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突然有个人蹦起来,把李勒等人全都吓了一跳,亲刀一起举了起来,对准刘弘基!
刘弘基忙道:“自己人,我是刘弘基啊!”他一把拽起合扎尔,笑道:“看我抓了个突厥将军,穿铁甲的,肯定官不小!”
安西军对突厥人的官职不太了解,只能从衣着上分辨俘虏的身份高低。
合扎尔羞得满脸通红,如是在两军交锋时被抓也就罢了,勇士对决,即使输了也无损他的威名,可现在是在装死时被抓住的,丢人丢得太大,要是传扬出去,他非得自杀不可!
他怕丢人,其实刘弘基也怕丢人,他才不会说自己装死呢,只说了一句负伤,无法出林,便把事情轻轻带过,着重讲自己如果一记扫堂腿,将合扎尔放掉,又如何激烈打斗,终于擒获这名敌酋,等等一番胡吹!
合扎尔心想:“欺我不懂得你们汉人的语言吗,竟然如此不要脸的吹牛!不过你吹你的,我也不用分辨,免得你说实话,咱们一起丢人现眼!”
李勒听得连连点头,拍拍刘弘基的肩膀,道:“以后打完仗了,国家太平之后,可以由我出钱,开个大大的茶馆,聘你为首席说书先生,专门对着茶客们说咱们的英雄事迹!”他这么说明显是不信刘弘基的牛皮。
刘弘基却也不在意,推着合扎尔出了树林,去和大部队汇合。
出林之后,林外的战斗基本已经结束,以有备打无备。安西军胜得容易之极,只是抓起俘虏来有些麻烦,这些突厥兵人数太多,一个带头逃跑,竟然全都跟着逃。跑得哪儿都是,抓起来吃力之极!刚开始时安西军还算有耐心,一个个的把突厥兵抓回来,到后来干脆就是直接杀死,什么活不活的,也不在乎了!
苏定方一出林,立即命令安西兵不要再费力气,能抓地就抓,抓不到的放了就是。这种义务宣传员越多越好,正好由他们把自己军队的强悍传遍四方!
收拢军队。李勒带人向善城赶去,带着成批的俘虏和马匹,走的倒也不快!
杜如晦跑到刘弘基地跟前,见他捂着屁股。忙问:“你怎么啦,受伤了吗?刚才出林时没看到你,几乎把我吓死,以为你死在里面了呢!”
刘弘基指着屁股说道:“真是怪事了,我在林子里不知被谁给砍了一刀,照理说应该是砍在脑袋或者上半身才对呀。怎么被砍到了屁股上。搞不懂那人是怎么出的刀。害得我连马都不能骑了!”
杜如晦赶紧转到刘弘基身后,见他屁股上鲜血淋漓。虽然屁股上肉厚,可挨了一刀,还是受伤不轻,他想起两人在战斗中离得最近,而自己蹲在地上乱砍乱捅一气,说不定刘弘基的屁股就是自己给弄伤的!
心里这个过意不去,杜如晦道:“来,我给你包扎一下!”说着强行褪下刘弘基的裤子,替他查看伤口!
刘弘基忙道:“这这,这多不好意思!老杜,你别这样!”
“大家都是爷们儿,有啥不好意思的!”杜如晦不由分说,扯下自己的整条衣襟,给刘弘基把屁股包扎上。然后,他来到刘弘基的前面,半蹲下身子,道:“来,我背你走!”
刘弘基看着杜如晦的后背,感动得不知说什么才好,大声道:“老杜,你太够兄弟义气了!啥也不说了,以后咱们就是生死之交,铁哥们儿!”趴到杜如晦地背上,走出一段距离。
杜如晦忽道:“老刘啊,我有件事儿挺对不起你的,不敢和你说,怕你生气!”
刘弘基哈哈一笑,道:“咱们自己兄弟,有啥对得起,对不起地,有话你就说吧,我保证不生气!是不是你看上哪家姑娘了,怕我也看上,所以不好意思和我抢啊?放心,我现在还没中意的,你不用担心这个!”
