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计划失败,麻生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死就死了吧,这样的废物留着也没有什么用处。”司忍哼了一声说道,也让野田丸治心头一松,跪在那里突然间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下颌处居然已经滴成了一片小小的水洼——那是冷汗流淌下来所积而成了。
“把松井带上来吧,我倒是很好奇,他倒底是怎么从梁辰的手里逃出来的。据说,梁辰这个人相当的不简单,他可是扳倒了暗秩序的副会长赵满堂,并且还扶植了梁子恒上位副会长的位置,而自己本身现在也是整个东北三省的暗秩序之王,手下精兵无数,猛将如云,甚至还有一支强大的佣兵部队,据说身后还有国家的背景,能从梁辰的手里逃出来,松井可真是个人才。清司,你们以前怎么没有发现这样的人才呢?如果这样说起来,他可是要比麻生他们强得太多了。”司忍轻敲着轮椅的扶手,转头看了高山清司一眼,淡淡一笑问道。
“这个……”高山清司一怔,倒是不知道司忍组长这样说倒底是什么意思了。
“把人带上来吧,我倒想见识一下这个人才。”司忍挥了挥手说道。
高山清司低头了一声“嗨”,随后,身后自有两个人走了下去,不多时,已经弄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松井被带了上来。
周围的那些议老们大气也不敢出一口,之前还在蠢蠢欲动叫嚣重返山口组权力核心的雄心在司忍的到来之后,顿时烟消云散,面对着这个三十九岁上位,在位四十年,强势压制得青草堂连动也不敢动的铁腕人物,他们早已经习惯了臣服和唯唯喏喏,尤其是面对着他的时候,他们甚至连半点抵抗的情绪都生不出来了,哪怕司忍现在已经是一个病入膏肓的老人,随时都要面对着突如其来的死亡,他们也同样生不出任何反抗的情绪。或许,唯有他死了,这种被铁笼一样困住的情绪才敢真真正正地稍有释放而已。
司忍望着眼前这个蓬头垢面,眼神痴呆的松井,禁不住皱起了眉头,转头看了高山清司一眼,“他就是那个居然能从梁辰手下逃出来的人才?”他眼光是何等锐利?一扫之下自然就能看得清楚这个松井倒底是个什么样的人。这种人居然能从梁辰的手中逃出来?那梁辰也未免太过浪得虚名了吧?
“司忍组长在问你话呢,你当初是怎么逃出来的?如实说。”高山清司其实也不知道情况是怎么样的,不过他的脑子反倒是相当快,一下把这个问题抛给了松井自己,让他自己去回答。
梁辰紧紧地盯着台下的松井,眼神深处掠过了一抹说不出的焦虑和担忧来了。
他没有想到,居然会有一天闹到司忍亲自提审松井,在这个江湖路上走了几十年坐到如此高位的江湖大佬面前,一切都会洞若烛火,恐怕要不了三言两语就会露馅了,到时候,也只有听天由命了。
幸好他之前已经在这个松井身上下了好大的一番苦功,就是怕有今天,才事先做好了准备,但愿,这番准备能够真正地派上用场了。
“当时一辆运送我的车子半路上出了车祸,我侥幸没有死,然后偷渡出海,回到了扶桑。”松井不敢面对这位传说中自己老大的老大的老大的锐利眼神,小心翼翼地垂着头说道。
“就这么简单?”司忍盯着他,冷冷地问道。
“不,不是简单,是侥幸。梁辰,实在太厉害了,能够以这种完全运气式的方式逃出来,真的只能用侥幸来形容。”松井小声地分辩道。
司忍眯了眯眼,重新靠回到椅背上去,不再说话了。而高山清司则眼中寒光大盛,左右一挥手,两个手下已经架住了松井,另一个人直接走过来,拿着一把锋锐的小刀和一个老虎钳子,二话不说,抓着他的拇指在指甲尖儿偏下的位置的皮肉处狠狠一划,在松井惊天动地的惨嚎声中,一块皮肉已经飞了起来,鲜血箭般射出。
