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此期间,陶勋不止百次地感应到一道道强大的神识扫过石径,这些自然是守在暗处的守卫所为,以他的道行需很费力才能发现这些暗桩的方位,足见通天教内室山门防卫之严。
正当陶勋蜗牛般慢腾腾地往山顶靠近时,山顶忽然一阵扰动,一道仙力波动迎面撞过来,他反应很快及时避让,当仙力波动擦身而过时他感应到有个人在其中,他不由得由头一动:要是知道这人的通行之术混进山顶就轻松多了。
第三道石门坊前人影闪现,是一名身材魁梧、面相凶恶的大汉,声若雷霆般地吼道:“沈院长,教主请你进去。”
陶勋看清门口之人眉头一跳,原来是枢机院副院长沈膛觘。
沈膛觘向恶汉长施一礼:“有劳顾长使接引。”
顾长使哼了一声,拿出一只黑瓷瓶,发动口诀对沈膛觘道:“沈院长知道规律,请进来吧。”
瓶口冒出淡淡红光,沈膛觘将身一纵跳起三尺高,身体忽喇一下被瓶口红光收了进去。
顾长使收起瓷瓶,身影一下子便不见了。
与此同时,陶勋感应到方才经过的的仙力波动再次从身边过去。他赶快施展出一个吸附之术将一道神识融入其中,眨眼之后那道神识果然顺利地出现在碧游宫正殿前。
“成了!”陶勋借助那道神识的感应,已经大致弄清楚这条路线上的禁制分布情况,这好比黑暗之中摸到一根连接目的地的绳索,沿着绳索直接去往目的地便可以了,不必再管其余黑暗中有些什么。不过尽管如此,他还是花了近两个时辰才走完剩下的路程。
刚到碧游宫门口,还没来得及仔细端详,门口闪现出两个身影,原来是沈膛觘和顾长使两人从里面出来了。
“沈院长立下大功,升迁赏赐指日可待,兄弟到时可要上门讨个随喜钱哟。”
“顾大人肯光临,膛觘几辈子烧高香也求不来呀。”
“只等灭了陶勋报舍弟之仇,我对沈院长亦有厚报。”
陶勋心中一动:当年在凤屏山腹深处死在自己手上的那位顾院长,原来竟是眼前这位顾长使的弟弟。
“顾院长天纵之资却不幸为圣教牺牲,英年早逝实在可叹。”沈膛觘摇头惋惜,狠狠地道:“北地边境十二门的残余都受到陶勋庇佑,此番小弟再次下山先杀光他们,替大人出口气。”
陶勋听见这句话怒火冒起,思量着要不要动手先除掉此人。就在他在犹豫的时间,耳边忽然听到一个声音:“既然来了,何必偷偷摸摸的,我指给你路径,你过来吧。”
接着就见一道彩虹从宫殿后方飞架过来落在他面前,奇怪的是顾、沈二人皆没有察觉到这个动静。
被发现了?陶勋意识到刚才情绪上的波动被隐藏在通天教身后的那位高人发觉了。
既然已经被发现他便不再躲闪,很干脆地踏上虹桥,眼中景物变幻,已然身处于一个鸟语花香的所在。
他很好奇地四下打量一下,苍山如龙盘虎踞,林海似波涛壮阔,蓝天点缀朵朵白云,仙禽异兽在天地间飞翔、嬉戏,好一幅如画境般的仙境美景图。
“很奇怪狐岐之山内有这般景致是不是?”一个慈祥的声音响起。
陶勋循声看过去,看见一个坐在山顶角亭内饮茶的须发苍白的老者。
看到第一眼就觉得有点眼熟,再一想,陶勋大惊失色,一股寒意从心尖直蹿到毫毛末端,不由得失声惊呼:“是你?你是梵天老祖?”
“哦?你记起我来了?”
“十七年前,我新婚后不久携眷到家乡归云山庄渡夏,途中遇到四神教侯罔袭击,当时我避到一块岩石后,遇见的那人就是你?”
