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这个,这个……”同叔和强叔对望了一眼,犹自还没有从刚才被震慑中清醒过来,况且,也不提防梁辰突然间就来这么一问,一时间倒是有些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梁辰有些不耐烦起来,不过还是持着礼节礼貌地问道,“两位长辈,你们都是性情中人,同样也是豪爽之辈,刚才我已经见过两位前辈的英姿了。既然如此,我再绕圈子也没什么意思,索性便开门见山地说吧。具体情况你们也都了解了,这些后辈,以下犯上,不顾道义,执意要驱逐我们。其实我们可以走,区区一个台湾,从来不曾放在我们的眼里,虞叔和我大哥来到这里,也只不过是临时落脚罢了,从来就没有长待的意思。可笑,这群小崽子居然为了蝇头小利,悍然向我们出手挑衅,惹到了我们。士可忍孰不可忍,我大哥已经顾全情义一再退让,他们反而步步紧逼,并且包藏祸心要驱逐我大哥留下昏迷不醒的虞叔,甚至还隐隐有将虞叔置之于死地的心思,两位前辈,这件事情,也必须要有个了断,他们也必须要给我一个交待。你们,怎么看?”梁辰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重重地一哼,声虽不大,却如惊雷,震得屋子里每一个竹联帮众都是头皮发麻,手脚冰凉。
现在,唯一的一根救命稻草就是眼前这两位同爷与强爷了,如果他们要真是害怕了而不伸手,那一切可全都完了。
当下,所有人乞求的目光都集中在了两个人的身上,目光中有着哀求、乞怜,以及其他种种。
同叔和强叔互望了一眼,均自叹息了一声,能说会道的强叔硬起了头皮向前一步向梁辰拱手说道,“辰哥,这个,这帮小崽子事情做得确实不对,不过,您大人有大量,放他们一马吧。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说,我们都是江湖一脉,就占元大哥的角度来讲,更是同出一脉,他们都是您的后生晚辈,我相信,经过了刚才的一幕幕,见识到了您的神威之后,他们也知道错了,不会再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了,就,就放他们一马,给他们一条活路吧。毕竟,如果他们真要是都死了,竹联帮也传承不下去了,而占元大哥要是醒过来,看到这种情形,恐怕也会痛心的。千不看万不看,辰哥您就看到占元大哥的面子上,饶他们这一次吧,老朽,在这里,向您求情了。”
说到这里,强叔看了同叔一眼,两位竹联辈硕果仅存的老前辈一咬牙,俱是一撩衣襟下摆,就准备给梁辰跪下去。
旁边的梁子恒和梁辰同时伸出了手去,“强叔,同叔,你们这是何苦?我们都是您的晚辈,哪能当得起您二老的这一拜?”梁子恒长长地叹息了一声道。梁辰没有说话,依旧有些犹豫不决。
一见他没说话,两位老前辈禁不住都有些急了,“辰哥,就请饶过他们这一回吧,我们两个老头用这两条老命做担保,如果他们再敢对你们不敬,我们二话不说,就先把命赔给你。”强叔说到这里,向着身后一群人怒喝一声,“一群不开眼的小王八蛋,还不跪下求你们辰爷?还等着找死吗?”
