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阿斯克特,我可以进来吗?”每当贺青心烦时总爱来找小家伙天南地北的闲扯一通,舒缓心绪。
    “怎么,你也窝到这里来啦?”她瞅着直朝她使眼色的留加“你眼球抽筋啊。”她笑骂着前来开门的留加。
    没默契的主子。“小家伙不晓得吃错了什么药,怪怪的,你看。”留加敞开大门,让贺青看见房里的景象。
    阿斯克特的房间里,触目所及全是一团乱,所有东西几乎全被乾坤大挪移过。
    “阿斯克特,你要搬家吗!”贺青走到忙着收拾物品的小男孩身旁,坐在床沿看着他忙碌地打理一切。
    “不是搬家。青姊姊,你们也快去整理行李,我带你们抄近路出堡。”阿斯克特爬上桌子,小心翼翼地取下一帧画作,然后开始拆卸画框,只取出画纸,对折后放入行囊。
    贺青不解地笑问:“能否告诉我发生了什么大事?你的模样像在逃难。”
    闻言,阿斯克特停住了所有打包动作。一脸正色的站在贺青面前。
    “格司先生随行的特种部队被老头赶出堡,一行人被幽禁在营区里,这代表老头的叛变计谋要展开了。而且前几天晚上我问过格司先生,他的回答是快了。”
    “什么快了?”她仍是一脸的不解,他没头没尾地说了一堆,还是没切入重点。
    “一定是格司先生的调查任务即将达成,总理八成也快下拘捕令逮人了,老头这几天都住在营区,我听到消息,老头派出三分之一的官兵出营,好像是前往四国油田区镇守。所以说,各方人马都准备出击了,我们还要留在这里当炮灰吗?”
    阿斯克特话声甫落,贺青已冲出房门,直冲银狐房间。
    “小鬼,真的假的?”留加仍是半信半疑。
    “爱信不信随你。”收拾行李要紧,阿斯克特懒得跟他鬼扯。
    “老板--等等我。”留加追着回去而去。
    他来到银孤的房间,只见回去惨白一张素容呆愣在门口。
    “老板?”
    顺着她的目光望去,留加差点就以二十岁低龄脑溢血当场身亡。
    人去楼空,满室荒凉。
    那绝情寡意的死人头!要走人也不通报一声,好歹他们主仆俩与他是站在同一阵线上的,这算什么?
    空无一物的衣橱门在未合拢的状态下,随着风一张一合,像在嘲讽奚笑着他们的痴傻。
    接连下来半个月,中东情势再度陷入继波斯湾危机后的紧张状态。耶比达将军挟着核子武器,一举拿下波斯湾四国的油田区,胁迫威吓各邻近大国。在没有任何战争爆发的情况下,也只有中东会议联盟部长以上官员才知晓情势紧绷,其他平民百姓依旧过着原本的生活。
    不过纵使危机四伏,各国仍是按兵不动,他们在等,等候那个拿了他们大把钞票的男人将乱臣贼子缉拿到案。
    结果,在某一天的同个时段里,各国均接获银狐所发的电子邮件,上面只交代了寥寥数字。被窃机密已销毁,再等候三日。
    自发函那日起,银狐像烟一样消失在偌大的中东世界里,不曾再与任何国家联络过。
    所以没有人知道他究竟用了什么通天本领,破坏了耶比达的核子武器,并在三日后将泄了气的耶比达拘捕到案,在没有任何战火爆发,伤亡惨重的情形下,中东十一国近年来的恐怖梦魇终告结束。
    伊国三军总司令耶比达将军以叛国罪名起诉,交由伊国的“革命法庭”审理,此时境内的激进派及恐怖组织便于各地策谋暴动,威胁伊国政府放人,整个局面又开始蠢动不安。
    最后耶比达将军以叛国、窃取国家机密、盗用公款等不下数十条大大小小罪名起诉,审判结果发布当天,三军总司令部以及撒尔其堡同时爆炸,营区内与堡中军员、办事干员及仆役死伤惨重,据调查乃为恐怖组织不满审理结果,而安装定时炸弹,隔日,伊国政府军以压倒性局面剿平所有的恐怖组织,历经数十日的中东危机才正式宣告落幕。
    中东十一国均派代表,欢欢喜喜地目送银狐搭上私人专机,一路恭送他回美国,酬劳也已汇入他名下。
    睇望窗外与机身擦奔而过的纯洁白云,银狐的思绪不宁地飘落至高空下的那块土地。这是他不曾有过的情形。通常他因任务得在某个国家待上个把月,离别时也不会有多大的眷恋。
    唯独此时此刻。
    他的胸臆充塞着怪异的躁乱情绪。
    仿佛他抛弃了些什么?又遗漏了些什么?
