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素娥对李青书家的动静打听得极是用心,本就诧异他们合一个不晓得哪里冒出来的梅小姐结交。听得兄弟这样说,却是有八分像了。她就是李代桃僵嫁得苏家,尚真真金蝉脱壳变成梅小姐也是易事。
王举人看姐姐沉吟不语,又想了一篇话,道:“大姐,她原合青娥要好,你打着青娥的名头去见见她,若是能劝得她回转,我合她依旧做夫妻”
“胡说!”王素娥冷笑道:“你吃醉了酒还没有醒是不是?还想着合她做夫妻!你房里有妻有妾,她图什么?”
王慕菲结结巴巴道:“妇人理当从一而终,她已是吃我睡过,除了我她还能嫁谁?”当着嫁过三回的姐姐说这个,声音越说越小。
素娥看着说不出话来的兄弟冷笑不已,慢慢道:“他们尚家前世欠你否?你拐了人家女儿睡了七八年,金山银山双手捧到你跟前,还怕你没出息,替你打通关节叫你做举人,你连张婚书都不舍得把人家,就要纳妾。你问问你那姚氏娘子,换了她,她是肯回头的?”
王慕菲没好气道:“姚滴珠背着我合真真结交,已是联成一气,想着要学她休夫呢!”
素娥瞪大两只眼睛,额头上现出一个横着的“川”字来,失声笑道:“她为何要休夫?一个商人家的女儿嫁把举人,不晓得休了几世呢,兄弟何出此言?”
王慕菲就把昨日潜到尚真真后园偷听小梅说话之事说把素娥听。他说到小梅要看笑话,忍不住胸口起伏,用力挥袖。骂道:“小梅到我家来,我待她极好,偏是养不熟的狗。只看尚家有钱就偏着尚真真!”
素娥冷眼看兄弟状似疯狂,忍不住把手里的茶碗朝他一泼。冷笑道:“若是姚滴珠无钱你肯娶她?你醒醒罢,你方才说到尚真真陷害你,又是为何?你细说与我听。”
“她改了姓梅,处心积虑搬到我家隔壁,是我一时心软。只说她还想着要回王家”王慕菲咬着牙道:“所以她隔墙丢过一把扇子约我去八仙祠相会,我就去了,叫人引到一间小院,那里头还挂着真真写的字画的画呢,我看到床上睡着一个人,只当是她有意谁知却是个女强盗扮地,捆了我大半日,是姚滴珠拿我家那个大宅并五百两银赎我回来。”王举人提几那天出丑,还要他写下通奸伏罪的甘结。恨不得把尚真真拉到面前打几下。这等坏他名声的事,亏她怎么想得出来!
“真真性子温柔,却不像她地行事。你弃她娶妻。她也不过与你一封书信祝你早生贵子,哪里做得出来这样的事?”素娥微皱眉头。又道:“就是你们把银子烧银母吃人拐了许多银钱地事。我也听说过一些,人家还传姚滴珠有五万的私房交把那个贾胖子了。你又说她想学尚真真。这两个事,会不会是她自家做的?”
素娥说的也有几分像。姚滴珠平常就爱偷听他们说知,那一日隔壁丢过扇子来,她明明是瞧见的,却不问他,又突然说要去灵隐寺烧香,分明是故意开门放他去八仙祠,好拿住他偷情地证据!又借着这个机会把房子转手,搬到梨花巷来还是租房,一件一件凑起来,极像尚真真把家里的钱财搬到尚家去呢!王慕菲想通了关窍,道:“不好,姚滴珠是要搬金银呢,我家去瞧箱笼。”
王素娥本想跟着他去,转念一想,那姚氏样样都不如尚真真,却不是兄弟的良配,尚真真死了还罢了。还活着,她原合兄弟七八年的恩爱摆在那里,岂能无一点情份?不如去寻尚真真说几句话儿,探探她的底,若能破镜重圆自然最好。就是不能,合她说几句客气话儿,若是能常走动,也是有好处的。她拿定了主意,换了出门的衣堂,叫了几个家人使女跟随,就往尚家去。
过了小桥先打兄弟家的旧宅门口经过,正好看见大门口贴了一张卖房的招贴,她心中一动,就妆买房子地,要进去看房子。
那守门的是个半聋的老头子,收了几十个钱地门封,就放他们进去。王素娥转了一大圈出来,问得只要二千两,却是有些心动。这个房子一来不只二千两,二来又大又体面,正好搬到苏州来住。李家老祖宗有二三十万的私房,装了三四只大船搬到苏州来,还是住地近些才放心。这般如意算盘一打,这间宅子却是越看越爱,非买不可了。王素娥想到爹娘并兄弟地脾气,这个房子若是晓得是她买的,都会当是她买把兄弟住地,不如叫婆婆出头。想到此,她出得门来约定了明日再来看房子,就直奔李青书家。
三姑太太合七八位女眷正在老祖宗跟前承欢。看见媳妇独自进来,三姑太太放心不下孙子,嗔道:“青娥,孩子呢?”
