勒三人慢慢退向身后的吊桥,可此时吊桥也被瓦岗军要想上桥,除了硬冲过去,别无二法!
李勒冲翟让叫道:“我说翟大寨主,你好好的百姓不做,干嘛要当山大王,小心这辈子坏事做得多了,下辈子生儿子没屁股眼儿!”
翟让冷哼一声:“你去问问天下百姓,到底谁坏事做得多,是你们这帮当官的,还是我们这些当贼的,哪怕十个百姓中,有一个说你们是好人,我姓翟的就把这颗脑袋切下来给你!”
李勒道:“我是当官的,可我也是百姓,我现在说,我这个当官的是好人!行了,你把脑袋切下来吧!快切呀,还等什么?”口中一边拖延时间,一边慢慢向后退,只要不动手,那些瓦岗兵就不会死死挡住,随着他们三人的脚步移动,竟然让他们一步步地靠近了桥头。
王伯当怒道:“狡辩,你堂堂冠军侯,难道就只会逞口舌之能吗?”
李勒笑道:“不错,我堂堂冠军侯就只会逞口舌之能,你待怎样?不服吗,找我地方儿告我去吧!”这时他们三人已经退到了桥边,身后的瓦岗军已然退到了桥上!
城头上的陈春宁大声叫道:“宇文将军,你没事吧?”
李勒心中大骂:“混帐东西,这时候竟然问出这种话来,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没事了,我的事儿大了!”
苏定方登上了城头,他手里抓着一名瓦岗头领,把头领按倒在城墙上,叫道:“下面的人听着,你们进城的人被我们杀得杀,俘的俘,已经全军覆没啦!你们要想让被俘的人活命。就快快放我家将军入城,否则惹得我火起,把他们一刀一个的全宰了!”
程咬金则叫道:“表舅,我们顺下大筐,将你拉上来!”
王伯当嗖的放出一箭,射向苏定方,苏定方最是机灵,他一直躲在那名头领地身后,见敌人放箭,他把头一缩。手一举,用头领挡住来箭!那箭正中头领的前胸,头领大声惨叫,立时毙命!
守军们纷纷大叫:“下面的兄弟们快点反正吧,你们的头儿连自己人都杀,你们还跟着他混什么!”
底下瓦岗军倒是不信王伯当会故意射杀自己人,但看翟让的态度是不肯用李勒换回被俘的兄弟了。心中大为不满,围着李勒三人的矛阵便开始有些松散,兔死狐悲,人人再不肯舍命上前!
李勒见状,忽地大叫道:“姓翟的,你不管自己兄弟死活。当真不是个东西!不过我念上天有好生之德,再给你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我数三下。你再不投降,我可冲过去杀你了!一、二”
翟让脸色难看,他一见苏定方拿人质威胁,便知不妙,他当着众兄弟的面,总不能说不同意交换,可又很想捉住李勒!
要知瓦岗军如能捉到李勒,那将是对官军士气地一次绝大打击,更可让山寨的名声提升无数倍。成为各路豪杰之首!所以他有些拿不定主意,到底该怎么办!
“三!”李勒却不给他考虑的时间“三”字一出口气,他们三人一齐向后猛冲,狂劈乱冲,突然间把身后的瓦岗军杀退,冲上了吊桥!
翟让一举手,道:“抓住他,用来交换被俘的弟兄们!”他在顷刻间便做出决定,抓到李勒之后。一定要多提条件,可不能光是换回被俘手下那么简单。而且只要抓住李勒,瓦岗寨的名头便也算打了出去!
放走李勒倒也没什么,反正他们还可以散布谣言,让杨广杀了李勒,逼着李勒来投,这些事倒也不是那么着急!
上了吊桥,一切事情就都好办了,李勒长枪疾刺,刺翻了桥边几名瓦岗军!二话不说,长吸一口气,飞身跳进了河里!就听身边又是噗通两声,估计是窦建德和徐世绩也跳了进来!
李勒全身铁甲,一跳到护城河里,立时沉底,他扔掉长枪,解开系甲丝绦,手刨脚蹬,浮上水面!急喘了几口气,见离吊桥不是很远,桥上瓦岗兵已然点起火把,正在四下里寻找自己!
