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刚才那一下,韵通阳几乎倾尽全力,心中惊骇难以言表,不过口中却依旧嘲笑道:“小家伙,你师父真不晓事,把如此贵重的宝贝放在你手上,明珠暗投且不说,凭你却发挥不出它万分之一的力量,只索便宜给别人而已。”
官觳怒极:“好好好,本想给你留三分面子,你既不想要,我就成全你。”
他将仙诀催动起,那道金光炸开来化成冲天巨焰,尔后转眼凝聚成一条巨龙模样。随着巨龙出现,天地昏暗一片,厚厚的乌云好似直压到头顶,不远处的护城河河水疯狂暴涨,只一眨眼间便漫出河堤,淹没两岸近百丈范围。
在官觳法诀的驱动之下,巨龙昂首怒目冲韵通阳一声嘶吼,口中吐出乌黑的风团,旋即化成巨大的风暴四下肆虐,尺径粗细的大树被风暴连根拔起,雨滴夹在风暴里威力堪比弹弓打出的泥丸,落在土里便砸出一个小坑,就连池屏城的城墙也抵挡不住如此暴虐的风暴雨,才数息功夫就轰然倒塌一角。
城墙都在它的攻击面前变得如此脆弱,韵通阳更不好受,巨龙掀起的风暴在这一块形成巨大的气压,仿佛要将他肺里的空气、经络里的仙力抽个精光,重压之下他喘不过气,气力被飞快地消耗掉,他已经使出了吃奶的力气地抵抗风暴雨的突袭,心中冀希望于对方总有力竭的时候。
然而他却不知道官觳的法宝借用了大自然的力量,大自然力量是无穷无尽的,若是他先前没有自恃身份说出先让三招的话,而是早一步以攻代守,或可打断官觳施法从而扭转不利,可眼下就算想这样做也变得有心无力,只不过十数息功夫他便脸色煞白几乎站立不住。
很突兀地,一只巨大的玉色手掌穿过重重乌云轻轻巧巧地捉向肆虐的巨龙,威风无比的巨龙觑见巨掌袭来竟生不起丝毫抵抗的念头,就连闪躲也做不到,被轻轻地、准确地捏住。
巨掌的食指和中指夹住巨龙,拇指和无名指又将将官觳、杜希言、韵通阳一并捻起起,然后缩回乌云里消失得无影无踪。肇事的人既然被捉了去,漫天的风暴雨也便随之消失个干干净净,护城河水很快退回去。
不久之后,被这边巨大动静惊动的百姓赶过来,看到风暴雨和河水肆虐造成的破坏后皆瞠目结舌,好在匪乱时百姓们见多了神仙显圣,对先前的神龙显圣才见惯不怪。
那只突然出现的巨掌将三人一器瞬移十数里外僻静之处,放掉三人,巨掌由大变小缩回到一个人臂上。
杜希言看见这人,心虚地叫了声:“陶叔叔。”
陶勋手心里拿着一只金龙臂镯,怒目瞪着官觳道:“你好大的威风,你是要拆掉城墙,发大水淹掉池屏城,让十数万百姓葬身鱼腹么?”
官觳知道自己闯祸,但倔强地道:“不用你管,把我天龙镯还我。”
陶勋将臂镯掷还:“你在我的治所胡闹,我若不管,难道听凭你闯祸不成?”
官觳接过天龙镯在手,脸色陡然大变,怒问:“你封禁了天龙镯?”
陶勋寒着脸道:“我是封禁了它,我还要封禁你。”
官觳连退几步又惊又怒:“你敢!”
“有何不敢!”陶勋身影一晃出现在官觳身边,右手缓缓拍下。
官觳想要躲开,骤然发觉全身上下、真元仙力皆不受自己控制,哪里还能动弹得分毫,被陶勋的手掌将一道七色彩光拍进紫府,一瞬间紫府元婴同他的神识便失去联系。待身体一松,他赶紧运功自查,发现不但紫府再也进不去,体内经络亦变得异常艰涩,仙力只能调动极少一部分。
他颤声问道:“你在我身上下了什么禁制?”
