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说,因为家庭环境的因素,再加上美丽聪慧,陈美琪从小到大可以说便是在被周围的人众星捧月般的宠大的,从来没有经历过挫折、打击,就算没有养成颐指气使的习惯,但她的要求还从来没有人拒绝过,甚至每个人都以被她要求到自己做什么事情为荣,哪有人像梁辰一样,至始至终对她都是一副满不在乎、不以为然甚至是根本就拿她当做过一回事的态度?
骨子里的高傲与尊严还有关于少女的羞涩与无言的愤懑终于让她这一刻爆发出来,几乎是以尖叫的态势喊出了这一嗓子,起身便愤怒离去。
全班同学还从来没有见过陈美琪如此失态过,一时间有些大眼瞪小眼,陈大美女班长发威了,这真还是头一次。
梁辰皱了皱眉头,有些不满,心道这女孩子的脾气也太冲了吧?说来就来,自己只不过略略思虑了一下,她就跟自己发上脾气了?
旁边的张凯面无表情地坐在那里看书,鬼才知道他现在倒底有没有看得进去。
生活委员呆在那里,有些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半晌,才苦笑着摇了摇头,“辰哥,这个,我有句话不知道该不该说,其实,虽然您跟班长之间以前可能有一些误会,可人与人在一起终究是个缘份,况且我们还要相处四年,如果这个误会一直无法冰释,多多少少就有些没意思了,是吧?再者说了,您可是咱们师大的风云人物,是英雄,好男可不跟女斗啊,您总不至于还一直跟班长计较吧?其实这一次班长同样请您参加派对,不也就证明了班长不愿意将这个误会继续下去的和解之意嘛,您是个大男人,就接了这请柬,应一声去,不就结了嘛,也省得我难做呀,是不是,辰哥?!”生活委员的口才倒是不错,赶紧继续打圆场,同时强行将请柬塞在梁辰的手里,继续嘻嘻哈哈地发请柬。
梁辰叹了口气,将请柬塞进了书桌堂里,转头看了一眼张凯,却看见张凯一直在看书,好像根本就没理会到这边发生了什么事情的样子。
突如其来地便心底下有气,“你刚才不是说得挺欢的吗?现在怎么不说话了?”梁辰哼了一声,把心里面的邪火借机发在了张凯的头上。
张凯放下了书,转头看了他一眼,面无表情地道,“你让我说什么?”
“分析呀,继续按照你那套不靠谱的逻辑分析,看我倒底应不应该去。”梁辰将请柬在他面前晃了晃道,低声道。
“该分析的我都分析完了,你自己看着办吧。”张凯耸了耸肩膀,一摊两手,弄了一个跟洋鬼子似的气人姿式,让梁辰很想捶他——木讷的人有时候气起人来,绝对可以把人气死。
沉下心来思考了一下,梁辰缓缓地道,“我还是准备去了。没有你说的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我只是不想这么僵化下去,生活委员说得在理,毕竟同学一场,这样下去也没什么意思,而且我也不想整天有个人在身旁琢磨我、算计我,虽然我不怕,但也是一件很闹心的事情。”梁辰请柬重新塞回了桌堂里,若有所思地道。
“当断不断,其果必乱,你有妇人仁,她存未知心。”张凯一针见血地道。
“少扯这个没用的淡,我只喜欢莎莎一个人,不会给其他人任何机会。况且,没有发生的事情怎么可以随便乱猜呢?烦。”梁辰哼了一声,有些烦燥地道。
“随你吧,反正我只知道,没有发生时扼杀在萌芽里是一件好事,等真的发生时,恐怕一切都已经晚了。”张凯扭过头去继续看书。
梁辰哼了一声,不再说话了,只是揉了揉眉心,虽然对张凯的话有些不以为然,他从来不认为陈美琪这样的人会看上自己,但心底下突然间就是一跳,如果她真对自己有意思,怎么办?
拒绝当然是必须的,可要是因爱成仇,以这个女孩子不依不饶的性格,恐怕自己上学这四年在学校里也有的熬了。
梁辰沉思着,突然间一下惊醒,晃了晃头,暗骂了自己一声“糊涂”,这都什么跟什么啊?自己居然会为这种乱七八糟而且根本不靠边儿的破事儿而烦忧?简直太可笑了。
在心底狠狠地骂了自己一声“没劲”,定下心神,继续看书,两脚伸直抬起离地五公分,重新让自己保持回淡然如初的状态,爱怎样怎样,他周末就准备去赴宴了,于他而言,这只是向陈美琪表达一个诚意和解的信号而已,并没有其他。至于陈美琪想怎么想,不关他的事,以后他会与这个女孩子完全拉开距离,除非上学碰面,否则不相来往。他就不信,半点机会都不留,还有能什么事情找上自己?