他赶紧又缩回水中,向远处游去!就听耳边传来嗖嗖声响,瓦岗军放箭了,他只好再次潜到水底,就听身旁的水里也发出哧哧声响,不少支羽箭射进了水里,其中有一支箭离他只有数寸之远,差一点就要射中自己!李勒再不敢停留,用尽全身力气使劲游!
这时候,城上地守兵也看到李勒三人跳到护城河里了,一起大声叫好,扯开弓箭向城下射击,那些车镜发挥出了功效,把焦点对准翟让,晃得翟让眼花缭乱!陈春宁亲自开弓放箭,守兵们更是一起瞄准翟让,对准他猛射不止!
瓦岗兵竖起盾牌,围在翟让的身边,为他遮挡箭雨!然而城头守兵的箭矢极为充足,又都对准翟让这个方面射,不少瓦岗兵的盾牌被插满羽箭,不结实的盾牌竟然被震碎,把后面的瓦岗兵射死!
翟让见势头不妙,不敢离城下站得太近,只好调转马头,退到一箭之地外!他一后退,苏定方在城头大叫道:“翟让被射死啦,翟让被射死啦!”守兵们也跟着大叫起来,声音逐渐整齐起来,盖过了喊杀声!
夜半混战,瓦岗兵将们只要离翟让稍远,就不看到他,城头地车镜又不再跟着翟让照了,一箭之地外漆黑一片,只能听到士兵们的大声嚷嚷,远处地兵将人人心惊,不知大寨主是否当真遇难,纷纷向这边涌了过来!
苏定方下令守兵不可懈怠,要全力射箭,专门往瓦岗军集中的地方射!几次齐射过后,大片的瓦岗兵被射倒,受伤的人大声惨叫,这一来更增恐慌,兵将们一起大叫:“大寨主死啦,大伙快点逃吧!”
翟让大怒,还没等他放出李勒的谣言。李勒的手下倒先放出他死的谣言了,当真岂有此理!无可奈何之下,他只好命身边亲兵点起火把,让远处不断涌来的兵将看到自己!他心想:“已经退到弓箭地射程之
火把应该不会有危险地!”
火把一点起,照亮了翟让,兵将们看到他,总算松了口气,原来大寨主没有被射死,还好还好!
突然间。兵将们的耳边传来尖啸箭声,响声呼呼,只见数支巨大的弩箭向翟让射来!这些巨大弩箭可不是普通羽箭,而是由床弩射出的,射程极远,劲道极大!
翟让身边尽是涌来的兵将,挤得他战马想动都动不了。见那些巨大弩箭射来,他就算胆子再大,也禁住大叫:“危险,兄弟们快躲开!”士兵们一躲开,他才好跟着躲呀!
身边的瓦岗兵将心想:“这些弩箭明明是射向大寨主的,可他不顾自身安危。却要我们躲开,当真是义气为先!”他们不肯躲。反而硬挤过来,竖起盾牌为翟让抵挡!
巨大弩箭说到便到,突突几响,重重地射到了翟让的身旁,把那些妄图用盾牌挡箭的瓦岗兵象串肉串似地,一齐射倒,有地弩箭竟连串了三四人!
一支弩箭射中了翟让的战马,从马地前胸射入,从后臀穿出。那马竟被钉到了地上!瓦岗军从没见过这种威力巨大的远程攻击武器,无不大声惊呼,向四方躲去!
翟让被震得从马上掉了下来,他刚刚落地,城头上又射来数支弩箭,将举着火把的瓦岗兵射倒,翟让身边登时漆黑一片,除了受伤士兵的惨嚎声之外,再也听不到别地声音!
远处的兵将大惊失色,刚才苏定方他们喊翟让被射死。他们没看见,翟让一点火把。他们便知是谎言!可在火把的照明下,他们清清楚楚地看到翟让从马上掉了下来,后面那些弩箭又不知射没射到大寨主,生死不知,比知道已死更加可怕!
瓦岗兵将们再也无法抑制住内心的恐惧,一起向翟让涌了过来,叫着:“大寨主,大寨主!”