“呵呵,年轻就是好呀,记心好。”梵天老祖深深地感叹:“唉,当年我拼着被贼老天发现的危险下山要是当时除掉你们就好了。当初看到你们三个,你压根不曾修炼仙术,那两个资质平平,便认为你们都不是我下山要击杀的目标,犯不着因为杀了无关人而惊动天界的老家伙,一时大意留下你性命,谁曾想二十年不到你就到了今日这般成就。”
回想起当日的情景陶勋心中寒意更甚。
“呵呵,我梵天老祖也有看走眼的时候,说出去真不好意思见人哪。”梵天老祖端着茶杯笑吟吟地问他:“这些年我一样奇怪,你当时是怎么瞒过我的呢?”
陶勋心下了然,当年地藏老人突然出现教他禁锢仙元的手诀,令他数个时辰内与凡人无异,这么些年来他一直困惑不解,今天才算明白其中原因。他定了定神,反问道:“你当时为什么要在那里伏击我们?”
“我的天卜之术小有所成,当年推算出有个将来对我有威胁的人将会出现在那里,便冒险下山。”
“地仙于滇老前辈与人打赌输了,不得不动手抓捕瑞亲王,你就是那个令他赌输了的人?”
“呵呵,正是。我本料定他不敢涉足红尘之事,没想到他居然有壮士断腕之举,可惜那只是点小聪明,因小失大,被天劫殛毙亦是咎由自取。”
“于滇老前辈死了?”陶勋忽然听见噩耗不免心神一震。
这一愣神的工夫,立即有股灼热的力道袭过来,他赶紧运转太元仙力挥出一诀,平地时好似打了个雷,气浪轰得山顶乱石纷飞。
他周身仙力流转,在原地摆出防守之姿,但对方却没有了进一步的行动。
“太元清平道力!”梵天老祖摇摇头:“不是,只是似是而非的东西,简化了许多,威力也弱得可怜,应该是那帮老家伙闲得太无聊弄出来的吧。”
“太元清平道力?有点耳熟。”陶勋心头一动,这词好象听谁说过,眼下对方已经出手,他不敢再分神多想,冷冷地道:“老家伙?你指哪里的老家伙?”
“不该你知道的时候你无须知道,否则便须背上因果了。”梵天老祖不紧不慢地道:“我前些年就知道你身上有这种有趣的仙力,但不知道它的来历。直到前不久世人都在传说你修炼的是洞元太清奉道天册,我特地叫荣挚过来问了下,让他弄了一部经卷给我看,看过后方才知道是真的。”
陶勋有点明白了,能够辨别出天册真伪的绝对不是凡界的存在。
“很奇怪,虽然那帮老鬼很尽力了,可天界之仙与凡界之人本质不同,天界的修炼之术又怎么可能移植到凡界人身上呢?我料凡界之人绝无可能修炼天册成功,可你居然成功了,能告诉我你是怎么办到么?”
“我照着经文自然而然便练成功。”
“那你修炼它花了多长时间?”
“已有十余年。”
“哦,原来这么简单。”老者闭上眼睛似在回味什么。过了一会,他的双眼蓦地睁开,目中精光迫人:“看来唯一的原因便是你的体质,我很好奇,你难道也是从天界偷跑下来的?”
“也是?我不是,你才是。”
“不是天仙之体怎么可能照那经卷上所书修炼出太元清平道力?”梵天老祖没理他,自顾自地道:“不,绝无可能。况且到过天界后谁会肯跑回凡界?天界又岂会置之不理?”
陶勋打断他的自言自语:“梵天老祖,我今天来不是同你讨论这些事的。”
“我知道,你来是想杀我吧。”
“原先我是推测,如今却可以肯定,你的修为远远超出凡界法则之力的承受范围,凡界法则之力失衡的源头在你。凡界若乱,乱源在你,杀了你,凡界再乱也不会有倾覆之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