。
青衣汉子愤然道:“你是副总管,可以管你庄丁,我是打杂工的,今天工作完了,明天可以不干,我为什么要跟你去?”“好个奸细,你果然是卧底来的。”丁易大喝一声。
突然五指箕张,朝他右肩“肩井穴”上抓去。他们所立之处离膳厅不算太远,他这声大喝,膳厅上的人自然都听到了。
西路总令各门派的弟子和陇山庄的庄丁,纷纷赶了出来,青衣汉子迅即侧身闪开。避过丁易一记擒拿手。丁易右手落空,口中又是一阵大笑,喝道:“朋友身手不错啊。”左手闪电一掌,迎面拍去。
青衣汉子眼看膳厅中已有不少人奔了出来,依然有恃无恐,毫不在乎,左手疾发,一下拨开丁易的掌势,霍地跃开三步、右手掌心托着一块铜牌,冷声道:“徐永锡你给我看清楚了,现在是不是还要问在下是什么人吧?”
话声未落,一条人影倏然从他手中把钢牌夺了过去,沉声道:“你不用多说了。”这人正是谷清辉,他夺过铜牌,也随手制住了青衣汉子的穴道。丁易走近过去,看了他一眼,口中轻哼道:“好个奸细,居然服毒自戕。”
在他说话声中,青衣汉子的口中果然缓缓流出黑血来,砰然往后到去。青衣汉子既已取出铜牌来了,也是亮出身份来了,决不会无故服毒自戕,这是在谷清辉出手制住他穴道之后,丁易已把一颗毒药塞入他口中。
铜牌已被夺去,没有人看见,但他服毒自戕,大家都看到了,丁易怒容满面,喝道:“这还得了,厨房里居然混进奸细来了,曹管事,你立即查明厨房由谁负责的,这名奸细究竟是何来历?”说完,甩甩大袖走了。
谷清辉看得好笑,丁易果然不愧是奇胲门的传人,机智过人,这青衣汉子明明是束无忌的眼线,这下子等于反打一钉钯,谅束无忌也绝不敢承认,这人岂不真的成了奸细?
一面连声应是,朝庄丁吩咐道:“你们到厨房去一趟,叫负责伙食的人,到我房里来。”说完也自顾自走了。
谷飞云领着易钗而弁的两位姑娘。走了一段路,目光迅速左右一掠,四顾无人,左手轻轻往脸上一抹,就已换了一张束无忌的面具,右手也迅速从衣袖中取出一把摺扇,脚下依旧丝毫不停的往里行去。
金母为什么要谷飞云晚餐之后送宇文兰、许兰芬二人到金鸾圣母那里去呢?那是因为束无忌刚刚吃过饭,不会马上就出来,二是这一路上,不用说会有不少明岗暗卡,有什么人经过,都可能去飞报束无忌,但束无忌亲自来了,这些岗哨自然不会再报上去了。
这就是要谷飞云假扮束无忌的缘故了,谷飞云一路来至金鸾圣母驻跸的一重院落,果然如入无人之境,没人阻拦盘问。
刚走进院落门口,就见两名青衣女子一下闪身而出,但看到来的是束无忌,急忙欠身道:“西崆峒门下见过总提调。”宇文兰咭的笑道:“四师姐、五师姐,是小妹和九师妹回来了。”
两个青衣女子方自一楞,只听金鸾圣母的声音从屋中传了出来,说道:“徒儿,快叫他们进来。”两人中的一名青衣女子忙道:“师尊有请。”
谷飞云领着两女急步走入,屋中灯光柔和,金鸾圣母端坐在一张太师椅上,面含微笑,朝谷飞云颔首道:“谷少侠谢谢你,终于把两个小徒带来了,从西院到这里,少说也有二三十处关卡,如果不是乔装束无忌,就会有许多麻烦了。”
谷飞云躬身道:“圣母夸奖,这是应该的。”宇文兰、许兰芬二人跨进屋中,立即用谷大哥给她们的洗容剂迅快把脸上易容药物洗去,不约而同的奔了上去,口中叫道“师傅”扑的跪了下去。
金鸾圣母看到两个小徒弟一脸慈蔼之色,含笑道:“你们快起来,给为师瞧瞧。”二女依言站起,傍着师傅身边站定。
谷飞云拱拱手道:“启禀圣母,晚辈还有事去,告辞了。”金鸾圣母道:“好,你有事就快去吧。”谷飞云应了声“是”一面朝宇文兰、许兰芬二人点了点头。两位姑娘当着师傅面前,不敢多说。
但四道含蕴着脉脉情意的眼光,不但望着谷大哥,而且还一直盯着他的背影,送出门去,久久没有收回。
谷飞云出了院子,就纵身飞起,掠上屋詹,刚越过一重屋脊,突然感到一缕劲急风声,直向自己面门射来,举手一抄。
但觉人手甚轻,好像只是一个纸团,心中暗暗一楞,迅速忖道:“这人可能把自己看作束无忌,才投来的,那一定是什么机密消息了。”
一念即此,立即打开纸团,低声瞧去,只见一张手掌大的纸上,用木炭潦潦草草的写了一句话,那是:“东海龙王那里不用去了。”
除了这十个字以外,下面并没有具名。谷飞云看得不禁又是一楞,从这纸条上的语气看来,分明是给自己的,这人会是谁呢?他怎么知道自己要去见东海龙王?他要自己不用去了。
自己要不要去呢?人在思忖之际,又已飞越两重屋脊,就在此时,耳中忽然听到嘶的一声轻响,一道人影划空而来,泻落到自己面前。
谷飞云目能夜视,一眼就看清来人身穿一袭青绸长衫,面貌清俊之中,略见冷峻,手中摇着一把摺扇,赫然正是小诸葛束无忌。会在这里遇上他,当真是仇人路狭。谷飞云还没有开口,束无忌目光直注如电,冷然道:“你是谷飞云?”