杜如晦道:“不是,我是说你屁股上的伤,有可能是我捅的,只是有可能啊,不一定真是我捅地!”
刘弘基一愣,在他背上叫道:“你放我下来,你放我下来”
窦建德负责断后,见两人不骑马,在后面走,他打马到了两人跟前,点头道:“好,很有同袍情谊,兄弟们都应该这样!”转身对其他士兵大声道:“你们看他俩,一个非要背伤兵,一个却不愿连累兄弟,这就是同袍之情,你们要学学,以后也要如此!”
附近的安西兵将一起点头,都以杜如晦和刘弘基为榜样!
他俩不敢再吵闹,只好同时点头干笑。刘弘基低声道:“你那个破本子呢,回去之后赶紧把这事儿记上,你欠我一刀!”
“是欠你的屁股一刀!”杜如晦笑道。
李勒带着大军赶到善城,见徐世绩已然夺得了城池,当即大大夸赞一番,又把阿史那吉吉和合扎尔等人关进大牢,忙乎了一通,天光已然大亮。
略微休息了两个时辰,这段时间既是让安西兵恢复体力,也是让城里的汉人去报复来不及逃走的突厥牧民,有冤报冤,有仇报仇,做为官方,他们不插手这些往日的恩怨!
直到午后,李勒吃罢饭,这才慢吞吞地从王宫里出来,想看看外面到底死了多少人。来到城头,向外看去,只见城外地栅城被一把大火烧个精光,虽然大火已然熄灭,可入眼之处还是满目地黑乎乎,下面不少百姓在整理残骸,汉人百姓也有,突厥牧民也有!
李勒招手叫过一个小兵,道:“怎么回事,那些牧民为何不逃,还有咱们地百姓为啥不赶他们走?”
小兵摇头道:“我也不太清楚,还真没看到有人赶这些牧民走。相反从昨晚到现在,他们互相帮助的事儿倒是不少,好象平常关系不错似地!”
挠了挠后脑勺儿。小兵不解地道:“这些牧民好象对咱们夺回善城
感觉一样,一点儿都不在乎!”
李勒嗯了声,走下城头,见一个汉人老汉正从灰堆里往外挑木炭,他走上前去。问道:“老人家,你好啊!”这老汉正在专心地挑木炭,忽然听到有人和他说话,头也不抬地道:“你也好啊!”挑出一块木炭,放到身旁一个筐里,这才抬头看向李勒。一见李勒的军服,老汉吓得一哆嗦,忙不迭地跪倒,叫道:“将军饶命。老奴不知道是您问话!”
李勒摇头叹气道:“不必如此,我又不是突厥人。何必怕我?”他扶起老汉,道:“向你打听个事儿。那些突厥地牧民怎么不和突厥兵一起逃啊?”他指向同在城外捡东西的突厥牧民问道。
老汉看了一眼那些牧民,转头对李勒道:“他们用不着逃啊,他们都是奴隶。而且是世代为奴的那种,谁打了胜仗他们就是谁的,现在该给咱们侯爷当奴隶了!”
他把“咱们侯爷”四字叫得山响,看向李勒,问道:“将军,你认识咱们侯爷吗。他长得什么样?”
李勒笑道:“和我差不多高。年纪啥的也差不多!你可别把他想成是三头六臂。那就不是人了,成妖怪了!”说罢。走向一个突厥奴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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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个年轻地突厥奴隶,他从灰堆里找到了一只被烧死的羊,兴奋得不行,把羊扛在肩上,又低着头继续在灰堆里寻找,没发现李勒走了过来!
李勒在他身后清了清嗓子,突厥奴隶浑身一哆嗦,猛地回身,见一名穿着盔甲的大隋军官站在身后,吓得连退几步,肩上的羊也掉到地上,转过身去,看样子是想跑,却又不敢迈步,回过头,愣愣地看着李勒!
