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不能。”
竹泉知雀歪了歪头,“因为我给他们的命令不是拆弹,是装弹。”
她微微眯起眼,极愉快地说:“我让他们配合伏特加,务必把炸。弹全部布置好,布置到能彻彻底底把游轮炸毁,就算琴酒喊停也无用的程度。”
“什——你想做什么?!”
竹泉知雀脖颈间的雪白蕾丝被安室透用力揪起,他含着怒意和沉重的压迫感向她逼来。
竹泉知雀被勒得喘不过气,她向后退了两步,退入黑色绸缎的窗帘后。
幕帘遮住了旁人的视线,安室透不再收敛,握在身侧的拳头随时能砸到竹泉知雀脸上。
“冷静点,打人不打脸。”竹泉知雀踮起脚才勉强能呼吸,她双手抓住男人的手向下拽,拯救自己可怜的喉咙。
“真粗暴……我们能不能先明确一个前提:我既不是黑衣组织的人,也不是你们公安的人。”竹泉知雀眼眸上抬。
“别用理所当然的语气命令我。”
“你有你的做法,我有我的做法,事态能如谁所愿全凭本事。”她反问,“我让给你的行动回合还不够多吗?一直到穆尔贝斯号登录横滨港口之前,我可一步都没行动。”
“这要是个回合制游戏,我已经放了整个太平洋的水。”
直到a登上游轮,才轮到竹泉知雀的回合。
“游戏?你把整座游轮上的人命当成游戏?”安室透怒气更甚,指节咯吱作响。
她的意思非常明确:技不如人就别恼羞成怒,她给足了他机会,是他自己棋差一步。
强大的能力,可怕的洞悉,恐怖的思维……而她湿漉漉从海水里爬上来的时候,像个身无分文的小乞丐。
什么也没有,睡在冷硬的地板上,安室透防备她,却从未想过优势在她。
即使被揪住颈间的choker,呼吸困难,黑发少女看向他的眼神依然平静镇定,问心无愧。
【至少在这座游轮上,我与你利益一致。】
她说过的话回荡在男人耳边。
“我最后相信你一次。”沉重的喘。息中,安室透松开手,“把你的计划一五一十地告诉我。”
透:在揍人的边缘来回徘徊
第77章
打工的第七十七天
烟头一点儿火星在黑暗中明灭不定。
琴酒咬着烟嘴,看向狙。击镜中移动的苏格兰。
苏格兰正按照他的指示接近舞池里的目标,琴酒移动狙。击镜,一一确定舞厅的前门后门及窗户,没有可疑人员。
一对情侣从幕布似的丝绸窗帘中露出半边身子,纯白色的少女衣衫不整,低头整理脖颈上皱起的白色蕾丝,金发男人寸步不离地跟着她,像是一步也不容许她离开视野似的。
琴酒判断他们是情侣,因为这两人之间的氛围自带张力,空气紧紧绷着一张弦,容不得第三个人插足。
管他普通的小情侣、吵架的小情侣还是私奔的小情侣,琴酒兴趣缺缺地移开准心,瞄准a和a身边的游轮主人贝塔·穆尔贝斯。
两个目标任务被四个保镖围了起来,谨慎地像两颗蘑菇蹲在竹泉知雀圈出来的安全区,打死不挪身。
琴酒嘴边的烟头掉在地上,被高大的银发男人一脚踩碎,他露出冰冷残酷的笑容:“伏特加。”
“大哥。”耳麦中,壮硕的伏特加回应道,“炸。弹全部安装完毕,分散在游轮的各处,保管他们拆了一个还有下一个。不论如何挣扎,穆尔贝斯号我们今天炸定了!”
很好,琴酒得到了他想听的消息。
此次任务他点了苏格兰和莱伊两个狙。击。手同行,却带上状似无法派上用场的开车小弟伏特加,此举当然不是为了帮无能的小弟刷资历,而是另有安排。
在苏格兰和莱伊不约而同忽视伏特加的当下,琴酒派他携带大量爆。炸。物登船,务必把炸。弹安在穆尔贝斯号的每一处。
这种艰巨的任务本不该交给伏特加一人完成,但贝尔摩德亲自给威雀威士忌请了带薪假,琴酒没法把坐轮椅的少女强行拎过来加班。
她进可狙。击,退可装弹,强攻和辅助都是一流,实在很好用,是每个上司都忍不住压榨过头的天选打工人。
威雀威士忌不在,琴酒始终留神关注伏特加的行动,令他没料的是,伏特加竟然十分顺利地圆满完成了任务。
还以为他没人帮忙多少要出点意外的……难道伏特加只是看起来没脑子,实际上还是有脑子的?
琴酒莫名想到威雀威士忌刚拿到代号的时候,因为她进入组织之后一直是琴酒和贝尔摩德在带,熟知职场社交礼仪的竹泉知雀特意带了出师礼物给他们,伏特加沾琴酒的光也得了一份。
她给伏特加买了一箱六个核桃。
“多喝,补脑。”黑发少女倾情安利,信誓旦旦拍着胸脯说,“酒厂人不骗酒厂人,信我没错。”
琴酒亲眼看着伏特加收了礼物,吭哧吭哧扛回家,八成是喝了。
效果真有这么好?
