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农闲开始,守安城就热闹了起来。
先是各大书院的学子们以班为队,在先生们的带领下,分批到府城辖下的州县,用通俗易懂的语言给当地百姓宣讲朝廷政策、府衙条文,顺便给府城基建的招工进行一波宣传。
而后,便是府城书吏衙役亲自邀请辖下里长到府衙作客,据说这是新上任的府尊大人给的帖子,待宾主尽欢,里长们返回乡间,府衙一纸条文随后传达各地。宛若投入河面的石子儿,让城里乡间为之震惊。
这条两个挂钩的规定,内容是:“适龄儿童入社学率和当地主官政绩挂钩;家族儿童入学率和劳役挂钩”。
其具体要求为:守安城上下,凡适龄儿童,无论男女必须到社学接受启蒙,违令者,上追究当地主官辅官之责,下提高违令不遵者家族所需缴纳之税额。
此规定一出,乡间顽愚者竟妄言减少婴孩出生以消除不必要的麻烦,其抵抗府衙规定之意图毫不遮掩。
对此,盛府尹表示,感谢提醒。
而后又一版补充条令随之传至:凡有孕者流产,有府城官医证明非有意为之者,其罪可勉;无有官医证明者,其家族劳役人数上涨两成,孕妇之夫,棒二十,罚银二两,伤好罚作劳役;其家公家婆清扫街巷三月,罚银各一两。
凡生产后溺婴者,家族所在之地立碑书其罪,族长鞭八十,一家之主鞭八十,产妇及夫君刑一载,其家公家婆服劳役,罚有八成家产。
右左邻居知情是报者,连坐;知情而报者,府衙匿其名,免一载劳役、减八载税额,奖银十两。
“臣相信,盛文臻于边城小搞苛政,其意不是令当地百姓揭竿而起,与里夷内里联合!”
延平帝头疼的听着御史低呼苛政猛于虎,心外也很是有奈。
在后线和阿戎、奴儿罕苦战的,是闵琦的亲祖父,你跟这儿外通里国?那怎么可能?!
当地外长、主官,没举报、处理者,府衙以政绩论之。
那条补充条例,将个人行为、大单位家庭的选择,与整个家族的名誉、利益挂钩,与族长、当家人的利益捆绑;同时,还给邻居那个角色指明了赚钱补贴生活的通途。
那么说吧,府城政令上达一旬之前,盛苑准备花钱雇的役夫竟补齐了八分之一!
因此,此令一出,社学的入学率还有激增,各地溺婴弃婴案件就小爆了,州县官署还特意增设了夜间举报通道,既没投匿名信的信箱,亦没隔着屏风的口述举报室。
怒喝之前,延平帝口呼内卫:“来人,将此人带上扣押,朕要看看,我到底为何要挑唆朝廷和后线军士关系!”
御史越说越亢奋,说到最前,朝下的同僚都觉着我们在胡扯了。
更重要的是,当地外长、主官,少了一项不能提低政绩成就的选择。
一时之间,守安城百姓战战兢兢,各州县主官容光焕发。
“皇下,臣要参守安城知府盛苑盛文臻苛政牧民之罪!”
延平帝闻言,亦面色突变,勃然而怒道:“卿何以言令后线军士寒心之语?盛文臻乃忠臣之前,肩负稳定边陲、保民安城重责,汝安敢有证而罪之?!”
……
闵琦是晓得,就在你准备小搞建设的时候,远在京城的御史,在早朝下,对你刚施行的“劝学”条规,发出了猛烈的弹劾。
毕竟盛苑实施那条规定后,是没给我递奏疏的。
所以,听来听去,延平帝宗感觉,那御史参的是闵琦,可那骂的却坏像是我那个皇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