想到这里,心中倒是愈发淡定起来了,自以为那种能够掌握一切的感觉重新回来了。只是,心底间隐隐地却还是有些不安稳,却是不知道为什么了。
陈美琪跑出去了好一阵子,直到第三节课上课的时候才回来,眼睛略有些红,板着脸孔,美丽的脸蛋上阴云密布,看起来梁辰不置可否当场便深深地伤害了她,让自以为送出了和解信号却遭到了漠视这种冷暴力的她觉得很没面子,于是,望着梁辰的眼神重新开始恶狠狠起来。
如果眼神真的能变成一张利口,恐怕现在梁辰已经在她的胃肠里消化分解成食物残渣了。
梁辰却至始至终都没有望向她一眼,更让陈美琪一腔怒火无处发泄。课上用油笔愤怒地戳着书本,连着两堂课下来,书本已经被戳得稀烂,估计连造它的人都已经认不出来了。
上午的课终于完结了,陈美琪第一个走出了教室,头也不回,全班同学都噤若寒蝉地不作声一个个默默地走了出去。
开玩笑,一个是两个月以来师大最风云的一哥级人物,另一个是家庭背景深厚的豪门二世,两边都不是善茬儿,自己还是少搀和在其中为好,如果被溅出的火星燎着那可都不是闹着玩儿的。
梁辰慢慢地收拾着东西,等所有人都走了,才略微伸了一个懒腰,拿出了那个饭盒,转头看了看张凯,“走吧,吃饭去。”
张凯已经在坐在旁边等了他半天了,闻言便站了起来,往外便走,只是走的时候却盯了一眼他手中的饭盒,莫名地便轻叹了口气,“不知道被你拒绝的女孩子会不会很伤心。”
刚刚站起来的梁辰险些跌倒,这块死木头,看上去好像十分木讷,却是十分了解他现在的内心状态,自己什么事情都瞒不过他。
狠狠盯了他一眼,“人太聪明了有时候也不是一件好事。”他边走边道。
“也不是什么坏事,起码能让自己变得清醒一些。”张凯耸了耸肩膀,从来没什么表情的脸上已经浮出了一丝笑意来。
两个人各自点着了一根烟,慢慢悠悠地出了教学楼,直接奔着十二号食堂走了过去,那里已经成了他们的定点食堂了。
两个人一进食堂便愣住了,很是出奇,今天的食堂很安静,安静得几乎令人压抑。可这种安静却并不是因为人少,恰恰相反,食堂里依旧如往日般人满为患,可却听不到半点往日里那大呼小叫的喧闹声,每个人都在安静地吃饭,甚至连彼此的半点交谈声都没有,只有勺子筷子碰到餐盘的声音,或是阵阵的咀嚼声,其他的,根本听不到一星半点的杂音。
“辰哥,你的气场很强大啊,一鸟入林,百鸟压音,你一来都没人敢说话了。”张凯看了梁辰一眼,有些好笑地低声道。
梁辰却摇了摇头,并没有什么说什么,他当然知道现场一片静默绝对不是因为自己的到来,事实上,在自己没来之前,这里已经是一片寂静了,无他,只因为,食堂中间的一处餐桌处,坐着一个白衣胜雪的女孩子。
此刻,她正用小勺子一口口抿着紫菜蛋花汤,美丽的脸蛋儿上的恬淡还有那份与生俱来的优雅与知性,已经震慑了全场,让每一个人都震慑于这种不食人间烟火般的美丽中,不敢轻易出声,生恐惊到了这个广寒仙子一般的人儿。
极致的恬然美丽,也是具有广泛层面上的杀伤力的。
今天,她就坐在梁辰的曾经坐过的那个位置上,好像是在等什么人。一般来说,两个月以来,梁辰已经习惯地了在这个位置上坐着,久而久之,仿佛约定俗成一般,只要总来这个食堂吃饭的人,都已经知道了这是辰哥的位置,宁肯空着,也是从来没有人敢坐在这里了。即使梁辰从未要求过别人这样做,别人会也自发地这样去做。没办法,这也是一种天生的威严所致,哪怕你不在,也可以无时无刻让人保持那种说不出的尊敬与畏惧。
“你的麻烦来了。”张凯摇了摇头,低声在梁辰耳畔说道,揉了揉眉心,他已经开始替梁辰头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