一群人如梦初醒,在葛民权的带领齐齐跪倒在那里鼻涕一把泪一把地哀求道。
梁辰终于受不住,长叹了一声,“也罢,也罢。二位,你们就起来吧。”
“谢谢辰爷,谢谢辰爷……”一群人如蒙大郝,千恩万谢地道,两个老头子心底下也总算是松了口气,拉着梁辰的手道谢不迭。
“同叔,强叔,不是我不给你们面子,他们以下犯上,不讲道义,最重要的是还对虞叔包藏祸心,就算死罪可免,但活罪难饶。这一点,我希望你们不要再阻拦我了。”梁辰轻轻挣出了自己的手来,指着他们身后的一群人道。
“应该的,应该的,这群猴崽子平素里就是目无尊长、妄自尊大,现在一脚踢到了铁板上才知道自己是夜郎自大、坐井观天,辰哥你教训得对,我们平时也是疏于教导,结果养出了这帮不念恩的白眼儿狼。想做什么,你尽管动手去做,只要不伤他们性命,为竹联帮留下根本,那就行了。”强叔和同叔一起点头道。
其实他们心里头也憋着一口气,这些猴崽子这几年来确实有些不象话,越来越不把自己这些老头子放在眼里,有事儿的时候请自己出来充充场面,没事儿的时候就把自己一脚踢开,这一次搞什么公投居然连跟他们两位竹联帮内最德高望重的前辈都没有通告一声,实在太不像样子,是该有个强势的人来管教一下他们了。可恨的是,自己两个人年老体衰,并且已经远离江湖多年,空有个辈份名声,至于实权,早就被这帮小崽子架空了。现在梁辰横空出世,揍得他们连东西南北都分不出来了,倒也替他们出了心头一口恶气。
“那就好,同叔,强叔,我这个人向来恩怨分明,有功就赏,有过必罚。既然如此,我也不杀他们了,每个人自己动手,切下一根小指来,以示薄惩。”梁辰说到这里,眼神扫过了那些人,哼了一声道。
相对于刚才又要砍手又要把人扔下楼去的,这一次的惩罚确实是轻多了。
一群人哪里还敢再讨价还价,当下,一个个咬着牙站了起来,颤着手握着刀子,开始拣起张山他们扔在地上的军刀,挨着个儿的自己给自己断指放血。
葛民权长舒了口大气,刚要接过旁边一个帮众的刀子准备咬牙根儿剁掉自己的手指头时,突然间就感觉到了一道森冷的光芒射了过来,让他心底瞬间一凉,手中的刀轻颤着,没剁下去。
“如果我没记错,你叫葛民权,是吧?”梁辰冷冷一哼道。
“是,是,辰爷,我就是小权子。”葛民权颤着声说道。
“虽然我已经答应了同叔和强叔不杀你们,不过你的情很特殊。因为,刚才你和武维安一起刁难我大哥。现在武维安死了,那么,你呢?只想就切根手指了事吗?”梁辰不紧不慢地说道,也让葛民权浑身一冷。
直到现在,他终于发现了梁辰的可怖之处,也终于明白了梁辰的底线所在。虽然这个梁辰重情义,但不代表他重情义的同时就会放过触犯过他兄弟亲人的人,这就是他的底线。一旦越过这个底线,想不付出代价都不是不可能的。
葛民权咬了咬牙,知道现在绝对不是讨价还价的时候了,如果自己再磨叽下去,恐怕非但保不住这一只手,连命都保不住了。
“辰爷,我错了,我自己砍下一只手来向您赔罪。”葛民权将自己的左手搁在了桌子上,右手手起刀落,干脆利落地一刀便砍下了自己的左手。
登时血光迸现,强大的血压将鲜血直接泵出了几米远,喷了对面的人满头满脸,那只断手还在桌子上来回地抽搐着,神经还没有坏死。
“嗯,念在你是初犯,也就罢了。不过我要告诉你的是,你需要赔罪的人不是我,而是梁爷。”梁辰指了指梁子恒,淡淡地说道。
“是,辰爷。”葛民权的神经倒还坚韧,在那样的痛苦下,居然到现在都没有昏过去,死死地掐着断腕处,颤着身体转身向着梁子恒一拜,“梁爷,小权子有眼无珠,对不起您,我向您赔罪了。”
“算了,起来吧。”梁子恒叹了口气,挥挥手道。
“你们这群蠢货,既知现在,又何必当初?真是自作自受。”强叔心底下终于松了口气,知道本帮的这些小辈们应该是性命无忧了。不过,看着满地断指还有桌子上那只犹自在不停地抽搐着的断手,以前那满屋子的鲜血,眼前就有些发花,胃里有些往上泛酸水。