“你师父将你从谷虚后期硬生生提升到元婴初期,中间少了灵寂、结丹、金丹三个阶段,你道行被强行提高,心境却没有跟上,道基不稳,对你今后十分有害。我今天将你重新封禁到谷虚后期,你将欠下的功课尽数补上来吧。”
“你敢害我,我和你拼了。”官觳气得失去理智,扑上前如疯魔般对陶勋拳打脚踢疯狂撕咬。
陶勋让开攻击一记掌刀将官觳劈晕,扶住他软绵绵的身体叹道:“你师父将你托付给我,我却总没有时间好生管教于你,这是我的过失。”
杜希言小心翼翼地问:“叔叔,官哥哥他没事吧?”
“你放心,他没事,我是为他好,希望他能好好反省自己。”
不远处树丛里闪过一束绿光,孙思正借着木遁现出身形,看见韵通阳在此先上前同他见礼,然后恭敬地向陶勋问道:“老爷唤我来有何交待?”
“你将希言和官觳带回城去。官觳被我封禁掉元婴,你要暗中好生照看他,别让他太过吃亏。”
等他们走了,陶勋回转身客客气气地向韵通阳长施一礼:“韵道长,小孩子太过顽皮,学生失于管教,冲撞之处望祈海涵。陶勋在此代他向您赔罪。”
韵通阳一直在暗暗调息养气恢复体力,先前的惊险经历让他心有余悸,他此行前来原本是想找陶勋好好打上一架出出徒弟被夺走的闷气,可是没想到人家手下随便一个小孩就几乎要了自己的命,而正主儿更是强悍得变态,那只令自己几乎丧命的天龙镯被他玩似地破解并封禁掉,这等实力远超出想象。
因此番遭遇在前,他一开口底气先弱三分:“希望陶先生以后好生管教于他,不然依他这脾性早晚一天要招来杀身之祸。”
“道长教训得是。”陶勋直起身,又向韵通阳再深深一揖:“拙荆当日无理强抢道长的徒弟,还差点让道长遭遇不测,陶勋在此郑重向道长道歉,祈道长不计前嫌原谅则个。”
韵通阳听见这个心中便有气,不快地避开:“不敢当,你们夫妇本事太大,想拿什么拿便了,贫道哪敢有异议。”
陶勋保持着行礼的姿势一动不动:“道长的话令学生羞愧无地、惶恐万状。学生知道拙荆乃逆天之行,然当时拙荆亦身不由己,那般作为实在非她本意。”
看到对方如此谦恭退让、言辞恳切,韵通阳不好继续冷脸下去。
他叹了口气,上前扶起陶勋:“看来当日贫道的猜测果然不错,尊夫人是被天魔附身了。既如此,当日事便不好全怪她,其实若非尊夫人要紧关头本性苏醒出力干扰附身天魔,贫道早被烧成灰,说起来贫道也该道声谢才对。”
“多谢道长宽宏大量,不计前嫌。”
“不过贫道有些不解,先生本领通天,怎么尊夫人会被天魔附身?为何先生不去寻找她却放任她在外为恶呢?不是我多嘴,被天魔附过身之人终身堕入魔道,先生应当大义灭亲维护人间正道才是。”
“唉,此间曲折,一言难尽,学生实有苦衷,不足为人道。”
“先生有苦衷,可受害之人更有苦处,象我这样只被抢了徒弟的还算不得什么,可还有受她牵累百年苦修毁于一旦、身死命殒的苦主,将来你面对他们时又将如何自处?”
陶勋被他问得无言以对,表情十分尴尬。
“修仙之人原本远离红尘才能避开诸魔侵扰,先生反其道而行,跳进尘世摸爬滚打还做了官府的高官,此行尤其有害,任你道法通天也终不免受天魔所侵,尊夫人的惨境先生实难辞其咎呀。”
陶勋心中难受,不想继续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便道:“学生对抢走道长徒弟的过错一直耿耿于心,希望能做些补偿,道长但凡有所要求只管开口,学生能做到的绝不推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