谷飞云也摺扇当胸,摇了两摇,傲然一笑道:“一点不错。”束无忌沉笑道:“你倒很坦白。”
谷飞云笑了笑道:“你既已在此现身,在下再扮下去不是没有意思了?”束无忌哼了一声道:“你把面具取下来。”
谷飞云道:“那倒不用,阁下只要知道我是谷某就好了。”束无忌冷峻的道:“谷飞云,目前你只有两条路可走,一是投入本教,一是死路,你自己好好考虑考虑。”谷飞云道:“你是在威胁在下?”束无忌微哂道:“我用不着威胁你。”
谷飞云大笑道:“要在下除了投入通天教,就是死路,说这话的人,应该有把谷某置之于死地的把握,阁下有此把握吗?”束无忌突然仰首向天,发出裂帛似的一声长笑,双目寒光暴射,森笑道:“束某如无把握,就不会说出来了。
谷飞云,你可是想接我几招试试吗?”谷飞云在这一瞬之间,心头大为惊异,要知他练成“紫气神功”本身功力精进,自可从笑声中听得出对方功力的深厚来,就凭束无忌这声长笑,就显得内力精纯无比,比之昨晚何止倍徙?
难道他昨晚被自己震伤内腑,修复伤势之后,内功也忽然精进了?一面笑道:“阁下既然划下了道,在下也正想试试阁下是否比昨晚多学了几手绝艺来了?”
束无忌手摇摺扇,冷嘿一声道:“很好,你可以出手了。”谷飞云也摇着摺扇说道:“阁下只管出手,在下接着就是了。”束无忌面现郁怒,沉嘿一声道:“小辈找死。”举手之间,摺扇直点过来。
这一式只是随手点出,毫无招式可言,但谷飞云就已感觉到对方点出来的摺扇,不仅从扇头涌出一缕阴柔劲气,宛如锋利剑刃,森寒无比,就是随手一点,也暗藏了几个厉害杀着,不论你如何躲闪,都在他扇头指向之处。
心头着实暗暗吃惊,束无忌果然在一晚之间,不论内力、招式,都精进得令人刮目相看,当即身形一晃,施展“紫府迷踪”身法,向左横跨而出。
束无忌反应极快,你向左跨出,他跟着横跨一步,摺扇依然笔直点来。这回自然比方才更近了,而且直指咽喉,相距已不过两尺光景,他口中冷然道:“谷飞云,只此一招,我就可取你性命,只要你肯投到家师门下,咱们立可化敌为友。”
他摺扇果然停住,没有再逼进过来。谷飞云冷笑道:“你以为谷某没有办法破解吗?”口中说着。
右手摺扇昂处,突然疾划而出,扇头撞上对方扇头,但听一连响起三声“嗒”“嗒”轻响,谷飞云感到自己贯注“紫气神功”的摺扇,宛如击在铁棒上面,十分沉重,只把对方摺扇拨开尺许光景,心头更是惊讶不止,自己这一记使的乃是“干坤八剑”中的“干字剑法”居然没有把他摺扇震荡开去。
束无忌大笑道:“原来你已练成了昆仑派的干坤八剑,哈哈,那也未必管用。”摺扇一翻,飞出五点扇头,朝谷飞云身前五处大穴急袭而来,这一招比方才更快速,更凌厉,扇影未到,五道尖风,宛如五支无形长剑,刺到身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