那个行刑的刽子手面色冷酷,只是一偏头避过了那头鲜血,而后,将老虎钳夹在了已经露出了长长一截的带血指甲上。
“说,你倒底是怎么逃出来的?”高山清司冷声喝问道。
“我真的是侥幸,是侥幸,请组长和大若头明察,啊……”松井还没等说完,就再次狂嚎了一声,因为那个刽子手已经抓着老虎钳子狠狠地将他的指甲硬生生地从他的手指上拔了出来,松井痛得浑身上下每一块肥肉都在颤抖个不休,整张脸抽搐得如被人踩了一脚的烂番茄,说不出的凄惨恐怖。
“说实话,或许你还可以死得痛快些。不说实话,你将生不如死。”高山清司冷冷地道,同时拿出手帕来,擦了擦几滴溅在手背上的血。
“我说的,真的是实话啊……”松井痛苦地挣扎着,嚎叫道。其实他也很清楚,如果现在自己全都吐实了,恐怕只会死。要是一直就这样硬咬着不吐口,就是死不承认,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台上,梁辰表面上神色不动,眼神里半点波澜不起,仿佛事不关己,其实心底下已经抽紧成了一团。
旁边的大议老横琦有些看不下去了,说到底,松井也曾经是他的学生,并且还是松下政经署出来的人,无论怎么样,都不应该以这种酷刑对他。“司忍组长,我觉得……”他刚说到这里,正在那里眯着眼睛靠在椅背上的司忍陡然间睁开了眼睛,眼里锐利的光芒如同两柄剑般,直抵心窝,甚至让人感觉到了森森的寒气。
“青草堂,真的想重返权力核心么?”司忍直截了当地问出了这一句话,登时吓得横琦连连摆手道,“不敢,不敢,司忍组长言重了。”
司忍冷冷地盯了他好一阵子,直到横琦已经快汗流浃背的时候,才重新闭上了眼睛,靠回到了椅背中去,横琦摸了摸鼻子,也无颜再在这里待下去了,转身便走了出去。他是所有的议老的首领,既然他都这样做了准备撤出了,其他的议老也只能灰溜溜地跟在他后面往外走。
此刻,整个斗场之中就只剩下寥寥几个人,浓烈的血腥味儿扑鼻而至,刚刚经历过生死博杀的斗场从现在开始,已经变成了刑堂了。
“还是不说实话,哦,看起来你的骨头真的很硬。从这方面来讲,你确实是一个人才。”高山清司盯着松井,厉笑了起来,挥了挥手,那个行刑的刽子手面无表情地拿出了一根牙签来,慢慢地、一点点地刺进了他的已经失去了指甲保护的那光秃秃的血肉之中,登时,惊天动地的惨嚎声再次响起,松井的身子疯狂地扭动着,巨大的痛楚瞬间便让他大小便失禁了,登时臭气薰天,臊味儿扑鼻。
几个行刑的人将他架得稍远一些,然后继续行刑。台上的野田丸治看得汗流浃背,腿已经打起了哆嗦,他无法想像,要是松井真的招供了,那他将怎么办?接下来,自己会不会也要被司忍组长以挑起内讧之名行此大刑给干掉?
如果痛快些的死那还好一些,可如果要像是松井这样饱受大刑,那自己能挺多长时间?会有多痛苦?想一想,野田丸治就有些头皮发炸,不敢再想下去。
转头看了梁辰一眼,梁辰却是依旧如标枪般挺得笔直,始终站在那里,脸上古井不波,动也不动一下,如果一尊雕像一般,野田倒是十足地开始佩服起他的勇气和胆魄来。同时间对比了一下,自己倒是开始觉得有些惭愧起来了。比起梁辰来,他这一刻倒是有些恍惚,感觉梁辰才应该是自己的老大,自己也只配成为他的跟班的。这种荒谬的想法一涌现出来,倒是让他的心底更觉得惭愧了。
眼看着即将要拔掉第二颗指甲,松井终于挺不住,崩溃了,“求求你们,不要再拔了,我说,我全都说出来……”
台上的梁辰眼神眯紧了起来,冷冷地盯着松井,只听松井说道,“我,是受……”
刚说到这里,突然间松井浑身上下再次狂颤了起来,猛然间就跟发了羊癫疯一样,疯狂地打起了摆子,颤抖了起来,同时两眼翻白,满嘴向外吐起了白沫子,鼻涕眼泪也一起流了出来,整个五官都奇异地抽搐到了一起,“啊,啊,啊……”他狂吼着,身子如一滩烂泥般向下堆了下去,“毒品,给我毒品,我要毒品……”
他嘴里嚎叫着,哪里还能正常地思考去回答高山清司的问题?