素娥因众人都看着她,先上来问过老祖宗好,又一一问过好,才笑道:“在家呢,我怕路上热着了,所以留他在家,到下晚凉些再抱来与老祖宗瞧。”
三姑太太抱怨道:“十来里路呢,抱来天都黑了。这里又挤,还要抱回去。”
老祖宗年纪大了,却是喜爱孩子,偏尚莺莺把两个孩儿看得极紧,只每日带着过来请个安,就叫奶娘抱走。。手机站.所以她老人家就道:“三小姐,休要这等说你媳妇,她实是个有孝心的呢。你舍不得孩子吃苦,难道我是舍得的么?你们都搬来住就是。自个娘家不住,哪有去住在媳妇娘家的?”
三姑太太不敢得罪尚莺莺,哪敢应声。王素娥转了几下眼珠,笑道:“老祖宗,我娘要住在城里,原是想在这苏州城内外寻间宅子。也好傍着您老人家常住,所以你老人家的外孙子这几日都不曾来,却是看中一间。只是有些贵了,还在合他还价钱。收拾得。咱们还要接你老人家去住几日。”
李青书家住了这许多人,都是来了就不肯走的,为着什么来老祖宗心里怎么会没有数?听得外孙媳妇这样说,还是自家生的女儿有孝心,她忍不住道:“你们家这一二年都没什么收成。那间宅子要多少钱?我助你们些。”
三姑太太看着王素娥,王素娥把头微微点了三下。三姑太太会意,笑道:“他们开价三千两呢,虽然苏州样样都贵,也贵不到那么多,我还到二千二百两,他们不肯卖,偏孩子们都说那里好。”
“可不是,离着城又近。后园又大,听得您外孙子说,出门就是河。还有小码头,要是出个门极是方便的。”素娥忙接口道:“二千二百两我们还出得起。不消老祖宗助。”
老人家看哪个子孙。总是越看越爱。一来三姑太太本是心爱地女儿,二来这些日子几个媳妇孙媳妇说话间隐隐都有要钱之意。难得一个不肯要钱的,她老人家越发要做兴起来。
一个李三公子的娘子心里做酸,道:“姑妈哪里缺这点银子,她讨地好媳妇,做生意的本事抵得上莺莺了,这大半年赚地可不少。”
一时屋里无人作声,老太太恼了,道:“我还没有死呢,你们都把我的私房当成你们的了?我要与哪个,就与哪个,叫小九跟他媳妇来!”
