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人是个女人,身材高挑,足有一米七五,纤腰盈盈不足一握,却丝毫不给人以瘦弱的感觉,相反,却是极有力量的健美感。眼若春水,眉似春山,桃腮粉凝,樱唇一点,精致美丽得就如同一幅古代大师手下的精工仕女图,无比的美丽。
只不过,现在的梁辰震惊的却不是这个女孩子的美丽,而是因为她的样子——他太熟悉这个女孩子了,因为,她就是蓝雨恬,今天,居然会出现在这里,出现在麦克布的私人会所。她来这里倒底想干什么?难道她就是麦克布想要约见的那个重要的客人?他们之间,又有怎样的约定?
一时间,梁辰行云流水一般的动作瞬间便停滞了下来,站在窗外,短暂地有一瞬间的失神。
彼时,蓝雨恬刚刚走进了屋子,随后关上了门,脸上依旧带着梁辰曾经熟悉的那种高傲,冷然望向麦克布坐的位置,刚要说些什么,突然间看到了眼前的一切,登时就是面色大变。同时一抬头间,正看见窗边有一个人影儿。
她的反应超级迅速,登时就地一滚,随后手中早已经多出来一把手枪,几个标准得如同教科书般的避规动作,她已经迅速贴地一个前滚翻进了卧室,手中的枪直指窗边,就要开枪。
梁辰叹息了一声,一松手,整个人迅速下坠,已经消失在窗边不见了。
蓝雨恬不假思索地冲了出去,一下便打开了窗子,手中的枪向下一指,可是刚一探头的瞬间,梁辰的枪已经顶在了她的下颌上,同时他的身影缓缓浮起,却是刚才梁辰下坠之时并没有直接坠下去,而是直接两手紧把着窗檐。
冰冷的枪口正顶在蓝雨恬的下颌,迫使蓝雨恬不得不举起了手,略仰起了头,只不过,她的眼神依旧冰冷,神色依旧酷酷的,一如既往的冷漠高傲。
“无论你是谁,杀了麦克布,你也逃不掉。”蓝雨恬冷冷地说道。她的性子也同样一如既往地宁折不弯,就算是在这种动辄杀身的劣势之下,她也依旧没有半点屈伏。
梁辰只是定定地望着她,半晌,才沉沉地叹了口气,“你,还好吗?”其实在他心里,他一直觉得亏欠了蓝雨恬太多太多了。就比如那场婚礼,就比如那个穿着白色的婚纱追逐着天空中直升飞机的凄苦女孩儿。
纵然那一切都是阴错阳差,纵然那一切都是因果相承,可是,梁辰心底还是有着无法言说的愧疚。无论主动还是被动,无论谁对谁错,那都是一场伤害,他很清楚,蓝雨恬对他的感情是真的,是不含半点虚假。
或许,那个结果只能用天意弄人来总结吧,其他的一切解释,都有些苍白无力。
其实梁辰大可以直飞而下,更不必说出这句话来,因为他很清楚,只要自己开口,蓝雨恬必定就能听出自己的声音。现在蓝雨恬恨他入骨,只要认出了他,这种情况必定也不能放过他,他这是在冒一场无用的险。
可是鬼使神差的,梁辰还是说出了这句不知道是问候还是感慨的话,他更不知道此时此刻自己冒着暴露身份的危险说出这句话,倒底是因为什么。
或许,那仅仅只是因为愧疚?
他的这句话一出口,蓝雨恬突然间就愣住了,脸上的高傲瞬间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阵迷惘,一阵困惑,随后,尘封的记忆突然间便被打开,那个该死的却一直没死的混蛋的样子突然间就浮上了心头,然后,就是撕心裂肺的痛,痛得她肝肠寸断,痛得她不能自己!
低下头去,她定定地望着梁辰的眼睛,尽管梁辰蒙着面巾,可是此刻,她依旧听出了那个声音,这个声音一直到今天,依旧在无数次午夜梦回的时候萦绕在她的心头,让她切齿,让她痛楚,让她哭泣,让她……留恋!
她不说话,眼中的泪,却一滴接着一滴,轻轻滴落,心里的痛,也因为这场突如其来的重逢,如黑夜的沙,习习落下。
那晶莹的泪水直滴到梁辰的脸上,打湿了他的面巾,让他这样的人,有些手足无措起来。
“你,别哭……”梁辰低声说道,语调干涩,他现在除了这样说之外,也实在找不到该说的一切。
他与蓝雨恬之间的事情,太过复杂,一语无法道尽,不过无论如何,在今天这种场合下重逢,很是意外,或许这也是造化弄人了。
“你就是用这种方式劝慰我么?哦,是了,那天你走,我用枪声替你送行。今天重逢,你便用枪指着回我予以回报,是么?”蓝雨恬擦也不擦脸上的泪水,只是望着梁辰,冷冷地一笑说道。
“一切都是情非得已,对不起。”梁辰缓缓地收回了枪,低声说道。无论如何,现在都不是说话时机和地方,他现在必须要做的事情就是马上离开这里。
“对不起?呵呵,你我之间的事情,仅仅是一句简单的对不起就可以了结的么?”蓝雨恬冷笑着,手抚着窗框,直视着梁辰道。
“再见。”梁辰深深地叹息了一声,不愿再多说,就要松手离开这里。
“等等……”蓝雨恬突然间一把抓住了他的手,眼中的愤怒早已经被相思的煎熬和凄苦所取代,她狠狠地咬了咬唇,“再让我看你一眼,好么?”
梁辰身子僵在了那里,半晌,缓缓地叹息了一声,蓝雨恬轻轻地伸出手去,揭起了他脸上的黑巾,出现在她眼里的是,是一张满是英气的俊朗面孔。那双亮如星辰般的眸子依旧如往昔般有神采,只不过其中却潜藏了一丝历经岁月的沧桑,还有一丝不为人知的寥落与感伤!
尽管经过了化妆,但蓝雨恬依旧能够认得出来,没错,这个人,就是她魂牵梦绕朝思暮想的那个他,梁辰!
“原来真的是你,真好。”蓝雨恬缓缓地松开,那片黑巾在夜风中飘落,随后,她深吸了一口气,突然间惊天动地的尖叫了起来,“救命啊,杀人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