    --不会再有第二次幸退蒙你搭救了
    如泣如诉的幽音将他的心神拉回与她共枕而眠的那一夜,她的脸,她的眼与泪逐渐堆砌成鲜明清晰的影像浮映出他的心湖中。
    无缘无故地,在他沧凉荒城的心境里,飘散着的净是她的自若清风。
    嵌于胸坎上的心痕如同那夜,隐隐作痛。
    穿云的机身已横越千里远,万里远
    “外头一样很乱,想出境恐怕不容易,连那些记者入境都还得等上几天,我们恐怕有得等了。”留加卸去一身伪装,回复成以往的清俊小生,倚在饭店二楼窗口望着底下四处搜索的军队人员,以及四处奔窜的人民。
    “不能等,今晚我们就动身。”贺青冷凝的面容在望及坐在床上的小男孩后缓和出柔煦“跟青姊姊一起走好吗?”
    阿斯克特拢了拢帽子,摇着头说:“不行。”
    “小鬼,你又想到什么鬼东西了?”留加不耐烦的问。人小鬼大的烦人精一个。
    “我是这个国家的人,我生在这里、长在这里,岂能与你们回美国!不可以。”伊拉克是他的根,怎能说走就走。
    “小鬼,府烦你清醒一点好吗?你家没了,老爸坐牢,以你现下举目无亲的落难情况,你不跟我们走,难道还想流落街头不成!”都这种局面了还倔什么倔。
    “留加,烦你说话委婉一点行不行?”贺青轻斥道。
    她长腿一伸勾了张椅子坐在小男孩面前,尽量以能让十岁男孩明白的话语解说。
    “阿斯克特,留加说得没错,你投有家,流离失所的滋味你不会想尝试的,饥饿时没有食物吃,想睡时连一处栖身的角落也没有,你想过那种生活吗?”
    “我可以我可以去打零工寄宿”阿斯克特原本就没抱着将自己托给别人的冀望,他老早做好往后自已成了孤儿时的最坏打算了。
    “哈,一个成天饭来张口、茶来伸手的小王子也懂得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的道理吗?”加嗤讽着不敢苟同他的天真想法,挥了挥手续道:“别逗了,童工耗钱又损力,谁会雇你呀,小弟弟?”
    “闭嘴,影山留加。”贺青又斥了他一句,伸手抬高埋首自怜的阿斯克特“你才十岁,做不来太多事情,更何况你可以选择过更好的生活,例如跟青姊姊回美国,养活你对我们而言还不成问题。”
    “老板,既然我说得都没错,你干嘛要我闭嘴!”简直就是忽视他的存在嘛!
    贺青瞪了他一眼“要你闭嘴是因为你用辞不当、口气不佳、态度恶劣,服不服?”  “服服服!”留加撇撇嘴,索性倚回窗子旁欣赏风景,省得挨骂。
    “青姊姊,其实是我自己不想离开,我怕自己会忍不住想家,我不想麻烦任何人。”小脚不自在地蹋着地板,阿斯克特稍微抬了一眼后又怯怯地低下头。
    “不会府烦。青姊姊是真心想接你同住,不忍见你成为另一个悲剧下的牺牲品。”她真的不愿看到这个聪颖小男孩落得如此不堪的下场。
    “牺牲品?”阿斯克特不懂的问道。
    “在大人们的世界里,小孩子都成了附属品,当大人们经过一番争战后,倒楣的都是小孩子,像你就会成为无辜的牺牲品。青姊姊不想看见阿斯克特流落街头,我希望你能像别的孩子一样健康快乐的成长。”
    小男孩圆睁的眼睛眨呀眨,似懂非懂的思维里只将这席话当成往后的依靠承诺。
    “真的可以吗!跟你还有留加一起住、一起生活!”他无助的目光自留加身上移回贺青鼓励的脸庞。
    “笨蛋。”留加踱回床边挨着阿斯克特坐下“你忘啦!我们打赌过,你若能爬上银狐的床,我便当你一辈子的奴隶,怎么,那么好的条件你不要啦?”