待到李青书跟尚莺莺赶来,老祖宗指着房里这群妇人道:“这里哪一房都有,你们都出去,把我的儿子孙子都叫来。”
尚莺莺跟李青书不晓得为何,都不敢做声。三奶奶猜老祖宗是要分家,飞奔出去叫人。那几个也都明白过来出去叫人。过不得一会,李家老祖宗亲生的四房都集到跟前。
老祖宗道:“我避到苏州来住,你们也不放过我,也罢,我今日就散把你们。也好过几日安生日子。”先招手把三姑太太喊到跟前,道:“我只得这一个亲生姑娘,先与她些,你们无话说罢!”就解下身上拴着地一把金钥匙给尚莺莺,道:“你去开我妆盒最底下一格,有一本帐一个小盒并一把钥匙,都取来。”
尚莺莺顶着如刀的目光取来盒子、帐本并钥匙,捧到老祖宗跟前。老祖宗道:“你翻一翻,有只天字九号箱子,你念念都有哪些东西。”
尚莺莺看了李青书一眼,李青书对她微微点头。她就朗声念道:“天字九号箱计:叶子金五百两,金头面二副,银头面四副,点翠头面一副。”
老祖宗点头道:“这只箱子里的东西把三姑娘做个念想,你们伏不伏?”看无人说话,就道:“莺莺,把天字九号抬出来,解开绿绳串的钥匙,上头打着九字的,叫她自家开箱去看。”
就有几个健妇抬上箱子来,开箱看时,五百黄金之外,金头面一副是红绿宝石镶的,一副是珠子镶的,都值得不少银子。只这一箱差不多一万两。三姑太太虽然心里觉得得有点少,却是含笑受了。
老祖宗看都不看子孙一眼,道:“天字还有八只箱子,装的东西有好也有坏,我也不耐烦与你们剖分。青娥,你去写个几个数来团成一团,叫他们四房抓,谁抓到哪两个就是哪两个。”
那三房推了三个抓阄的人出来,李青书这一房老太爷没有来,只有李青书站了出来。
李青书指着尚莺莺道:“帐本在我娘子手里,你们先抓罢,不要地那两个给我们就是。”
那几个人略让一让,各取了两团退下。李青书上前自盘中取了剩下的两团,展开来看,却是“二”合“七”笑道:“二跟七。”
尚莺莺看着着老太太,正想问要不要念。老祖宗冷笑几声道:“念什么?你把那八页撕下来,包着钥匙叫他们自取罢。”
尚莺莺一言不发真个撕下八张纸下,解下绿绳上的八枚金钥匙压在纸上。各人都默默上来取了。老祖宗又问:“地字有一共有几只箱子?”
尚莺莺翻了几十页,道:“有四十只。”
老祖宗冷笑道:“照着排行,一房十只。你也把这几十页撕下来。”
满屋子里静悄悄地,只有尚莺莺撕纸的哗哗声。过不得一会。尚莺莺叫人取了四只小盘来,把帐本并钥匙分成四份,摆到老人家跟前。
老祖宗却不叫他们取。冷冰冰地道:“我名下还有十几间铺子几两现银,这些我老婆子却不想分把你们这些儿子孙子。”招手把三姑太太喊到跟前。道:“你是个不会生理地,还好娶得好媳妇,所以我分你两间铺子。”开了盒子随手取了两张递到女儿手里。想了想,又抓出四张,喊李青书来。道:“这四间与你两个妹子做嫁妆。”看看盒子里还有十来张,把站在跟前的媳妇孙媳妇并孙女儿叫上来,一人与了一张,剩下地连盒子都与了尚莺莺道:“给他们都是败家,这几个与你罢。”
尚莺莺低着头接过交给李青书。
老祖宗看了看满屋子地儿孙,除去李青书两口子外,个个脸上犹有不足,心中实是气恼,道:“我还有几万两银子。已是替你们填了外头那些烟花赌帐,还有几千银我老婆子要留着办后事,没得你们也要分了去?”挥了挥手道:“值些钱的都在这里了。青书,叫人把箱子抬出来。请他们回松江去。”停了一会看大家都不动。越发地恼了,冷笑道:“也罢也罢。我倒忘了那三个庄园呢,你们哪个亏吃半点亏?哪一房情愿不要让人的?”
素娥站在一边腿都站酸了,也无人做声她冷眼看那尚莺莺几次要开口说话,都叫李青书拦住了,悄悄儿问婆婆道:“为何要分成三份?”
三姑太太道:“那三间庄园是在老太太名下呢,若是分成四份却不好分。”
老祖宗等了许久,把儿孙们脸色都看在眼里,笑道:“小九,你让让他们,使得不?”
李青书一丝都不犹豫,马上应道:“我让。”
那些人的脸色都好起来。老祖宗甩袖子道:“别的都不是我的东西,我也不管,你们回松江去分罢。青书,带他们去抬箱子。不到我死,不许来见我!”站起来回卧房,尚莺莺冲三姑太太使个眼色,自家却不动。三姑太太会意,拉着素娥进去陪老太太说话。
过得大半个时辰,李青书合尚莺莺回来,两个相对苦笑,青书道:“好容易打发了这几人,却不晓得祖母如何?”
