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萝的乖巧保证让比比埃尔再次笑起来,等两人都挂上电话,他对面的年轻男子才出声:“我需要一个解释。”
比比埃尔听他的口气尽是不满与强压后的愤懑,收好手机,看着对方微微笑道:“这一个考验。”
凯斯牧冷泠讽刺道:“考验谁?皇太子阁下,只怕这一次你拱手将胜利的果实送给对手。”“也许你是对的。”比比埃尔收住微笑,踌躇不定,修长的手指在椅把上轻轻敲动两下,右手食指点点眉梢,轻微又坚定地回道“吩咐歌登队长前往西维隆,拦下她。”
凯斯牧奇怪之极,低声问道:“殿下,你心中是否有难题?”
“为什么这么问?”
凯斯牧坦然地看着他,两双带着高贵气派的星眸冷冷相对,他道:“如果你不曾犹豫,你绝不会让她离开你一步。”
一向贵雅从容的比比埃尔,听凯斯牧指出焦点所在后,轻轻叹了一气,摇首道:“我希望她自己做决定。”他本该意志坚定地阻止所有一切发生,但他骄傲的心一再告诉自己:他不甘心。
凯斯牧不知道对方的真实心意。他抛下一句:“你会后悔,这个时候,即使白井。歌登马上赶过去,也不能阻止事情的改变。不信,走着瞧。”
这两位在阿萝。海茵特生命中扮演着重要作用的男士,他们口中关切的女人,此刻正随着西维隆的迎接队伍走进使臣驻馆,住进对方安排好的古典风格房间。屋内装饰低调又奢华,细节处处透露出完美主义地精致。引得阿萝赞叹不已。
她不由得露出欢喜的神色,侍者见她如此满意,轻声告退。毕恭毕敬地倒退带上门。不久,屋子里淡雅的香气渐渐浓郁。阿萝深深吸了一口,再用力呼出,整个人如脱胎换骨般轻松自在。
套房内,柔美华贵地床铺时时刻刻都在诱惑她,阿萝冲进洗浴室快速冲了个澡。。不待吹干头发,她就奔向魅力不可抵挡的美丽床铺,扑上去,抱住柔软丝滑地床被,满足地蹭了蹭,不一会儿,房间内细微的呼吸声有节奏地响起来,客人已沉入梦乡。
这是一个美丽的夜晚,宁静的星空下。一轮皓月当空,在琉璃制的窗户上淡淡流泻,轻柔地晚风微微地吹拂。给东方的客人们带去西北特有干爽的气息。“啊,不!”阿萝猛地起身。她深深地喘息。四周是这样陌生,身边也没有比比埃尔威严而不失温柔的气息。她一时之间还没想起自己在西维隆的使馆,她有些慌乱地跳下床,赤脚踩着地毯,穿过屏风,冲向门口,她旋开门把,走廊通道两旁挂满富于巴洛克色彩的风景画,和海湾别墅那里简洁优雅大大地不同。殿下”待看清四周的景致,想起自己所处的地方,她不由地收了口,轻轻地关上门,额头抵在门把上,怎么也想不通:怎么会再做那个噩梦?也许是因为阿迈隆、葛莱士、变异魔兽的阴影,也许是因为他背弃了建立伟大地安洛达帝国梦想的承诺。
她穿着轻巧的淡色睡袍,走到窗边,深深吸了一口清爽地夜风,吹去梦魇的迷蒙。她拉开淡白色地蕾丝窗帘,手腕抵着下巴,遥遥望着明亮地月光,她想:殿下这个时候在做什么呢?工作、休息还是像她一样在想着谁?
她轻轻笑起来,正要去背包里拿手机,却见清雅的月色下,使馆外地花园后面,有一个人也在望月凝思。这个人的背影出奇地熟悉,她有些奇怪,脚尖轻点,无声无息地落在那人的后面。
花园里载满大片金色的风信子花,旁边有一座鲜花环绕的花廊,绿叶缠绕的秋千在晚风中轻轻摇晃。
月色很美,景色怡情,就是赏景的人不对。
眼前这人穿着深色的笔挺军装,肩章显示他是西维隆军方元帅一级的重量级将领。这样一个有身份的人夜半出现在使馆花园里做什么呢?