    “嘻!”一扫阴霾的帅气小脸贼兮兮地笑了起来“我会好好善用你的。”小手义气十足地拍了拍身边已然颓垮的留加。
    “是喔,谢谢主子恩典。”留加没好气地赏他脑袋一记爆栗子。
    “留加,趁还有些时候,你带阿斯克特去探望一下他父亲,我不方便外出。”经过上一回与老太爷派来的属下交手后,对于她的生死,老太爷必定抱着存疑,以他老人家宁可错杀也不愿放过的性子应会再派人来确定。
    “不要,我不想见他。”阿斯克特赌气道。他才不要管那个人的死活,被判死刑是他活该,自作自受。
    “阿斯克特,他是你父亲,这是任谁都不能改变的事实,去见他最后一面,别让自己留下任何遗憾。”解不开的父子情仇她无力再插手。
    阿斯克特思忖半晌,终于点点头“好,我去,如果你希望我那么做,我愿意听你的。”青姊姊像风一样,总是将他包围在舒服的怀抱里,那感觉像妈妈。比起那个只把他当成畜生的父亲,他宁可将自己的生命交付给这个认真看待他生命的女人。一个会议他联想起母亲的美丽女子。
    贺青释怀一笑,在他耳边叮咛道:“你可以像我这样抱抱你父亲,告诉他,你会将自己照顾好。或许他也正期待着与你最后一次会面呢。”
    “老板,你自己小心点,我们很快就回来。”留加拉起小男孩的手走到房门口又不安地回身交代。
    “我会的。阿斯克特的安危有劳你了,保母先生。”贺青调侃道。
    “少调侃我了。”留加没好气的说。
    门方合上,贺青疲累地躺平身子,闭目养神,片刻后,警觉的感应系统却因跟前骤然晃过的黑影拉起警报,她霍地睁开只眼。
    “老太爷派你来的?”贺青冷眼盯立在床前,已然中了她蛇形暗器的黑衣男人。“只有你一人?”
    鲜血自男人左胸处慢慢流出,男人依然文风不动。
    “其他人正在等着我们。”
    “什么意思?”只让一人与她交战?
    “老太爷想见小姐的尸首。”男人冷然道。
    “行,用你的命来取。”
    “属下正有此意。”
    只见男人掀开西装外套,露出腰间系绑着的汽油弹,然后引燃
    --你想,我们会不会又是同年同月同日死?
    不会。
    不,她不能死!不能——
    “咦,那个方向不是饭店吗?”阿斯克特手指着黑烟窜升的方位。
    望着浪密黑烟,留加心中的不安逐渐扩大。
    “别管老头了,我们先赶回饭店,走啦!”
    围观人群挤满了饭店四周,留加牵着阿斯克特排开众人挤到最前面,只见火舌浓烟肆虐,消防车的水柱根本压制不住狂焚的火焰。
    蓦然,熟悉的语言传进他耳朵里
    “找到小姐尸首了吗?”一名男声问道。
    “趁火势不大,里里外外都找过了,只看见江户的尸体。”
    “不可能,我们一直守在外面并没看见疑似小姐的女人逃出来。”
    “大批民众慌慌张张地夺门而出,你们可有仔细过滤?”
    “这”“该死!”
    隐藏在人群中,留加眼尖地循声找到不远处的一群日本男人。
    消防车、救护车一辆辆赶至,消防人员、救护人员里外忙得不可开交。
    “留加,有个人一直在看我们。”阿斯克特扯着留加的袖子说。
    留加回望一眼,那人大概是劫后余生的饭店服务生吧。“别理他。”听那些人的口气,老板应该逃出来了才是,但围观群众这么多,要如何找起?