看向这名突厥奴隶,李勒暗自摇头,只见他不过才二十出头的年纪,身强体壮,面色赤红,左脸上有个大伤疤,有点象给战马的后臀上,用烙铁烫出的印记一般,可能是奴隶的标记!
踢了踢地上那只死羊,李勒道:“拿去就是!”可能是和汉人在一起住久了,这名突厥奴隶竟听得懂汉语,他没有捡起地上的羊,却慢慢跪倒,紧接着全身伏在地上,行地是五体投地的大礼,脸埋在柴灰上,也不知难受不难受,反正李勒看着是相当难受地。
本想问些事的,见这奴隶怕自己怕得要命,李勒只好摇了摇头,用脚将那只死羊向奴隶的身前踢了踢,没再问话,转身回城了!
听到靴声远去,这奴隶慢慢抬起头,爬起身抱住死羊,呆呆地看着李勒的背影!不一会儿,一大群突厥奴隶围了过来,纷纷问他:“刚才那汉人将军为什么没抽你,你和他说什么了?”
这奴隶道:“我什么也没说!”
“那他和你说什么了?”其他奴隶问道。
这奴隶忽然笑了,看着怀里地羊,快乐地道:“他说我可以把这只羊拿走!”
奴隶们齐声啊了出来,一起向李勒望去,可这时李勒已然进城了。
李勒回到王宫,见将领们已经聚集到了这里,坐在殿中的特大号地毯上,只等他回来。李勒往地毯当中一坐,立即有几个女奴上前,在他的面前放好小木桌,奉上了热奶和面饼!
徐世绩的眼睛围着女奴们的身形转,喉咙咽动,似乎分泌了不少的口水!看来他和阿史那吉吉地爱好一样,都喜欢丰满地女子。
李勒敲了敲小桌,问道:“城中地事情处理得怎么样了,可遇麻烦?”
苏定方忙道:“昨晚一战,我军死伤不到六百,死得最多的是第一路诱敌地兄弟,他们在林中遭遇混战,伤亡最大,其余的队伍倒是伤亡不大。杀死的突厥兵超过三千,具体人数还需进一步清查,俘虏一千二。关于逃走的突厥兵,咱们人手不足,又不熟悉地形,无法分兵追赶,所以战果估计也就是这样了!”
看了一眼窦建德,他又道:“多亏窦将军治民有方,城内城外的牧民反抗得不多,还主动帮忙清理战场!”
李勒笑道:“那些牧民是不是都有些逆来顺受啊,仿佛不在乎统治他们的是谁?”端起碗喝了一口热奶,感觉有股子腥味儿,不知是不是突厥人特别喜欢这种味道。
苏定方一愣,心想:“大人不好糊弄啊,想替老窦表表功都不成!”点头道:“是吧,我看那些没有逃走的都是奴隶,按理说突厥首领被抓,就等于还他们自由了,可这些奴隶却不逃,当真不明白是为什么?”
徐世绩却道:“就算要逃,也得有地方逃才成!他们的脸上全被烙了标记,就算逃出了善,如果被其它部落抓住,还得接着当奴隶,说不定别的部落首领为了恐吓住本部的奴隶,反而会把他们处死,杀鸡给猴看!无处可逃,自然也就用不着逃了!”
李勒沉默不语,良久忽地一拍桌子,大声道:“无处可逃!不错,就是无处可逃这四个字!因为没有地方可逃,所以才不会逃,可如果有那么一个地方让他们逃呢?”
刘弘基歪着屁股,坐在众人的身后,他反应最快,立时接话道:“如果有地方可逃,怕是善城外一个牧民都找不到了!大人,只需你一道命令,我军会迅速壮大,以番兵对番兵,横扫西域,指日可待!”
众将军也都明白过来,纷纷点头道:“不错,正是如此!”
李勒看着刘弘基,这人最大的本事就是蛊惑人心,在招兵方面有特殊的本事!给李世民招集到起家部队的人,不是别人,正是这位屁股受伤的老兄!
笑了笑,李勒道:“那征招突厥奴隶入伍的事宜,就交给你办了,我这便升你为抚军郎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