他的背影,坚毅挺拔,从骨子里流露出他的高傲与雄心,太像某个深埋在记忆里的人或者就是刚才那场噩梦的男主角,这让阿萝难以忍受。她轻轻动了一下,花园里的小石子硌到了她的光脚丫,她轻轻低呼一声,也有提醒对方的意思。那人果然转过头来,一打量,五官神情竟是全然的陌生。
两人互望很久,对方仍没有出声的意思。阿萝咬咬嘴唇,望着对方清亮的眼睛,问道:“你是谁,在这里做什么?”
对方眼中顿然惊愕,隐隐有着绝望的悲恸,他伸出手掌,轻轻地抚上自己的脸孔,满面被人遗忘的疤痕,此刻统统暴露在清澈的月光下,下巴处的黑色手术缝线还有一个结头留在那儿。望着一脸疑惑的月光下少女,他不由得全身颤抖起来,意志坚定的双眼竟然盈满水光。
“我、我不是故意的,对不起。”阿萝立即道歉,她想能让这样一个浑身刻满英雄勋章的大男人如此哀伤,必定是自己的错。也许是自己放肆的打量让对方想起伤心往事呢。
这个满身都是蜈蚣线疤痕的元帅,像是想到什么,立即转身,背对着她,全身笼罩在痛苦之中。阿萝越想越觉得是自己的错,是她打扰了对方的清修与心底的平静。
她急急地解释道:“抱歉,真的很抱歉。请相信我没有恶意,我刚才做了噩梦一起床就看到你站在这儿,以为是坏人,所以表情有点让人不舒服。不过,我真没有恶意,相反我很佩服你,能够战胜死神,勇敢地站在所有人面前宣示的人,是世上最骄傲的人,也是创造奇迹的人。”
尤其是这人的生命光芒这样地黯淡,好似死神的镰刀已经架在他的脖子边。但是,他的背脊这样挺拔,他的眼神这样坚定,他扼住了死亡的咽喉,他余下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在和时间赛跑。
拥有这样钢铁般意志的勇士,值得任何一个人钦佩。
“我可以有这个荣幸知道您的名字吗?”
对方没有回答,他粗糙低哑的声音响起来:“美丽的小姐,为何刚到此处就做噩梦,是我国招待不周吗?”
“不,我很喜欢这儿的一切。”阿萝答道,没有丝毫犹豫,她把自己从来没有对其他人提起过的苦恼说出来“和你战胜死神的英勇魄力比起来,我的烦恼其实不值一哂。简单点说,我刚刚发现自己爱上一个人,那个说爱我的人却不告而别。如果他会移情别恋,那么我倒可以放下心。
然而,他天性喜欢游戏人间,并不容易轻易爱上一个女人。当他说他爱上我的时候,我不相信。后来,我相信了,他却没有回来。所以,我总是克制不住去想他是不是遭遇什么不测。一闭眼,濒死的人七窍流血,满身是伤,在最后的死亡来临,仍掂念着要我小心。
也许你会笑话我的自作多情,可是,他陪在我身边的时候,确确实实最最爱护我,他是宁可帮助他的情敌,也不忍见我难过。我想,我这一生再没有人比他更爱我。”
“没有人会笑话真爱。”对方的情绪有点激动,他接着道“敝人可以为美丽的小姐分忧解劳,请问你的爱人叫什么名字?”
对着迷人的月光,阿萝才有这样的勇气这样的感性说出心底的秘密。她听到西维隆元师的问题,轻轻笑起来,回道:“谢谢你的慷慨。只不过,现在已经不需要了呢。”
“为什么?”
“因为有一个人更需要我的照顾,而且,我已经答应了对方的求婚。”阿萝微微侧头,避开了对方惊愕的双眼,她轻轻回道:“其实,他的朋友他的事业并没有表现出什么不妥,我想一定是我不愿相信自己被抛弃的事实,才会有那样糟糕透顶的想法。尤其是有一件事,更证明了我们之间有很大的问题。我想,也许他并不爱我,我也不是真的爱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