抵触

    昱清看着手腕上的痕迹,吸了口气,在心里痛骂荆予,床下表现得那么禁欲疏离,床上可着劲儿折腾她。
    她到底为什么会认为那天晚上是他大发慈悲帮助自己呢?
    拧着眉头思考的时候,余光看到陈文澈慢慢悠悠走向大门的身影,她喊住他。
    “喂。”
    陈文澈转过身,挑了下眉,单手插兜懒洋洋问:“在叫我?”
    “不然呢?”昱清没好气回道,如果不是这个陈文澈,她前几次的跑路计划都能很好实行。
    “那天晚上……你知道什么情况吗?”
    陈文澈闻言伸手指向自己,一副你问我这个?的表情。他怎么能知道那么清楚,他只知道在他处理完下药那个人之后,老板让他送一套女装过去……
    说实话,他替荆予阴过人讨过债,甚至在国外的时候还跟黑手党火拼过杀过人,就是没替他给人买过女装。
    “这个我真不知道啊。”陈文澈无奈摊手。
    昱清嫌弃地看向他,正欲开口刺他两句,就看到荆予过来了。
    此时的他衣冠楚楚,长身玉立,皙白手指正在扣着袖扣,他的皮肤冷白,表情总是冷淡疏离的,但那双金灰眼眸里的一点波光又像含了情,勾人看的更多,像是要不自主跌进去似的。
    “金玉其外。”昱清小声嘟囔,站起身就要走开。
    这幅模样的荆予总让她回忆起那天晚上清醒后的场景。清醒过来已经是次日清晨,她处于荆予名下别墅之一。
    尽管两人少时决裂,她还是无法忽略他的帮助,所以一开始她是真的想感谢一下他然后就走的。
    谁知道这人还是冷冷淡淡的样子,坐在她对面头也不抬,骨玉般的手指握住一根钢笔在纸上写着什么,对她说。
    “昱小姐,你现在走了,昱家还是会把你原封不动再送到我这里。”
    “什么意思?”昱清眼神锐利起来,甜美精致的脸上此时显得如同阴霾密布,她的长相是很能迷惑人的,青春期叛逆的她总能在发生破坏的时候率先被撇清关系。
    那时的同学评价说她长了一张干起坏事很方便的脸。
    不祥的预感浮上心头。
    该不会那个老东西跟荆家攀上关系然后把自己当工具人给荆予了吧?
    被当作没有人格的物件随意摆弄人生的感觉太差了,让她想起十三岁时母亲去世,那一圈道貌岸然的人玩笑般的话语,他们对昱正初说。
    “升官发财死老婆啊,昱总。”
    昱家不同于他们,是半路起家,所以他们心底始终带些瞧不起和讥讽,昱正初也没有因为这带有冒犯的话翻脸,轻飘飘揭过。
    恶心,令人作呕。
    荆恒,荆予的父亲,当时也在,连带着荆予,他没什么表情,他一直都是如此,好像没什么东西能入他的眼。
    十三岁的昱清从此记恨上了那些人,连带着之前关系还算不错,还会追着喊哥哥的荆予。她知道那句话跟荆予没有关系,几乎等于连坐。
    荆予的母亲在他出生的时候难产去世,此后荆恒也没有再娶,那么那句“升官发财死老婆”是不是也对应着他们呢。
    从此便是单方面的决裂,她没有再理过荆予,荆予也没有主动找过她,可能在他的眼中,根本算不了什么,只是小孩子幼稚的赌气绝交。
    两人同处一所私立中学,荆予比她高了两届,哪怕刻意不去理他,荆予天之骄子的身份背景和完美的皮囊,身边人也会经常讨论起。
    那时的她很抗拒听到这个名字,这些抵触有些莫名其妙,如果是因为听到那句恶毒话语时他也在现场,似乎成立的并不科学。
    但一个人的心思和情绪是不能用科学来形容的,那是不可控的。
    她想,可能是从小认为完美无缺的邻家哥哥,并没有那么好,甚至踩到了自己雷池的落差感。
    变故发生在两年后,荆氏总裁荆恒没有任何预兆的自杀了,偌大的商业帝国留下的继承人只有一个刚满十七岁的独子荆予。
    跟荆氏有关系的没关系的都虎视眈眈,荆予在这个节骨眼毅然决然地出国了。
    在荆氏快被分噬殆尽的时候,四年后又以雷霆手段抢夺了回来,让那些趁人之危的全数归还并付出代价。
    那时的他二十一岁,彼时的昱清没有在京市,大洋彼岸留学的她自然也听说了这些事,少时逃不过,长大后还是总能有意无意听到他的讯息。
    “就是你想的那个意思。”荆予放下手中的笔,好整以暇地看着她的反应。
    淡漠、疏离,又好像什么事都在他掌控之中,昱清最烦他这副高高在上的样子。
    “你有病啊?打什么哑谜?”昱清不再客气,恨不得伸手上去薅他衣领。
    荆予看着她像炸毛的小猫一样,嘴角弧度几不可闻上扬了一下,正色道:“还是跟以前一样。”
    他不说这句话还好,一听这话昱清更来气了,冷笑一声说:“你好意思跟我提以前?”
    说完这句带刺的话昱清转身就走,关门的力道很大,但书房的门板经历过特殊处理,摔门力度再大也不会发出很响的声音。
    这更让昱清心里窝着口气无处发泄。
    衣物被换了新的,是条无袖连衣裙,很贴身,布料也很舒服,就是——
    她内衣裤呢?
    昱清此时才发现自己是真空的。
    她原地跺脚,再次折返。
    荆予听到声音,手上把玩着钢笔,抬眼看向气呼呼的昱清。
    她咬牙切齿问:“我内裤呢?”
    荆予顿了一下,想起昨晚陈文澈确实只送了衣裙,并没有贴身衣物,而昱清自己的内裤早就被他撕开了个口子,还混合体液,早已报废。
    荆予轻咳一声,正经的不像昨晚思考片刻后把那片小小的布料放进西服口袋里的他。
    “昨晚做了那些事,自然是不能穿了,是我考虑不足,等会让人送来。”
    绅士的话语,无可挑剔的态度。
    昱清不由自主回忆起了昨晚,好像是她缠着要他帮忙来着,思衬着,气焰消下去,说:“我要出去买。”
    荆予站起身走向她,压迫感极强,轻转了一下名贵的腕表,腕骨突出,说:“可以,下午我陪你去。”
    书房上方挂着一个别致的吊钟,能听到嘀嗒的秒针转动声,昱清没开口说话,气氛安静下来,本来轻微的响声愈发明显。
    “你以为你是谁?”昱清停顿了一瞬轻声说出这句话,夺门而出。
    衣服换了新的,手机好像也在混乱中没带走,昱清靠在悠长走廊的墙壁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在找这个?”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出现在她眼前,拎着手机的手指晃了晃,昱清抬头,是没见过的人,单眼皮高鼻梁,五官冷峻俊朗,气质却十分的懒散,应该是荆予身边的人。
    “谢谢。”昱清抬手想接过,却被他虚晃一下。
    ?
    昱清被他耍人般的动作气到了,直起身,漂亮的眼睛瞪着他。
    陈文澈低低笑了下,说:“这个我要先问过老板才能给你。”
    荆予,狗。
    这个人,也很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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