    “留加”
    “我说了别理。”
    “请问你是影山留加先生吗?”那名服务生上前询问。很年轻的日本男子和一名约莫十岁的本地小男孩,是他们没错吧。
    “劫后余生的滋味如何!”热剩剩的浓汤端上桌,阿福忧心忡忡地望着归来的受难者。
    “心有余悸。”留加俊秀的面容有着无限哀戚与悲苦。
    “小家伙也吓坏了吧?”阿福下巴点了点坐在留加身旁静默不语的阿斯克特。
    留加轻抚着小男孩柔软的发丝“是啊,一连串的冲击,我都快疯了,他还能撑到现在算是奇迹。”说完,他替阿斯克特次凉了热汤“别怕,我们安全了,以后就把这里当是自己家。”
    “谢谢。”
    “怎么不让老板在那间小诊所里多静养几天,我看她状况不大好。”发生了这种事,他实在为青丫头心疼啊,人生无常,真是苦了她。
    “老板不肯。也对,多待一天便多分危险,伊国的局势太乱,能提早出境就提早,面得一些不必要的麻烦,更何况老太爷派出来的爪牙还在后头紧迫不舍。”
    “你们那个什么鬼家族简直在糟蹋人嘛,最无辜倒楣的是青丫头,替他们卖命到最后连自己的小命都得一并赔上,去他的!”阿福怒斥道。大掌“啪”的一声,用力击在桌面上。“要宰就宰他们那位背弃家族的二少爷,干啥要咱们青丫头陪葬,混帐东西!”
    “老爹,别太激动,小家伙经不起你一再地大吼。”留加看着阿斯克特说道,这小鬼也真够坚强的。
    突然想到重要事似的,阿福脸色凝重地拉了把椅子坐下,迟疑了片刻才开口问。“喂,医得好吗?”
    留加正在切烤鸡的手停了一下,他镇定地将鸡块喂入小孩口中后,才淡淡地开口“需要一副新的眼角膜才行。”
    这趟中东行真是一场噩梦,他是醒了,只怕老板暂时无法自梦魇中解脱。
    “叫丫头别再插手蛇冢家的事了,他们家族的恩怨情仇就让他们自己去解决,别把不相干的人全拖累了。”想到青丫头变得如此失意潦倒,他的心都揪疼了。
    “老板不是不相干的人。”留加心里涌上一股无奈,
    “她之所以情愿将青春耗在蛇冢家,或许让所有背负命运轨道错乱的人一一自由,这才是她真正的心愿,长年来她全心全意所想的也只是这心愿。”相较于主子为了让蛇冢一家团圆而拚命,银狐那家伙的不屑与轻鄙实在令人心寒。
    “我我想去陪青姊姊。”阿斯克特不安地啃咬着手指,大叔跟留加说的话他听不懂,他只知道青姊姊现在一定很难过,他想陪在她身边。
    留加点点头“嗯,不过别让她太累。”
    待小男孩走远后,阿福才又开口“这种打击青丫头能撑过去吗?”
    “她的意志力向来坚强,只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最令人伤脑筋的还是那家伙,只要他一天不点头,老板就一天不能从这个混乱里自由,加上现在又冒出一堆杀手来搅局,我说老板真是命运凄苦,前有顽石阻碍,后有豺狼追命,她真是全世界最命苦的女人了。”
    他从小伺候主子到现在,就属这段岁月最阴霾,主子她她的心似乎动了不该动的情愫,唉!
    “浑小子,别把咱们丫头说成那副要死死不活的德行,什么落花流水的,小日本鬼子,不知道中国诗词的意思就别胡扯。”青丫头被这小子说得活像弃妇似的!
    “我说老爹呀唉!”留加纵有满肚子的活,但最后全化为一声无奈的叹息。
    “笨蛋!说话别老是哀声叹气的,你哭谁的丧啊你。”阿福不悦的惊道。
    “我想老板,恐怕是对银狐那个冷男动了凡心,据我观察准没错。”
    “何以见得!”可能吗?青丫头跟银狐!多冷相的组合。
    “老板从小就被灌输许多银狐的种种,活到二十六岁,她的生命中也只为一个名为蛇冢凌皓的男人奔忙,记住许多关于他的事,他的去向行、他的善恶惯性,只要是关于这个男人的一切,她都得费神惦记挂怀,一双眼不分季节昼夜只能追寻着他的足迹跑,就像她常自嘲的,她活脱脱是守在银狐身后不离的影子。多可怕,一个女人花了她最璀璨的青春去追寻一个根本不把她放在眼里的男人。”说到这里,留加为贺青的忠贞摇了摇头“如此长久的岁月,银狐的身影全在她脑海中扎了根,一个女人看着一个男人,久而久之会动情也是理所当然的。”
    “在中东这段时日,银狐跟青丫头两人可有迸出什么火花!”
