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安言不知道男人脑子里全是些龌龊东西,认真道:“夫子,可不可以请你一次性把这本书的内容读给我听,我若是不懂了,再举手问你。”
像教小孩子一样,你读一句我读一句,读了两句便停下来解释这话是什么意思,还引经据典……好麻烦啊。
这些内容他基本都懂,写诗也能洋洋洒洒写一大堆,他唯一不懂的是这里的字该怎么写,因为他不会认。
萧景容问道:“方才说的,你都懂了?”
“懂了。”
“复述一遍。”
沈安言看到男人的手已经摸到了戒尺,吓得皮肉一僵,赶忙站了起来,像个小学生一样,把萧景容方才说的一字不漏地复述了一遍。
一旁的忠祥表情已经无法温和淡定,眼底全是震惊,就连萧景容都讶异地挑了挑眉。
他将戒尺放下,看着沈安言的神色已经变了,而沈安言无心观察这些,重新坐下来后,还心有余悸地轻轻拍了下胸日。
有点回到了小学时猛不丁被老师叫起来回答问题的那种惊恐的味儿了。
萧景容声音低沉,有点低音炮那味儿,听他读书也是一种极致的享受,沈安言一边享受着,一边在旁边的白纸上疯狂写着什么。
男人早就瞧见了,但他并未多问。
一本书读完,萧景容便让沈安言读一遍,见沈安言能完整把书读完后,便让他自行解释其中的意思。
解释错了,便赏他一顿手心板子。
好在沈安言基础知识还算扎实,一天过去了,他也就挨了三个板子。
忠祥还在一旁替他高兴,还好还好,毕竟小皇帝当初最高纪录可是一天三十个板子,下学后就抽抽噎噎地跑去太后那儿告状……咳,虽然因此手心又多挨了五个板子。
前世学习,是因为义务教育,也是因为无事可做,现在……沈安言是真心实意心甘情愿在案桌前坐一天。
只有换了一个更加艰苦又绝望的环境,才会知道,当初那些枯燥无聊又生不如死的生活,是多么幸福。
用过膳,萧景容便去自已的书房处理事情,沈安言则继续待在房间的案桌前写字。
书上的文字复杂又晦涩,笔画也是弯弯绕绕,就算萧景容读过一遍也解释过一遍,他也根本不懂怎么写,只能将那些文字在白纸上翻译成他熟识的现代文字,然后他再一一对照,逐个翻译记忆。
小说里,那些男女主穿越后轻轻松松就学会了古文字绝对是骗人的!
这些古文……真的看起来基本长一个样儿,有些甚至有些只是弯钩轻微不同,但代表的意思却是天差地别,也不像是现代简版的汉字那般好认。
写着写着,沈安言有些崩溃了。
这踏马的,这也是一个勾,那也是一个勾,这个勾跟那个勾到底有什么不同?!
这个字为什么要有这么多的笔画,数了一下……踏马的七十二画,光是写这个字就要花半天时间了!
还有,区区一个水字,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个文字来表示,难道还要区分一下这个水是黄河水,那个水是长江水吗?
池塘的水是不是不配和井水相提并论啊?!
他甚至开始迷茫,他真的是华国人吗?
他感觉他连现代汉语都不认识了……
读书能使人发疯。
萧景容从外面回来时,进门看到的便是沈安言神情恍惚,好似奄奄一息灵魂即将出窍的模样,便偏头问一旁的忠祥,“他怎么了?”
忠祥低头苦笑,“公子一直在写字,从未停歇过,许是……累着了吧。”
男人:……
过去将人打横抱起,沈安言已经恍惚到看不清楚来人是谁,挣扎着下来继续写。
把人扔到床上后,萧景容把他压制住,“够了,明日再写。”
“我现在就要写!”
“听话。”
“不!我现在……我……我要写,我得写……我要……我……”
说着说着,人自已就睡着了。
萧景容眉眼无奈,果然是累着了。
刚帮他把被子盖上,沈安言蹙着眉难受地哼哼两声,居然又开始小声说起了梦话。
凑过去一听,才发现他是在背今日学过的内容。
嘀嘀咕咕背了许久的书,忽然就停下来,接着便打起了呼噜,没多久,呼噜声停了,又是小声的背书声音,断断续续的,但萧景容听得出来,他已经把那本书给背下来了。
一时间,他竟有些心情复杂。
起身走到案桌旁,桌面和旁边的全都堆满了沈安言练过字的纸张。
随手拿了一张,男人眸色便闪过一抹复杂。
忠祥端了热水进来,才过去将书案收拾好,轻声道:“公子果真才智过人,不过区区一天,便已学得差不多了。”
他低头,看着萧景容铺展在桌面上的纸,眼底闪过惊艳。
沈安言不允他上前伺候,研磨都要自已来,他自然没能瞧见沈安言的字如何。
别说没学过字的人,便是学过了,也没几个是能把字写好来的,但沈安言的字虽然青涩,却很有锋芒。
瞧着……不像是没读过书的人。
“这……”
忠祥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能说什么。
只能当沈安言是天生聪慧。
萧景容却察觉出什么来,眸子眯了眯,指尖在那张写满了字的纸张上有节奏敲打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