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我已经没有选择了。”梁辰拎着手枪,抬头迎向了杨忠勇的目光,冷冷地说道。
“你可以有第三个选择,那就是挟持我,冲出去,不过,我想你是足够聪明的,如果你真敢这样做,就等同于是在与国家做对,是在与政府做对,到时候,这种自上而下的压力,恐怕也超出了你们家族能承受的底线,你惹了这么大的祸,恐怕你的家族也不会替你承担的。大概,无论如何,你都不会做这样不明智的选择。”杨忠勇冷冷一笑道。
“呵呵,您说的没错,我确实不敢这样做。如果真的这样做了,就算我能逃得出去,恐怕也逃不出这个j省。到时候天下通辑,我又躲无可躲,藏无可藏,又能去哪里呢?”梁辰摇了摇头,叹息了一声道。
“所以,你现在只能从你和赵阳之间选择其中之一。或是废掉他的胳膊,或是废掉自己的胳膊,记住了,小子,我很欣赏你,但这并不代表我可以违反自己的原则。今天如果让你平安走出去继续在j省搅风搅雨,那就是我对这个省暗秩序的犯罪,所以,无论如何,你今天都要给我一个交待。别以为做做样子就可以蒙混过关,这并不是苦肉计,如果我听不到枪响,你就永远不会离开这个院子。”杨忠勇冷笑道,摆明了是要把梁辰往绝路上逼了。
“既然如此,我无话可说。赵阳大哥,你为我而落难,是我将你陷于不义,这个人情,我记下了,只要我不死,来日必还。”说到这里,梁辰丝毫没有犹豫,枪交左手,将枪口摁在了自己的右肩膀上肩胛骨上,那里是肩关节最密集的地方,一旦子弹将里面的几十块小骨头一并打碎,这条胳膊也就废了,就算接上也终身无法治愈。
“不,兄弟,你还年轻,既然我都这样做了,送佛送到西,好人做到底,你要欠就欠我一辈子算了。向我开枪,冲你这份义气,我宁愿让你废了这条胳膊,别无二话。”赵阳激动起来,几步便奔了过来,想要去抓梁辰持枪的左手,却是已经迟了,梁辰早已经毫不犹豫地扣动了扳机。
“完了……”赵阳一闭眼,痛苦地站在了那里,而周围的人也全都不忍地转过头去,不想再看这样一个英风俊朗的少年转眼间就要血光迸现变成一个残废。
“不……”远处传来了一声尖叫,那是叶梓的声音,她在远处被几个警卫架着,还没有走得太远,正看到眼前的一幕,登时心里如刀割一般,不自禁地喊出了这一声来。
“啪……”出奇的,并没有传来那清脆尖厉的枪声,只是撞针空自撞击了一下而已,明显是空膛,没有子弹飙出,更没有血光迸现在的场景出现。
“嗯?”梁辰睁开了微闭的双目,疑惑地看了一眼手里的枪,没有想到居然会是这样的一幕。
旁边的荀栖早已经手疾眼快,一把抢过了梁辰手里的枪,三两下便拆开一看,弹夹里面居然是空的,而枪膛里居然也没有子弹。
杨忠勇也是一愣,转头瞪视着刚才递给他枪的那个战士,厉声喝道,“怎么回事?”
“司令员,我,我也不知道啊,那明明还有半匣子弹……”那个战士愣在了那里,随即哭丧着脸叫起了撞天屈来。
对天发誓,他的枪里刚才还压满了半匣子弹呢,最少五六发,就算杨忠勇刚才打了两枪示威,现在也还应该剩下三四发左右,怎么着也够了,可为什么就变成了空膛呢?难道见鬼了?
“滚,不中用废物,身为一个精锐的特种战士,竟然连自己剩下几发子弹都不清楚,你们今天,全都给我丢尽了脸!”杨忠勇怒发如狂,须发皆张之间,简直要吃人了都。
“既然如此,再换把枪来就是。”此刻,远处的梁辰平静地说话了。
“不必,我杨忠勇做事向来只做一,不做二。这一次是你运气好,你滚吧。记住了,不要在j省搅风搅雨,一旦你敢稍有动作,让你的家族等着给你收尸吧!”杨忠勇挥手怒喝道,转身便走。
剩下的一群战士也不敢怠慢,簇拥着他赶紧离去,只有刚才那个被训的战士还在原地摆弄着自己的手枪,喃喃自语,“不可能啊,里面最少还有三发子弹,怎么可能会没有的呢?哪里去了?”
