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和天蝎座的再会让双鱼座的心情好了很多。但奇怪的是,他觉得自己的心依旧飘来荡去,工作的时候,无法像从前一般全神贯注。
了却了和天蝎座从前的恩怨,魂魄却好似还没有归位。他总是想起天蝎座,从前的,和现在的,交错在脑中,渐渐重合在一起。
不久之前,工作几乎是双鱼座的一切,现在到了收获成果的时刻,原本无暇顾及的丰富生活,飞快浮出水面,现出缤纷的诱惑。抵抗还是接受,双鱼座没想好,但毫无疑问,这并不妨碍他在工作的间歇打电话问候刚回国的天蝎座。
“就是有些无聊啊。”天蝎座在电话里说,嗓音低沉,语气间的些许娇媚,让双鱼座心里微微一热。
“以前的朋友,现在能找到的没几个,个个都有自己的事,我一个人逛街逛到腿也酸死了,都没人陪。”
双鱼座踌躇着,他不知自己该怎么接天蝎座的话。
“有部电影宣传得很猛呢,后天,看过吗?”
“没你想看的话,我去买票。”
挂了电话以后,双鱼座的头被重重地拍了一下。全公司敢这么干的只有阿晖。
“喂,很久没看见你笑得这么淫荡了。”这个30岁男子的嘴里很少会有好的形容词。
“去去。”双鱼座收敛了笑容,但嘴角依然微微向上翘着。
14,
那次电影之后,双鱼座再也没有握过天蝎座的手,但两个人的距离,却拉近了许多。每天,双鱼座都会给天蝎座电话,有时,是天蝎座主动打过来。
他们又一起看过一场电影,逛过两次街,吃了几顿饭,泡了几次吧,然后,由双鱼座把天蝎座送回四季酒店。
十天过去,双鱼座脸上细细的伤痕,早已经看不见。
但是,一切仅此而已。不约而同地,他们各自避开八年前的回忆,所以,他们都不知道,要怎么捅破如今这层纸。
曲奇香奶、夏威夷果仁、提拉米苏。小纸盒子里的三球冰琪琳,已经被天蝎座消灭了一半。天蝎座很在意自己的体重,但是她今天的心情很好。双鱼座吸了一口柳橙汁,看着对面的天蝎座陶醉在美味中,几缕发丝遮住了她的眼睛,让双鱼座有伸手帮她拂开的冲动。
天蝎座把眼前的头发拢到耳后,抬眼望着双鱼座:“我想看昆曲。”
“哦?”“白先勇的牡丹亭。”
双鱼座笑了,这个提议对他很有吸引力,白先勇亲排的牡丹亭,确实很让人心动呢。
天蝎座也笑了:“就知道你会感兴趣,不过,就是得到苏州去看。”
“能请出假。我借辆车,去苏州。”
束15,
白先勇站在舞台上,身后是全体演员,如雷的掌声中,他们微微欠身,谢幕。
剧院里的人已散去,夜已深。
耳边还有余音缭绕,游园惊梦梦已醒,双鱼座和天蝎座却似仍未从刚才那场幻梦中醒来。双鱼座望着天蝎座的脸,夜色下,那脸上隐约还有泪痕。
轻轻地挽着天蝎座的手,两人沿着河岸走。水声静静地传过来,苏州城里小河纵横交错,等到夜再深一些的时候,整个城市都会沉浸在若有若无的流水声中。
谁都不想直接开车回去,走在这里,看着对面沿河民居中亮起的灯光,在河面上投下晃动的倒影,间或一两声犬吠,牡丹亭余韵幽幽,让两人在心里暗自回味。原本一直没有亲呢动作的两个人,就像情人般靠在一起,谁都没觉得不自然。
不知走了多久,双鱼座感到臂腕里,天蝎座的手臂紧了紧。该回去了,双鱼座停下脚步,却看见天蝎座犹豫的神情。
双鱼座忽然想起,柳梦梅三年之后,掘出杜丽娘,曾经天人相隔,终究同乘扁舟而去,自己八年之后再见到天蝎座,彼此竟都是廖然一人,却皆已算是曾经沧海了吧。想到这里,双鱼座的心微微一热。
天蝎座吁了口气,她低下头,避开了双鱼座望向自己的目光,反手圈在双鱼座腰间,略靠着他的肩膀,轻轻说:“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16,
从苏州回来的那天晚上,双鱼座直接把车开回了自己家。
一张双人床,一条薄毯,一个枕头。天蝎座的到来让双鱼座全无准备。
紧靠着,彼此能闻到对方身体上沐浴露的芳香。沿着天蝎座光洁的背,双鱼座的手缓缓滑动。
“今天别。太晚了,明天一早你还要去公司,就这样,好吗?”
双鱼座的手停了下来,他能感觉到,天蝎座的身体有一点点不自然。八年的时间,除了自己之外,那曾经再熟悉不过的身躯,也已经变得陌生。
“好的。”
天蝎座的手轻轻搭在双鱼座的腰间,调整了个舒适的睡姿,身体微微蜷着。
一个枕头,一条薄被,相拥着的两个人。
双鱼座睁着眼睛,看着天蝎座的脸,黑暗里,那熟悉的轮廓。长长发丝搭在脸上,有一点点痒。他闭起了眼睛,眼眶慢慢湿润起来。
天蝎座的呼吸传到耳中,细细绵绵,微热地拂在脸上。自己的呼吸,她也能感觉到吧。
就这样,直到天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