城上床弩还在不停地发射着,被射倒的瓦岗兵越来越多,城下也是越来越乱,已经没有人再去管李勒逃没逃掉了!就连翟让自己也顾不得去想这个问题了,他现在要注意的就是,自己会不会被涌来地手下踩死,他实在是不敢叫人再点火把了,然而黑灯瞎火中,他又得留心兵将们没长眼睛的大脚!
李勒在护城河里一口气游出好远,直到实在憋不住了,这才敢浮上水面透气。哗地一声从水里探出头,他抹了一把脸上的水,心想:“护城河里都是什么水呀,是不是城中百姓平时洗脚洗菜,外加大小便太恶心了,我就当是洗菜水好了!可真够臭的!”
忽听旁边又是哗的一声,水里又探出一个脑袋来,却是窦建德,只见窦建德也抹了一把脸,自言自语地道:“这水味道可真够冲的,京城就是京城,和咱们外郡就是不一样啊!”李勒笑道:“你怎么和我逃的方向一样,你应该从另外的方向逃才对!”
窦建德也看到了李勒,他道:“我要是分得出方向,我就不逃了,都被逼得狗,人急跳那个河了!”
又是哗的一声,徐世绩也钻出了水面,不过他却比李勒和窦建德游得都远,一出水面,他就连着呸呸几口,道:“好家伙,比烧刀子都呛!”
李勒和窦建德哈哈大笑,没笑两声,赶紧压低声音,都道:“醉没?”
徐世绩也低声笑道:“有点儿晕!”
三人转头向岸边看去,他们这时离瓦岗军其实并不太远,但那头乱成一片,谁也没注意到他们三个露头!
李勒在水中摆摆手,道:“看情景他们不会在城下待多久,咱们先上岸,在城根儿下面猫着,等他们走了,再叫城上放筐,把咱们顺上去!”
徐世绩和窦建德一起点头,三人游到了岸边,偷偷爬上岸,跑到城墙根儿下蹲着,就象是三个上了年纪的老汉,吃饱饭蹲在自家院下晒太阳,一边看风景,一边吹牛侃大山!
窦建德道:“这帮流寇也不咋地呀,遇上点小事就乱成一锅粥!”
李勒笑道:“你水没喝够吗,又想喝粥了?”
徐世绩却道:“这河里地水啊,绝对有毒,如用来熬粥,喝者立毙,实是天下第一等的杀人毒药!”
李勒和窦建德一齐扭头看向他,齐声道:“喝者立毙?问题是谁肯喝啊!”过了好一阵子,到了天快蒙蒙亮时,瓦岗军才撤后,李勒三人沿着墙根儿,溜到了玄武门下,向城头叫道:“喂,陈春宁,快点放下个大筐来,拉我们三人上去!”
苏定方和陈春宁等人正为他着急呢,见他安然无事,心中都自欢喜,急忙叫士兵顺下大筐,要拉李勒三人上来!此时吊桥已然拉起,他们倒是不怕瓦岗军会趁机过来夺桥!
大筐顺下来后,李勒三人赶忙跳进去,城上十来个士兵一起用力,呼哧呼哧地将他们拉上去!拉到一半,这大筐忽然破了,底部禁不住三人的重量,破出一个大洞!
吓得李勒三人齐声大叫!窦建德紧紧抓住了绳子,李勒抱住了他的腰,而徐世绩又抱住了李勒的腰!
他们这边一叫,留在战场上的几名瓦岗游卒发现了他们,急忙赶到河边,举弓放箭!城头守兵立时也举弓还击!
窦建德叫道:“侯爷,你轻点儿,我裤子要掉了!”
李勒则大叫:“都是爷们,谁稀罕看你啊,抓紧了别松手!”
徐世绩则叫道:“对不住,侯爷,你裤子已经快掉了!”
李勒低头道:“裤子掉了你不许看,会让你自悲的,我这是为你好!”徐世绩苦着脸道:“我知道了!”
幸亏守兵人多弓多,将放冷箭的瓦岗兵逼开,这才能顺利将他们拉上城墙!一进到城垛里,李勒和窦建德急忙提裤子,两人同时说道:“下次找筐找结实点的,别再逼爷们露凶器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