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二人请到后厅,欧幼雯一边吩咐陈福送茶上来,一边就将陈力请过去,与她一起看这二人是何说法,毕竟这瓷器的事她知道的不多,有陈力这行家在,她也就放松一些。
寒喧几句,那灰袍人饮了口茶,便将事情简单说了一遍。
原来,这灰袍人是要订一批黄金琉璃瓦,而且,要赶在年前将这琉璃瓦送到南方的一座水边重镇。
“如果咱们德林瓷行能接下这活计,我愿意出每块二两银子的价钱!”灰袍人端起茶碗“唯一的条件就是货到才能付钱!”
和阿福一起将那二位客人送到门外,欧幼雯看着二人的身影消失在远处的巷子拐弯处,这才重新迈步回到了店里。
陈力看她回来,放下手上的茶杯问道“欧姑娘觉得这生意如何?”
欧幼雯向他笑笑“这瓷器的生意我不懂的,还要看陈师傅怎么说?”
“说起来,这两位客人给出的价钱不低,京城的通价,这黄金琉璃瓦也不过是一两八银子的价!”陈力吸了口气,却是欲言又止。
欧幼雯知道他还有话在后头,便帮他将茶杯倒满“陈师傅有话只管直说!”
“陈力是个粗人,说话直,若是说的不当了姑娘可别见怪!”陈力双手接了茶杯,这才接着说道“可是他们要的瓷器,用这燕京窑场的土却是烧不出来的,如果想要接下这生意,就必然要到距燕京城一百多里的吴家镇附近取那里的塘泥粘土,照这二人订的数量,光是这粘土便要一千多两银子呢!而且这货要送到南方,舟车劳顿,其中若是有什么显失,不能如期交货,到时候,可是麻烦事!”
欧幼雯仔细思索,觉得陈力说的甚是有理,他这人看上去粗犷,心思却是细致,怪不得林若麟要她特意将他调到店子里来帮忙,这其中也不无道理。
“依陈师傅的意思,这生意不能接?”欧幼雯很虚心地问道。
林若麟将店子托付于她,她自然就要尽力做出最好,能帮他多赚点钱那自然是好事,可是若是有什么显失,反倒不如不接这活来的好。
“也不是不能接,我只是觉得这事情有些奇怪!”陈力皱眉沉吟片刻“依我看,这事还是等少爷或者陈总管回来再说也不迟!”
阿福噗笑一声,显然是不认同陈力的看法“照你这话说的,欧姑娘连一千银子的事儿还做不了主儿呢,少爷走前可说了,这帐上银子随姑娘调遗。等少爷回来,只怕人家的收货期都过了呢!我刚才粗略算了一下,这一笔单子下来怕是要有五千两的赚头,比上次少爷接的那个生意一点也不小呢!”
五千两?!
欧幼雯听到这个数字,也是心中一动。
这样的生意对于德林瓷行可算是大买卖了,如果失去了,实在是可惜。
听阿福和阿力两下争执起来,欧幼雯忙站起身子,示意二人暂且停口“两位不要争了,这事情我要仔细想想!现在这天色也晚了,我看也不会有什么人来了,就将店门关了吧,等明天那二人再来,我自有决断!”
阿福和陈力听了,也就停了争持,三人一起将店门闭紧,仔细上了锁,便相到告辞,各回各家。
欧幼雯笼起棉袍的领子,袖着手,慢慢向自家店子走着,心中却是不住思索这订瓷器的事情。
若是不接这生意,便要损失五千两的收入,日后若林若麟知道此事,定会笑她胆小,心中惋惜吧!
这么想着,欧幼雯便想接下这生意。
可是若是接这生意,按照阿力的算法,至少要先拿出一千两银子到吴家镇去进所需的粘土来,再加上各种成本,怕是要用尽林若麟这帐上留下的几千两银子。
万一,到时候出了差子,她从哪里弄这些钱来赔他!
左思右想,欧幼雯终是下不了决定。
欧幼雯心中郁闷,不由地轻声埋怨出声“林若麟啊林若麟,你说你早不走,晚不走,偏偏你这刚走生意就来了,这叫我如何是好啊!”一辆马车突然从路上斜摆过来,拦住了她的去路,欧幼雯只顾着想事情,差点就撞到了车辕上。
她慌乱地停下步子,便在绕过马车,一个身影却是从车辕上跳下来,拉住了她的手掌“小美人,好久不见!”
欧幼雯抬起脸来,见那少年穿着一身宝蓝的锦袍,苍白的面皮上一对垂角眼正不怀好意地看着她,她脸上不由地露出了厌恶的表情,一把猛开那人手掌,欧幼雯后步一声,冷喝道“你放尊重些,我可不认识你这种泼皮小人!”
说罢,她折身便要绕路而走,那少年却是斜插过来,挑在她的面前,嬉笑道“幼雯姑娘忘了我,我可是一时也未曾忘了姑娘你啊。莫非是姑娘新找了相好,倒忘了故人!”
欧幼雯看对方竟然知道她的名字,心下也是暗奇,重新抬眼仔细看那人面相,一对眉头不由地皱得更紧了“张文洛,识相的便快些闪开,在张府时我不怕你,现在我自然更是不惧你的!”
张文洛看她一脸冷然,脸上却是笑意不减。
他本是应了约出门来,路上看这欧幼雯背影俏丽,十分眼熟,便故意叫车夫放缓了速度仔细观瞧,认出她就是曾在自家当作丫环,看欧幼雯较之前出落的更是诱人,色心顿起,便立刻叫车夫拐过来,拦住了欧幼雯。
“姑娘还记得我的名字,看来是对我也有心思,那为何还要离开张府呢,现在咱们再遇到,也是缘分,不如姑娘便随我回去,只要你愿意,就是想做个小妾也是行的!”张文洛说着,便上前来重新拉了欧幼雯的手,一边又挥手示意那车夫帮忙,就要将欧幼雯拉到马车上。
欧幼雯本是弱女子,哪有他们的力气大,只是努力挣扎,一边就大声呼喊。
可是这冬日清冷,这会儿又是天色渐晚,路上稀有行人,便是有一两个,看这张文洛和车夫如狼似虎的架势,逃还来不及得,哪里敢上来管这闲事。
片刻功夫,欧幼雯就已经被张文洛和那粗壮马车架到了马车上,塞到了车厢内。
张文洛只按住她不让动弹,那车夫便将马车飞快地赶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