尚莺莺笑道:“这个时候他们母女有私房话要说呢,咱们还是回去罢,合公公婆婆并妹子商量商量。”
且说素娥跟三姑太太陪着老人家说了好半日闲话。老祖宗打发了外人,对素娥道:“你是个有本事地,我外孙子娶了你虽然不亏,可是话若不合你说明白,你只当我们老的都是傻子呢。你耍的那些小花样,打量我们通不晓得?”
素娥低着头不作声。老祖宗又数落三姑太太,道:“她虽然不合你意,已是娶了来家,又与你生了孙子,何况他两口儿又恩爱,你就把心里那根刺放下罢。我能有几天好活,将来你还要靠儿子过日子呢,不要动不动就给媳妇脸子瞧。方才当着你兄弟侄儿还有些东西不曾与你们,素娥,你去请莺莺来。”
素娥忙出来叫人请尚莺莺来。不一会尚莺莺跟李青书都来了。
老夫人指着素娥道:“莺莺,这门亲事是你做成的,难为你还看顾着她,没叫你三姑太太丢了脸面。素娥你谢她一谢。”
莺莺涨红了脸不好做声。李青书拉拉她衣袖,笑道:“原来奶奶心里有数,虽然我们胆子大了些,也是错有错着,如今表弟合表弟妹这样恩爱,不好么。”
老祖宗最爱的就是这个孙子,舍不得说了,长叹一口气道:“你三姑母嫁的苏家太穷,将来你多照应她。”
李青书应声称是。老人家道:“我还有几十箱头面衣服,分成三股,一股把你三姑姑,那两股你们两口儿做私房罢。”咳了几口痰出来,只说累着了。睡了一下午,晚饭时就起不来,请了大夫来瞧。只说是老病,又拖了十数日仙去了。且不提李家办后事。
只说苏家。因素娥凑巧说了那些话挣了万把银子。素娥就合婆婆商议,把尚真真隔壁的房子买了下来,打个花狐哨说是问族叔借的,就搬到那边去住,先住到西院去。就把东院拆了重建,王老夫人兴冲冲抱着包袱来却无房与她住,又灰溜溜走了。不只王慕菲,就是姚滴珠心里也不大快活。
这一日素娥收拾了几样礼,命人捧着去敲隔壁的门,说是新邻居。门上把礼跟名贴送过去,真真看了晓得是素娥要见她,想了一回道:“也罢,见她一见。请她前边厅里坐。素娥新近发了一笔财,又因老祖宗替她说了几句话,十分地得意。换了七品恭人地本等服色,坐了轿子进来。本是想到二门下的。却抬到轿厅就停了。小梅接出来,笑道:“苏夫人好。我们小姐在厅上候着呢。”
素娥拉着小梅地手,笑道:“一年不见,出息了好些呢。你们小姐真是会调理人。”
小梅抽出手来,引着她进了东厢房坐。尚真真坐在一张天然几边,看见素娥进来,站起来笑道:“苏夫人好,没想到居然合你做了邻居。”
素娥看她笑声爽朗,合在王家低头小心地样子全不一样,心里暗叹兄弟那个傻想头是全无指望了,就把个王字隐去不提,只说些李家故事,说起老祖宗分财散金病倒,两个都叹息,素娥就道:“你这样叹息,何不去瞧瞧她老人家,你姐姐面子上也好看些。”
尚真真微微笑道:“我是个没出息地,不好意思出去丢姐姐地脸。所以但有人问,都说我是姓梅。亲戚们都当我不在人世,又跳出去做什么,吓人么?”
