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样是华京。
将军巷。
秋老爷子穿着白绸太极服,正在书房中奋笔疾书,在写着什么。
正写至酣处,守门人黄伯走了进来,低声说道,“将军,杨副总参来了。”
“嗯,让他进来。”秋老将军头也不抬地说道。
“好。”黄伯退了下去,不多时,杨忠勇已经走了进来。
“忠勇,过来,看看这幅字怎么样?我准备把这幅字送给那个小辰子,他是个好小子!”秋老将军虽然未抬头,却爽朗地笑着招呼杨忠勇过来,看看他现在写的这幅字。
只见他写的这幅字是“金戈铁马,勇冠三军”八个大字,目前已经到了收尾阶段,正写到最后一个“军”字的最后那个垂露竖。八个字,虽然还未写完,但那浓烈的杀伐之气已经力透纸背,激荡乾坤,气势无比雄浑,直冲宵汉而去。
“密报,小辰子死了。”杨忠勇脸上却没有半点笑容,而是走到了秋老将军的门前,声音低沉地说道。
“死了?”秋老将军的眼角抽搐了一下,最后一笔停在了那个垂露竖的竖尖儿上,瞬间便将上好的宣纸泅成了一团渐渐扩大的墨点儿。
“怎么回事?”秋老将军缓缓地收起了笔,看了一眼那幅已经写废掉的字,随后将笔掷于旁边的洗笔筒中,抬头问道。
刹那间,他的眼里便射出了如绝世宝刀般的凌厉的寒芒来,刀锋所至,世界无物能抗。
“为了见他的妻儿,受到女方家里的刁难,在泅渡一条地下溶洞河时,死在那里。”杨忠勇深深地吸了口气,避开了他刀锋般的光芒,缓缓地说道。
“就这么简单?”秋老将军皱起了眉头,直视着杨忠勇问道。
“是的。”杨忠勇点了点头。
“继续关注,这样的好小子,不会死得这样默默无闻。就算是死,他也要死得顶天立、轰轰烈烈,而不是死在一个穷乡僻壤的山沟沟里。”秋老将军怒哼一声,眼中的寒意更盛,不知他倒底是为了梁辰死得不值而怒,还是因为其他别的什么原因。不过,这么长时间来,能引得他情绪波动如此之大的事情,恐怕近三年来,也就是梁辰了。
“好,我会把这件事情彻底挖透,包括每一个细节。”杨忠勇点了点头道。
“嗯。你也认为这件事情有疑点?”秋老将军直截了当地问道,直奔问题的中心,根本不去考虑那些细枝末节的东西,就如同他年轻时用兵一样,不动则已,动则如火,焚天裂地。
“疑点很大。以我对梁辰的了解,他不可能这样轻易地就死掉。连两千多人的军队在阵地战中都无奈他何,区区一个穷山沟,又有什么能困得住他头大龙的死境?”杨忠勇点了点头说道。
“那就把情况搞清楚,可以随时直接向我报告。”秋老将军眼里的神色略有缓和,点了点头。
“是,将军。”杨忠勇敬了一个军礼。
“去吧,如果他没死,让他抽空来一趟。就算这幅字写得花了,我也要送给他。”秋老将军点头说道。
“是!”杨忠勇应道。
“如果他真的死了,江城的事情,你也要继续保持高度的关注。国家战略必须要在江城实施,这一次,要给那些外来者以坚绝的打击,所以,这个战略要坚定不移地推行。”秋老将军负手又手道。
“好的,秉道去全力去做,不过,徐久安态度还在摇摆之中,是否会全力配合,也是关键之一。有消息传闻,马家好像曾经与他秘密地接触过。”杨忠勇说道。
“走走看吧。盛世之大典之下,总会有些跳梁小丑出于各种目的来蹦几圈儿,无所谓。只要于国家有利,能造福于人民,容忍他们一下也没关系。只要不误了国家战略,他们爱怎样折腾随他们去。毕竟,这不是政治斗争,而是关系国计民生的命运所在。想必,他们不会这样没有大局观念。但如果误国误民,那他们也没有任何存在下去的必要。”秋老将军眯起了眼,轻哼了一声说道。不过这句话中却充满了浓厉的杀伐味道,让人听上去,有些不寒而栗。
“将军悲天,国民之幸。”杨忠勇心中一阵激动,抬头说道,这不是拍马屁,而是心底话。
“我意悲天悯人,只看时运能济否。希望,这老天爷能再给我几天时间,把我想做的事情做完。”秋老爷子抬头望了一眼外面的夜空,皎皎明月不知何时被一幕乌云遮住了。
他轻咳了一声,挺拔的后背居然开始有些弯曲下来。
“将军,您的身体……”杨忠勇眼中满是忧虑,上去一步扶住了秋老将军。
“没事儿的,现在还死不了,还能挺上一段时间。希望,我真的能把这件于国于民有利的事情做完,这样的话,我就算到了下面,也有脸去面对过去的战友袍泽们了。”秋老爷子叹息了一声,面容好像蓦然间便苍老了下来,在杨忠勇的搀扶下缓缓坐下来,两手扶在红木扶手上,仰天而叹。
依旧是华京。
五环外一间宽大的四合院里,那个白痴西贝货赵培宁正恐惧地缩在墙角处,抱着头,身体在瑟瑟地发抖。他的脸上、身上,满是伤痕,鲜血还在沿着许多伤口不停地向外冒着,看上去格外凄惨。缩在墙,嘴里还在恐惧地喃喃而道,“妈妈,不要打我,不要打我……”
一个中年女子正坐在院子中,直直地望着他,眼中有疯狂仇恨的火焰,也有绝望心伤的泪水。
“死了?你真的死了?你怎么能死?我还没有真正出手,你怎么就这样死掉了?”她喃喃而道,死死地盯着桌子上那叠资料,牙根儿都咬得格格作响。
“你死了,那就算你幸运。不过,这件事情,还远远没有结束。我要你身旁曾经所有跟你有关系的人,全都下去陪你。这样的话,你也不会那么寂寞了,是不是呢?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她疯狂且神经质地大笑起来,笑声在寂静的夜色中,听上去像是魔枭的啼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