倘若能改善伏特加的智商,琴酒愿意命令酒厂旗下的所有酒吧上架新品——六个核桃。
伏特加不知道大哥脑子里想了什么,他的智商一直在波动,但怎么波动都处在智商低谷区间,竹泉知雀送他六个核桃比起补脑,更多是鼓励的意思,给伏特加一点儿心理安慰。
伏特加确实有被安慰到,他自觉变成了聪明人,足以胜任大哥安排的一切任务。
今天也是,伏特加看着空空如也的行李箱,满足地擦擦额头的热汗。
很顺利,非常顺利,没想到能这么顺利,简直如有神助。
要不是没亲眼看见有谁从田螺里爬出来,伏特加都怀疑是田螺姑娘帮他安装了大部分炸。药,否则怎会顺利得像上了油一样丝滑?让他都有点不安了。
黑色西装的壮汉离开走廊,走向乐曲阵阵的舞厅。
他前脚离开,后脚一位黑白制服的服务生端着托盘路过,他弯腰拉开电箱的门,露出线管缠绕的遥控炸。弹。
“第十二枚。”服务生按住耳麦,“是,竹泉大人,我立刻接管起爆权。”
舞厅乐曲阵阵,悠扬的小提琴声吹散在徐徐的海风中。
时间一分一秒走过,在a的催促下,穆尔贝斯号的主人贝塔·穆尔贝斯强撑着站起身,宣布他的生日宴会开场。
“穆尔贝斯先生为什么不站到聚光灯下?”一位宾客好奇地和同伴闲聊,“他站的位置好偏僻。”
和宾客有同样疑问的人还有很多,贝塔·穆尔贝斯没有解释的余韵,在知晓自己的游轮上登陆了不止一个恐。怖。分。子后能控制住不腿抖已是他胆识的极限。
若非港口mafia给了他承诺,贝塔·穆尔贝斯早就孤注一掷跳海求生了。
“感谢各位赏光鄙人的生日宴。”贝塔·穆尔贝斯手握话筒,他的笑容像强行画在脸上一样惨白无力,“首先请熄灯,将聚光灯留给我美味的生日蛋糕——”
砰!砰!砰!
场内灯光连熄,被提前预告的宾客没有惊慌,纷纷欢呼,营造出生日宴该有的活泼氛围。
只有少数知晓游轮现状的人笑不出来。
贝塔·穆尔贝斯将颤抖的手藏在袖子下,目光看向舞厅旁的偏门。
按照事先的策划,游轮的侍者将推着蛋糕车从偏门进来,聚光灯照在蛋糕车上,一路走到他面前。
偏门打开了。
六位黑风衣壮汉大步走到聚光灯下。
他们来势汹汹,风衣仿佛劈开空气般猎猎作响,杀气四溢。
男人们被墨镜遮住的面容狞笑残酷,能治小儿夜啼,他们的黑皮鞋踩在地上,仿佛一脚踹进人的心窝。
人群短暂的寂静,接着掀起轩然大波。
从偏门中走出来的不是事先说好的甜蜜柔软的奶油蛋糕,突然出现的男人们连头发丝都染着硝烟和血腥味。
他们还未开口,恐慌的气氛便如瘟疫般在宾客中蔓延炸开,激起惊涛骇浪。
“穆尔贝斯先生!”有人高呼,“这是怎么回事?”
贝塔·穆尔贝斯:我才想问,这是怎么回事?!
他求救的目光还来不及投给谁,六个男人中领头的一位满脸不耐地掏枪:“吵死了,给我闭嘴!”
砰!
上抬的枪口打碎了水晶灯的挂饰,掉落的碎片砸在地毯上,人们仿佛被捏住脖子的鹅,脸上惊恐害怕焦虑五味杂陈,却没有人敢做第二只出头鸟。
赤井秀一抱着狙。击。枪蹲在高处,看似镇定的脸色下十分迷茫。
“今天晚上,负责坏人戏份的不是我们吗?”
琴酒和他有同样的疑问。
他自认是个恶人,称他为东京极恶琴酒也不作反驳。
他带了两个狙。击。手和能把游轮炸上天的大量炸。弹登船,怀抱制造游轮灭口案的邪恶目的,只等送终的钟声响起便给各位来宾一点小小的酒厂震撼。
谁——是谁抢走了他的戏份?!
琴酒不懂,狙。击。手固然神秘莫测令人忌惮不已,但装逼唯有装在明面上才最酷炫。
从他选择狙杀战术开始,舞台的主角之位便由不得他了。
见场面安静下来,六位壮汉满意点头,笑容愈发令人害怕得惨叫出声。
他们暴露在琴酒和莱伊的狙。击视野里,却不见惧意,仿佛一切尽在掌握。
“都给我安分一点。”为首的壮汉从怀里掏出两枚遥控器,“瞧瞧这是什么?”
坏人从怀里掏出的遥控器还能是什么?人群中传来一声声急促的尖利叫声,又被死死捂住嘴,眼角渗出泪花。
如果只有两枚遥控器,射击他的手掌应该能拿下……琴酒瞄准,准备开枪。
仿佛能听见琴酒心声似的,另外五位壮汉纷纷把手从怀里抽出来,一人握着两枚遥控器。
十二枚遥控器,十二只手,你射啊?
琴酒黑着脸放下枪,满脑子的脏话骂不出来。
“十二枚!”男人高声宣布,“我们在穆尔贝斯号上安置了十二枚炸。弹!”
随着他得意洋洋的宣称,不少人脸色灰白地瘫软在地上,几乎失去了求救的欲望。
“害怕吗?恐惧吗?”为首的黑风衣男人踱步,语气愉悦,“这是我们带给你们的恐惧,我们承诺为此负责,一定让各位死无全尸。”
近乎确凿的死局里,死亡来临的脚步踏碎了死寂的空气,一位胆子颇大的女士强撑着站起身,大声道:“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告诉我,你们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