王素娥因她提到这上头,忙笑道:“这又有什么。李老太太最是明理不过,我的事她都不在意,能在意你这个?说起来,原是我兄弟地不是”提到王慕菲尚真真脸上还有笑意,她就大胆道:“其实他现在也是悔极了,我在苏州这几日,他是日日在我跟前痛哭。”
尚真真低头吃茶,并不言语。
王素娥察言观色,笑道:“我瞧你如今过的甚好,看着好像年轻了好几岁,若是叫我兄弟见着,必会为你喜欢呢。如今他虽然娶了亲,旧事不好再提,却是盼着你过的好呢。”
“苏夫人也说我看着年轻了好几岁,自然是过得好了。”尚真真稳稳坐在椅上吃茶,笑眯眯地,一点也看不出来恼。
王素娥想到老祖宗分把李青书那许多东西,怕没有十来万,尚莺莺就跟接片树叶子一样无所谓,想来尚家真是有人家传说的百万之富。尚真真一直对王慕菲体贴恩爱,又是睡了六七年,不见得没有半点意份,还要劝得一劝,若得她回转,就是几十万一注大财,她也能沾娘家些光。说一说却不妨事,就是劝不转,尚家看苏家的面子上,也不好合她翻脸,因笑道:“真真,你可想过将来?”
尚真真心里微有不快,笑道:“将来又如何?”
王素娥笑道:“似我,嫁过两回老头子,守了两次寡,我也没想过我还能有夫妻恩爱,做官太太这一日呢。你在娘家住着,连个真姓名都不敢提,又怎好提亲?”
正说着,一个使女进来回道:“二小姐,有个媒婆来说亲呢。”
尚真真哑然失笑,道:“请那个妈妈子进来罢。”
世上哪有这等巧事?王素娥气结,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本来人家有媒人上门来,她当辞去,偏妆着糊涂坐在那里不肯动。
尚真真省得,叫媒婆坐在下边,就合她说:“我就是梅小姐,你替我说的是哪家亲?”
那媒婆好不容易得进门,笑道:“说的是吴县杜家八公子,人都说风流无双杜小八,说的就是他了。”
尚真真笑道:“怎么个风流无双法?”
那媒婆笑道:“这个是说他文才风流,写的诗,画的画儿,都是苏州第一。”
王素娥笑道:“诗呀画呀的又不能当饭吃,又不能抵衣穿,有什么用?他可是举人?”
媒婆只当这是梅小姐家亲戚,笑道:“杜八公子虽然是还是个秀才,要中举还不容易。杜家九老爷见是南京吏部尚书,杜家祖上还是状元呢,举人进士一双手都数不过来,要田有田,要地有地。”
尚真真因王素娥在一边,故意叹气道:“你说地虽好,只是大户人家兄弟多,婆婆也多,我怕人多呢。”
“哎哟哟,杜八公子这一房只得他一个儿子,老爷去了也有三四年,房里几个姨奶奶早打发了。只得一位排行二十七的小叔并两个没出阁的小姑子,都是姨奶奶生地,没什么打紧。”媒婆笑道:“嫁过去就是当家少奶奶。再没有这样合适的了。”
尚真真看了一眼脸色不大好地王素娥,笑道:“我自然要寻一门当户对地好亲呢。不怕妈妈笑话,一辈子的大事,却还要问问。这位杜八公子家里有多少田地,有几处房子,那位当官地九老爷是他远房叔伯还是嫡亲堂叔?”
媒婆笑道:“这位九老爷是他亲叔叔,先老爷排第七。他们家老太爷就是杜状元家。八公子的母亲是松江黄家,那也是世家大族。黄夫人当年的赔嫁,真真是十里红妆,早辰第一抬嫁妆出去,到天黑掌灯还有十一抬不曾出门。田地是不消说的了。”
这分明是媒婆满口胡柴,真真微笑道:“若是真像你说的这般,却是一门好亲,妈妈,累你说了这半日,我使人去打听,过几日你来讨信,小梅与她一钱银子吃茶。”打发她走。
回来坐下,对着王素娥微微皱眉道:“我自有钱,会在乎他那几两银子么?择婿还是要为人厚道,我在王举人身上吃了一个大亏,还会叫她哄着?苏夫人,你说是不是?”
素娥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尚真真笑道:“今日我也累了,苏夫人得闲来耍。”站起来自去后堂。小梅笑嘻嘻送客,道:“苏夫人请回。今日叫你老看笑话了,今日这位真是拿不出手,那位九老爷家前几日使人来说他家的十二少,我都没理他们,今日这位杜公子,又隔着一层了。谁要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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