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她样子也不像野人啊,野人才不会说话。”
“但她穿得也太奇怪了,谁家女子穿这般衣服,这样的穿着,就像个野人!”
祁牧野低头看看来时的衣着,摇摇头,一笑而过。
衍武二十五年,许朝歌该有十六岁了吧?祁牧野随手摘了一片树叶夹在齿间,内心欣喜不已。不知道十六岁的许朝歌是何模样?该是个大姑娘了吧?这十年间,她可学了多少知识?许叔和江姨可还安好?
十六岁,按照古人的婚嫁年龄,不知她现在有没有另一半?她的另一半,得谨慎挑选才是。
下了山朝右边一路直走,果然在一个路口看到一处面摊。
“所以说啊,何必要讲究东南西北那般复杂的事情,向左向右,向前向后,这样通俗易懂多好?怎么也不会弄错。”
“敢问店家。”祁牧野鞠了一躬,朝左手边指去,“双横村可是往这个方向?”
店家放下勺子,眯着眼凑近观察了一会儿,才缓缓开口:“丫头,错了!”
他指向右边:“该往那处去才是。”
祁牧野拍拍自己的额头,懊恼。是啊,上北下南左西右东,这么简单的东西她都能搞错!
衍武十五年在双横村生活了三个多月,一进村,久违的熟悉感扑面而来。她轻车熟路地走向许家,那个她每天往返的乡间小路。
“许叔,江姨可在家?”
“朝歌?你在家吗?”
院子杂草丛生,门口的栅栏也年久失修,倒在一边。祁牧野暗感不妙,加快脚步走进屋子。
大门轻轻一推便打开了,一阵灰尘呛得祁牧野弯腰咳了好久,她看着眼前破败的场景,难以置信。不过十年,怎么就物是人非了呢?
许朝歌,她去往了何处?
陈家!她想起许家与陈家的交情。去陈家问问,说不定能得到答案。
祁牧野立马转身,脚步间带起的风扬起一圈尘土,给这个院落的历史划上一个句号。
陈家距离许家大约半个小时的脚程,祁牧野走得着急,不过十几分钟,便远远看到陈家的轮廓,她加快脚步,甚至是飞奔向陈家。
一个女人弯着腰拧着衣服上的水,岁月给白姨脸上添了几道皱纹,压弯了她的腰,耷拉了她的肩膀,但祁牧野还是一眼认出,那是她来铭朝第一个见的人。
“白姨!”祁牧野跑到门口,气喘吁吁地喊道。
白姨停下手中的动作,缓慢地转身,眯着老花眼注视着祁牧野。
古代医学落后,生活水平低下,平均寿命不高,古人比现代人老个十岁也不足为奇。只是祁牧野没想到,岁月竟将她的白姨折磨成这般模样。
“白姨,是我,牧野啊!祁牧野!十年前是您将我救下,日日喂我草药的啊!”祁牧野带了哭腔,虽说现实中,她只是个把星期未见白姨,可不知怎的,来到铭朝,她自动将自己代入铭朝的时间,言语之激动,倒真像是有十年未见。
白姨手中的衣物摔落在地上,她颤颤巍巍地走向祁牧野。多年的劳作让她的双手长满老茧,她双手抚摸着祁牧野的脸颊,似乎是想通过触摸来确认,眼前那人是否真是十年前那个特别的姑娘。
“牧、牧野。”白姨眼中盈了一眶泪水,她抬头仔细描着祁牧野的每一寸肌肤,“你怎么现在才回来?”
十年前那个健谈、强壮、精力十足的白姨仿佛还在眼前。祁牧野强忍泪水,握住白姨的双手:“事发突然,没能向大家道别,是我的过错。”
白姨摇摇头:“想必你也有你的难处,又何须道歉?”
“只是你不告而别,倒真是害苦了许家。他们俩夫妇四处寻你,跑遍了尹江都未寻得你,许家那丫头,学堂也不去了,整日窝在你房间,那眼睛红得,我看了都心疼。”
“许叔他们,可还安好?”
白姨叹了口气,转过头掩饰悲伤。
“许家男人前年得了伤寒,家里没钱,娘俩挨家挨户求过去,几户人家凑了点钱去县里找大夫,但为时已晚,回天乏力,先走一步了。”
祁牧野回想起许叔往日的种种,一时不觉,竟将嘴唇咬破。
“她们人呢?适才我去许家寻过了,房子像是闲置了许久。”
“娘俩办完男人的后事就走了。后来听说在县城门口支了个摊卖伙食,你去那找,估计能寻到。”
祁牧野点点头,看向里屋:“陈叔和诉儿现下何处?可还安好?”
白姨颤颤巍巍地走回去,捡起地上的衣服,迅速一抖,甩掉上面的沙粒。祁牧野步步紧跟,屏息凝神,生怕再次听到令人心碎的消息。
“孩儿他爹去乡里找了个打杂的活计,诉儿,去年募兵,他便跟着去了。”
祁牧野松了一口气。陈诉?莫非白姨的儿子就是铭朝大将陈诉?当初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就觉得耳熟,只是那时候没有在意,只当作是重名,没想到,那个老在许朝歌后面搞破坏的小子,长大后竟成了一国大将。
白姨叹了口气:“年年天灾,收成不好,不出去找点活,一家人都要饿死了。”
“白姨,你的腿?”
白姨低头看了一眼,毫不在意:“前些年摔了一跤,落下了病根。这个家,就剩我这个老婆子没什么用处,只能每天在家干干杂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