    “跟那种阴沉的男人哪来的火花,暖昧的情结倒有一点。”银狐或多或少有将老板放在心上吧,否则老板中弹时他也不会出手相救,慈悲可不是银狐的本性。留加暗忖。
    “多暖昧?”阿福追问。
    “这个”留加搓着下巴开始回想昔日的种种片段。
    “说啊!”急躁的熊掌狠狠拍向留加纤瘦的肩膀。
    “我说老爹,你干嘛那么激动?哎呀,想不起来了,反正他们两人,一个是白昼、一个是黑夜,彼此的关系矛盾得不能再矛盾,不是旁人所能理解的。别再追问了,我也想睡了,从下飞机到现在几乎没合过眼。”拖着一身疲累,留加虚脱地推开门想窝回房里补眠
    “老板!阿斯克特!你们俩坐在这干什么?”留加惊骇地看着门后紧挨着坐在地板的两人,他方才说的每句话
    阿福闻声赶忙跑来。
    “这是不是就叫一语惊醒梦中人?”
    毫无焦距的眼神定在空洞而遥远的彼端,纵然一片黑暗,彼端处仍是一道锋芒冷光,冷光下是他顶天立地不行的形影。
    在那具冷光躯形的背后依旧是道不悔的艳影。
    “为什么我们得忍受这种冷风压境的低气压不可呢?”向洛琪喃喃的抱怨声在空气中振动着,引发所有人内心的共鸣。
    “只要他一踏进门,所有的热源都会统统消逝无踪,连壁炉上的烈火都禁不住那阵寒风。”另一道埋怨声,语带怒嘲地加人抨击阵容。声音的主人是古月。
    “我的天啊,美国寒冷的冬季就令我头大了,这下又有冰风暴入侵尼斯堡,不管,我要先移居加拿大。”等寒流过境后再回营。
    “也许那家伙只是心情欠佳。”可能吗?狂神私忖,但除 了这种可能外,天地间再无任何突生事故能将银狐平静无波的寒心搅成激流。
    “急冻人会有心情吗?别开玩笑了。”裴翻动着风尚杂志的纸页,对于话题中的男子兴趣缺缺。
    “不然就是感觉走调,导致阴阳失调,对,一定是这样。”狂神很确切的做下定论。
    “全世界能找出让银狐阴阳失调的东西还真是罕见,能把他搞成这副德行的事不论因素为何,还真是伟大。”古月似褒似贬的口吻又酸又涩。
    “你们真该庆幸话题中的男主角此刻击杀的人不是诸位,蜚短流长也不怕让他听见。”幻狼坐在一旁插口道,着实不敢领教这伙人的损人功夫。
    “安啦,他不是去俄国暗杀军火贩吗,哪那么快回”
    “吱”的一声,深夜里突然响起的煞车声颇今人胆战心惊。
    对着萤幕玩着电玩的两名小女人陡地停止所有动作,不会吧!玩乐透也没这么神准过。
    不一会儿,精致的门板被推开,寒冷的夜风吹进温暖的室内,冷流在偌大的空间里凝结成一股窒人呼息的紧迫。
    接着,一道颀长的身影出现于光亮处,牵引着众人试探性的目光,奔散的黑发辐射出骇人的沉郁,冷凝的面容比往常更加森冷。
    银狐甩上门板,无视于室内一干男女,迳自步上阶梯,冷傲的背影充斥着无限推拒,禁止任何事物越界逼近他的冷流环围,直到他消失于梯廊尽头隐入黑暗中,空气中的波动流息才恢复原状,温暖的气息再度重回众人怀抱。
    “但愿那位军火贩的死相不会太凄惨。”古月喃喃自语。天哪,银狐那种表情真适合演惊悚片,肯定叫好又叫座。
    “嗟,摆那种死沉样吓小孩,怪人。咦?我的士兵怎么走丢了?刚才还在这的嘛!”眼看又是一步败棋,狂神惨烈地哀号“老大,我们重来一局可好!”“有始有终,这局我赢定了,你还要继续在垂死边缘挣扎吗?”萨杰不理会他的提议。
    “先生,有位小客人来访。”管家恭敬地禀报。
    “什么样的小客人!”萨杰讶异的问。