虽然他平生见过血腥无数,但是像今天这样大规模执行家法的流血,他还是头一次见到,当下实在忍不住有种想吐的感觉。
“既然如此,辰哥,那今天的事情……”同叔也是同样的感觉,不过事情已经了了,他总还要说几句话圆一下这个场子。
其实这两位大佬今天也是很满意的了,毕竟,梁辰真的是很给他们面子,要不然的话,这屋子里恐怕还会死人,而且还不少死。他们能看得出来,梁辰是典型的杀星转世那一类的人物,除非不犯到他,只要犯到他,就要做好作死的准备。这个年轻人实在太可怕了,看上去温文尔雅,其实骨子里一片浓重的杀伐之气,今天只死了一个武维安,算是竹联帮的大幸了。
“呵呵,同叔和强叔二老都来了,这个面子我当然是要给的,就这么算了吧。至于对他们略施薄惩……”梁辰说到这里看了两个人一眼,那边的强叔反应很快,立即满脸堆笑,“应该的,应该的,其实就算辰哥你不出手,我们也准备要收拾这帮有眼无珠的小崽子。正好你出手了,也让他们长长记性,并且你出手更好,长辈教训晚辈,那是天经地义的事情,让这帮小崽子知道知道什么才是长幼尊卑,看他们以后还敢不敢这样走路做事不长眼睛。”
“唔,那今天的事情就这样吧。不过我想最后说的一句话是,你们不用再担心了,明天我们就会走,不但我大哥会走,虞叔也会走。那时候,你们就不用担心我大哥是否会留下来抢你们的地盘了。”梁辰站了起来,徐徐望了周围一圈儿,缓缓地说道。
一群人听了梁辰这番话,俱都是惊疑不定,转头相互间望着,眼里都是又惊又喜,没想到,梁辰居然会这样“通情达理”?他们还以为,梁辰这样强势出击,最后的目的绝对不仅仅是给大哥撑腰,甚至要吞了竹联帮也说不定呢。
“一群鼠目寸光之辈。辰哥,不要再跟他们讲了,他们能懂个什么?燕雀焉知鸿鹄之志?走了走了,辰哥,我们请您喝个下午茶,为你消消火。”强叔有些悲哀地望着这群小字辈的人物,打心眼里替他们不值——以梁辰和梁子恒这样的人物,区区一个台湾,人家能看得上眼儿么?这群没用的蠢货,还一直以为人家要来这里抢地盘,结果搞来搞去,明明很简单的事情,非要弄得死人断手掉手指的,犯得上么?
“呵呵,既然二老如此有心情,那我梁辰也就盛情难却了。走吧。”梁辰微微一笑,转身负手而去,旁边同叔和强叔陪着他,说说笑笑地远去了。
“孙子们,如果不服气的话,可以把你们的二百多人叫齐了,咱们再来一仗,怎么样?”张山还在那里向一群老大不忿地勾手指,一群老大又哪里敢应声?
等一群人都走了,几十人才一屁股坐了下来,会议室里一片哭爹喊娘的叫痛声。
“吗的,那些马仔都他妈干什么去了?人家冲进来,整整守卫森严的十层楼啊,总要发个警报出来吧?这群废物。”其中的一个老大用手绢包着断掉的手指头,恨恨地骂个不停道。
“老,老大,所有人,好像都被绑起来了,一个都不落。”其中的一个刚刚送走了梁辰他们的下属跑回来,心惊胆颤地说道。
“都被绑了?吗的,梁辰,呃不不不,辰爷,这一次倒底带了多少人来?”所有人眼睛都直了,一惊一乍地问道。
“好像,就那十几个人……”那个下属小心翼翼地指了指窗外。
一群人豁拉一下跑到窗前向下一看,就看见一群彪形大汉正护卫着梁辰他们远去,可不就十几个人么?!
“老天,十几个人,收拾了我几百号人,他们,他们还是人么?”当先发问的那个老大一屁股坐在地上,满额的冷汗。
其他的人也都是呆若木鸡,身上的衣服已经被冷汗打透了。到现在,他们才发现,原来梁辰的实力远远要比他表现出来的更强大、更可怕。
“但愿,永远也不要再见到这个人……”这是所有人现在心底唯一转动的一个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