而远处,台上的梁辰脸上依旧神色不动,没有人能看得出他脸色中有半点变化,不过心底下却是长长地松了一口大气,他知道,自己的准备终于奏效了。
这种属于库巴自己秘密研制出来专门用来控制下属的毒品是有着强烈的时效性的,并且在他的专门研究人员的发明下,居然还可以用微型电子仪器还控制发作的时间,而梁辰的鞋子里就装了一个小型的电子遥控器,有特定的卡槽,只有用特殊的方法用脚趾摁动这个遥控器,就能够当场让松井毒瘾发作,如果无法及时提供毒品,就可以让他直接就这么痛苦挣扎,直至挂掉。因为,这种毒品的成瘾性太可怕了,并且一旦成瘾,根本无法戒除,如果不能及时得到毒品,就会直接因为没有毒品的作用导致脏器衰竭而死,所以,库巴才用这种恶毒的东西来控制那些军官和战士们,逼迫他们乖乖地替自己卖命。
其实原本梁辰不想用这种办法的,毕竟,有些太过残忍了,但已经到了关键的时候,如果他不死,那就会有很多人会死,所以,他只能提前激发松井的毒瘾了——说到底,梁辰准备了这一招,就是为了防着今天的这种情况的出现了。现在,倒是不无奈地派上了用场。
这突然间出现的一幕把所有人都弄得愣住了,连司忍也睁开了眼睛,皱了皱眉头,“怎么回事?他平时吸食毒品?”
“看情况应该是这样的。”高山清司也皱起了眉头,仔细观察了一下,点了点头肯定地说道。同时向身后的一个下属吩咐了两句,那个下属匆匆地走了出去,不多时,已经拿着一个注射器走了进来。注射器里装着的是海洛因四号,也是最先进的毒品,应该能够解了现在松井的毒瘾。只不过当药物注射下去之后,松井非但没有减轻半点痛苦,反而狂嚎了一声,整个身体颤抖得更厉害了。
却是这种毒品已经经过了库巴的精心设计,平常的毒品根本不可能暂时解除毒瘾,相反,一旦毒瘾发作时企图寻找其他毒品进行替代,一旦注射进去,反而会严重地刺激到肌体,产生更加强烈的毒瘾性,进而导致更加严重的后果。
果然,松井在毒品注射进去之后,挣扎得更加剧烈了,眼泪和鼻滋流得更急了,蓦然间就大叫了一声,眼睛和鼻子里相继流出鲜血来,狂嚎一声倒在那里,七窍流血,眼见不活了。
旁边的一个刑徒翻了翻他的眼皮,又用微型手电照了照他的瞳孔,转身向高山清司摇了摇头,示意他已经死了,这个人没救了。
“好霸道的毒品,我听说梁辰曾经剿灭了库巴,如果不出意外,应该就是从库巴那里拿来的这种用来控制下属的毒品吧?没想到,用在了我们的人身上。”他冷哼了一声说道,神态间却是浑不在意,喜怒不形于色,根本看不出他有半点沮丧的感觉。
“用毒品来控制下属么?梁辰也不过如此。”旁边的高山清司有些鄙夷不屑地说道。他会错了意,还以为梁辰拿了这东西就是同样为了控制下属所用的。
“那倒也未必定,梁辰此子对敌狠辣,对兄弟朋友却不会如此。这从他的种种表现就能看得出来,他是一个极重兄弟情义的人。做为一个江湖人,这是最为难能可贵的品质了。”司忍摇了摇头说道。
台上的梁辰此刻的心情有些复杂,亲耳听到这个无形中最大的敌人兼江湖前辈,居然对自己如此赞誉有加,他也说不上是荣幸还是惶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