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汀洲没再正视对方,怕眼神一不注意就和对方碰上,只不停拿余光去瞥,眼帘半阖,长睫颤动。
忽而视野里闪过黑影,温热的手贴上了他的侧脸。
“队长,你脸好烫。”
说完这一句,傅寻书神态自若地倒了杯冷饮递给洛汀洲,“降降温。”
洛汀洲:“……”
刚那一瞬间他的心脏险些跳到嗓子眼,等傅寻书收回手,又重重落下,咚的一下砸得洛汀洲脑子发昏。
他张了张嘴,说:“你就没有什么要问我的?”
“什么?”傅寻书慢条斯理地擦着手指上的水痕,大约是白涂点的歌太嘈杂,他起身关掉音乐,包间内唯剩二人的呼吸清晰可闻。
洛汀洲复述一遍。
傅寻书哦了一声:“队长你说你是我师父那事?我早就知道了。”
“你知道了?”洛汀洲瞪大眼,“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傅寻书淡笑着望向他,“有一回我们语音,周哥在外面敲门,叫出了你的名字。”
洛汀洲那几个月鲜少去训练室,窝在自己房间和小徒弟开语音唠嗑,因着一个人,所以开的语音外放。
但洛汀洲想了半天也没记起傅寻书说的事。
最后讪讪的:“那你耳朵还挺好使。”
郁轻那会儿低声絮叨都没逃过傅寻书的耳朵。这人本就耳聪目明,玩了刺客职业后,特意训练过听力,以便听清游戏里的风吹草动。
那几个月里,洛汀洲见到的永远都是菜到令人发指的小徒弟。
也许是小徒弟进步不明显,也许是洛汀洲站得太高,身边尽是站在顶点的职业选手,小徒弟的那点成长,在他眼里根本不够看。
也因此,洛汀洲不知道傅寻书为了追上他,有多努力和拼命。
傅寻书也没打算说这些。
说出来好似在博同情似的。
洛汀洲待他,本就比对其他人更容易心软。
他当然可以用这种方式讨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适当的服软卖萌,可以让洛汀洲的视线长久地停留在自己身上,可若利用这一点,意图谋取对方的感情,那么他在洛汀洲心里永远都是需要怜惜疼爱的小徒弟,永远无法和他站在同一条水平线上。
还会显得卑劣。
他骨子里的骄傲不允许他不择手段。
是以洛汀洲不告而别后,他没有纠缠和质问,入队后也没有主动交代。
在洛汀洲愿意坦白之前,他可以是他的队员、追求者,甚至其他,就是不能是他的徒弟。
他不愿洛汀洲一直把他当成徒弟看待。
因而此时此刻,傅寻书没有多谈,一笑置之,“比起这个,我们先聊点其他的。”
*
傅寻书以往总是以温柔乖巧的姿态待在身边,以至于洛汀洲都快忘了,这人玩刺客时的风格,既快且准,带着狠厉。
他说其他人是蜘蛛,蛰伏许久,只为等猎物上钩。
可洛汀洲觉得,这个人有着比狩猎的蜘蛛更强的耐心。
疯狂警示的第六感只是让洛汀洲微微皱眉,顺着傅寻书的话问:“你想聊什么?”
男生偏头,眸子灿若辰星:“今天团体对抗赛,我答应队长的事。”
前不久,洛汀洲借着职业便利在满地图躲藏,却为了傅寻书一句话自动退出地图。
旁人好奇不已。
实际上两人达成的协议特别简单——
他们来到无人处,仗着现场观众听不见游戏语音,队友戴着耳机,傅寻书飞快道歉:“上午的事,对不起。”
“……没事。”
“可队长还是生气。”
“我不是气你。我是……”我是气我自己。
洛汀洲再次想到那双手掌,贴在自己身上时,温度那么滚烫,连他的心也要一起燃烧。
当时他是那么难堪,那么羞愤。
但最令他难以接受的,不是傅寻书大胆放肆的动作,而是他完全没有排斥感。
相反,还很有感觉。
洛汀洲意识到这件事,第一反应就是自己疯了。
他居然真的对同为男性的傅寻书……
赛场上,千万人瞩目,他却和对方作了个约定。
“你让我做个实验,今天上午的事,我既往不咎。”
傅寻书痛快答应,随后洛汀洲自动退出地图。
——时间回到此时。
“队长,”包间内,男生笑着,眼里有光,“我已经洗干净送到你面前了,你要做什么实验?”
如果嘉年华结束后他去厕所洗了把脸也算的话,那的确是洗干净了。
洛汀洲咬牙,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自己的反应骗不了人,既然如此,还不如干脆一点。
“我们回去。”
“……去你房间。”
*
时针指向深夜十二点,华灯依旧璀璨。
窗帘没有拉上,留了条缝隙,满城灯光顺着缝隙钻入昏暗室内,流光倾泻,照亮室内一隅。
两个身影叠作一人,在光线窥伺不到的墙角,呼吸灼热。
“队长,你要做什么?”
洛汀洲有些局促,抬头,额发堪堪擦过傅寻书鼻尖,惹得男生偏了偏头,唇间溢出笑声,“……好痒。队长,你的实验就是测试我对痒痒的忍耐程度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