    “不清楚来意,是个小男孩。”
    “绅士们,谁在外头的种啊?”古月贼兮兮地瞟视着在场一干俊伟男子。
    “带他进来。”
    小客人一走进大厅,立即指明要见方才摆着一张冷硬臭脸回营的银狐。自通报片刻过后,银狐以惊人的速度出现大厅,让厅内的所有人大吃一惊。
    慌乱,当它出现在别人身上实在是不足为奇,但倘若是发生在以冷酷深沉闻名的银狐身上,就堪称是不可思议的奇观了。
    狂弑而至的银狐双眼映耀出炫人的湛蓝,原本平息的汪洋因诧愕而波涛汹涌。
    “你——”猛然收口的银狐不甚愉悦地瞪着蓄意制造出忙碌假象的其他人“跟我来。”莫名不已的小男孩几乎是被拎提着上楼。
    “啧啧啧,真是深藏不露。”向洛琪惊讶的叹道。
    暗的房间内,萦绕着森冷的气息,银亮的月光在窗前凝成晰亮光华是房内唯一充满亮源的角落,小男孩被安排坐在光环下的窗台上,小脸上净是怯切,面对着隐没黑暗中的俊伟身形,他的压力逐渐扩大。
    “你居然还活着。”干扰他数日不得安宁的爆焚影像终于在此刻烟消云散,卸下挂怀,银狐的语态又恢复奚落无情。
    “你不问青姊姊的情况吗?”阿斯克特扭绞着手指,内心充满不安,留加还真信任他,要他出马来探银狐口风。
    “你能出现在我面前,她应该不会坏到哪去。”她向来最热中于圣人一职,自诩天神四处营救无归的生灵。
    真服了那个女人,还真的把这小鬼带回美国,她究竟是疯了还是傻了!
    “其实在爆炸前我们三人早已离开撒尔其堡了。”那双澄冷的眼睛没人敢正眼直视,阿斯克特明智的选择与光洁的地板应答。
    “然后呢?”银狐冷冷的问。反正小鬼事先已整理好行囊,等他老头一垮台便走人。
    “我们投宿在饭店里,等混乱平息些后便打算搭机回美国,然后饭店被人纵火听留加说是青姊姊家族里的人想害青姊姊。”
    “你究竟想说什么?”既然全都安然无事,银狐的失落感瞬间一扫而空,那股灼痛也不至于如此强烈了。
    “饭店是因为爆炸起火,当时青姊姊一个人留在房间内”
    银狐陡地步出暗影空间,移近阿斯克特,冰削的脸部表情足以将沙漠化作冰海,抑郁的气息流泄出冰雕的字句。
    “死了?”简简单单的两个字用来询问一抹生灵的去存。
    “才没有!”阿斯克特皱紧眉头急忙否认,狠瞪着诅咒贺青的冷酷男人。
    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鬼竟敢持刀折剩他发痛成疾的心痕。
    耐性尽失的银狐冷言冷语冲口而出“你究竟是为了什么混帐事找上我?说清楚,立刻!”
    “留加他说,青姊姊现在会活得很痛苦,只有你能帮她。”
    一种称之为惊惶而衍生愤怒的情绪终于被引爆开来。
    “够了。我跟你谈不出任何结论,回去!”银狐态度强硬地抱下小男孩,拎小鸡似的丢出门外“自己下楼。”然后不通人情地甩上铜门,将所有人阻隔在他的世界外。
    “银狐,你听我说完麻!”阿斯克特在门外叫喊“她瞎了!她的眼睛瞎了!”
    唉,还是没有回应,愁苦的稚脸垂头丧气的走下楼梯。他总算见识到了,世上真有冷血动物,可是为什么偏偏会是青姊姊喜欢的人呢?他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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