此刻,赵阳和荀栖已经走了过来,站在梁辰的对面,望着他,梁辰也抬头望着两人,紧抿着嘴唇,并没有说话。
“你走吧。希望能记住司令员的话,别在j省弄出什么乱子。这一次是警告,再一次,恐怕就不会这么幸运了。”荀栖叹息了一声,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随后递过了他的衣服。
“你们真的认为我是哪个家族的人?”梁辰叹了口气,苦笑说道。
“你是不是哪个家族的人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你是条好汉子,让我们很佩服。如果可以,真希望我们能成为朋友。”赵阳呵呵一笑,伸出满是茧子的大手同样拍了拍梁辰的肩膀,尽管那大手硬梆梆的,但话里话外的人情味却是温暖人心。
“呵呵,我们已经是朋友了。起码于我而言。赵阳大哥,我欠你一个人情。”梁辰望着赵阳,真心地道。
“算了,相逢就是缘份,不必要那么多虚伪客套话。”赵阳摇了摇头,穿起了自己的衣服,“你走吧,我们就不送你了,司令员估计现在还在大发雷霆呢,我们要再不回去,恐怕会有的受了。”赵阳与荀栖已经走远,边走还边频频回头,向梁辰挥手。
梁辰点了点头,不再停留,转身便走。这令人惊心动魄的一天简直比得上别人平凡庸碌的一辈子,其中的曲折离奇之处,纵倾三江之水也能细尽描述,梁辰只觉得很累很累,与杨忠勇这样的大人物交锋,那种煎熬与折磨无法想像。
不过最终他还是侥幸从这个院子里出来了,无论是出于运气也好,还是出于其他种种原因,他终究还活着,现在他最迫切的,就是想给刘莎莎打个电话,最好是在她温暖的怀抱里睡去,不知道什么时候,刘莎莎已经成为了他唯一的念想与情感寄托,她才是她唯一温暖的港湾,他这艘大船在外面博风击浪,疲惫不堪之后,总要找到属于自己的港湾,在这里安然入眠。
或许,唯一让他欣慰的是,经历了这一天的争斗与折磨,在心志与阅历经验上,他有一种更加成熟的自我感觉,同时间,眼界也更加开阔了,通过杨忠勇这样人物的接触,多少把握到了这样位高权重者的一丝心理状态,对于以后自己再接触这样的人物,更有了三分把握。
但同时,杨忠勇也给他留下了诸多的疑团。
第一个疑团就是,杨忠勇倒底是干什么的,是什么身份?j省的江湖路形势跟他有什么关系?他以官家甚至是军方的身份参与其中,倒底代表着谁?代表着是他自己,还是国家利益?
第二个疑团就是,为什么杨忠勇会把他当做什么家族的代言人?那些外来的家族又是怎样的势力?为什么会惊动杨忠勇这样的人物?
第三个疑团就是,那些家族要来干什么?在j省的博奕会带来哪些影响和后果?这背后倒底有着怎样复杂的背景因素?
想来想去也想不清楚,一时间,脑海里纷乱如麻,饶是以他的聪明,也是怎样也理不顺。再加上体力透支,有些昏昏沉沉,他甚至不知道怎样回到的家,怎样上的床,怎样睡着的。
省老干部疗养院,杨忠勇的那个全封闭式大宅院里,此刻,杨忠勇正坐在屋子里的酒桌前,端着粗瓷大碗,喝着闷茶。
之所以是茶不是酒,是因为叶梓给他下了命令,不允许他再喝酒了,否则的话,就要把他的酒坛子全都砸了。
别看杨忠勇在处理外部事情时雷厉风行,杀伐决断,但在家里,叶梓就是天,他倒不是“违抗”自己女儿的“命令”。
“司令员,对不起!”赵阳和荀栖送走了梁辰,进得屋子里来,荀栖站在一旁,赵阳则如古代负荆请罪的壮士一般,满脸愧疚地半跪在杨忠勇面前,喏喏地道。
“滚起来吧,我知道你这小子向来血热,那个梁辰本质里与你也是同一种人,相互欣赏,惺惺相惜,放他一马也是情理之中,何罪之有?”杨忠勇看了他一眼,哼了一声道,语气听上去也说不上是欣赏还是责罚。
“其实,司令员你不也是一样欣赏梁辰么?”旁边的荀栖悄悄替赵阳擦了把冷汗,赶紧向赵阳使了个眼色让他起来,同时小意地笑着说了句玩笑话。
“那倒也说得没错,我确实也很欣赏这个小子,如果他真不是哪个家族的人,我铁定要把他弄到军队里来,不出五年,以这小子的本事,绝对一冲飞天。”杨忠勇将粗瓷大碗墩在了桌子上,半是赞叹半是惋惜地说道。
“那您觉得他倒底是不是外来家族的代言人呢?”赵阳小心翼翼地问道,掌心里握着一把冷汗。
杨忠勇威棱迸射地望了他一眼,突然间将一直紧握着的左手往桌子上一拍,“哗啦啦……”三颗黄澄澄的子弹滚落了出来,有一颗还掉在了地上,发出了“叮”的一声脆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