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门前,堇衣到时,遥遥地便看见殷芮一身大红骑装,一派爽利、娇俏的模样,神采奕奕地站在元风旁边,及至堇衣到二人跟前时,她便挽着元风的手臂,向堇衣使了个挑衅、得意的眼神。</p>
堇衣瞧见那表情,只觉实在逗趣,随即憋着笑,一脸天真地望着她道:“二姐姐今日眼睛不舒服吗?眼白都快翻到天上去了。”</p>
“哼,”殷芮瞪了堇衣一眼,嗔道:“你怎么又来迟了?还从后门出来,我们都等你好久了。”</p>
“我去马厩看白灵了,戚师父说自己亲手照顾的马儿才最能心意相通。”堇衣道,一边又用手轻抚着白灵,一脸无限满足的神情。</p>
元风笑了起来:“看来我却是不如你雅致了,日后该向你讨教才是,这匹马看来没白送给你。”</p>
堇衣开心道:“那当然,白灵现在就像我最好的朋友一样,大哥教我马术,我也一直认真练习,你将白灵送我是最没错的了。”</p>
“是啊,真是一点没送错,”殷芮努着嘴,见元风看了自己一眼,又立马道:“我没说错啊,她以前就跟个小老太太似的,整日只知道窝在房间里搞些奇奇怪怪的东西,现在眼见着是活泼了不少,还是大哥会送礼物。”</p>
说罢便乖巧地冲着元风笑了笑,堇衣实在憋不住,不由得笑出了声。</p>
这时突然便有人从背后拍了她的头一下,堇衣转身一看,却是立墨板着一张脸,抱着一双拳在胸口,正好整以暇地望着自己。</p>
“二哥好,你什么时候到的呀?”</p>
堇衣颇为拘谨地望着立墨,虽是一母同胞的兄妹,但她与素来严肃的立墨并不算熟悉,两人之间甚至没有单独相处过。</p>
若论几兄妹间与立墨的熟悉程度的话,应是元风和雁回当先,但若论友好程度的话,便只有雁回了。</p>
往日里,殷芮与堇衣说起家中其他人的事时,也很少提到立墨,对她们二人而言,立墨都是一个神秘莫测又令人害怕的兄长。</p>
但这并不意味着他对两个小妹妹全无半点关怀,其实,他也经常送些有趣的物件儿给她们,只是比起元风润物细无声一般的贴心之举,立墨就显得颇为冷酷,他既不喜欢和妹妹们一道相处,又经常处在教训大家的位置,因此,除了雁回,苏氏族中的小辈们都或多或少地怕着他。</p>
“来迟了也就算了,到了之后又磨磨蹭蹭的,你这不守时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改?殷芮都做得比你强。”</p>
“嗯,我知道了。”堇衣乖巧地回道,看着立墨一身劲装,身后跟着枣红马,一副整装待发的模样,还是不明白为何她与元风的二人行,突然间就变成了大集合。</p>
殷芮在一旁站着,听见自己的名字突然被叫到,也一脸莫名,但还是没敢张口,只眼角抽动了两下。</p>
姐妹两人一上车,殷芮便拉着堇衣嘀咕道:“什么叫‘殷芮都比你强’?这算夸我还是贬我?”未待堇衣张口,她又自顾继续道:“算了,从他嘴里吐出来的话,我就当是夸奖好了。”</p>
“你能想开就好。”堇衣故作正经地看着她道。</p>
“你可别用这样的眼神看我,说起来,这事儿还不是你惹起来的。”殷芮撇了撇嘴。</p>
“是倒是,但是,你来我还能想得通,二哥怎么也来了?”</p>
“嗯,我去找元风说要和你一起练骑术的时候,娘也在,娘就说既然如此,就兄妹几个一起去了,只当出来游玩了。”</p>
“所以这事儿其实是怪你?你还栽到我头上。”</p>
殷芮一脸无辜地答道:“哪有,就算我不提起,今日多半也得大家一起。你还不知道吧,今日去的不是马场,而是松山,娘说,既然我们日日要出来跑马,不如今年就早些去松山的庄子避暑,这样也方便,若是兴致起了,还能在那附近打打猎什么的。”</p>
“所以你的意思是——我们今日去了松山就不回来了?直接在松山住下?”堇衣一脸呆滞地问道。</p>
“话是这样说啦,不过你不用担心,娘在后面会安排好的,她今晚,最迟明日也就到庄子上了。”</p>
“娘不可能不提前和我说一声,是不是你搞的鬼?”堇衣一脸怀疑地看着殷芮。</p>
“是这样啦,娘叫我告诉你的,我忘了嘛,事儿也是前天晚上突然定下的,我当时……”</p>
殷芮心虚地将头别开,道:“我当时惦记别的事儿去了,就忘记告诉你了,反正结果都是一样的嘛,今日你都得去松山,我已经让红玉留下,帮你收拾东西了。”</p>
“是帮你收拾东西吧。”堇衣一脸无奈地看着殷芮。</p>
殷芮上前搂住堇衣,笑道:“哈哈,都一样嘛,我们姐妹还分彼此吗?”</p>
“分,你方才为了白灵不还瞪我呢?”堇衣悠悠地道,“之后我还要告诉娘,你惦记别的事儿去了,忘了告诉我,至于是什么事儿,就让娘问你好了。”</p>
“别!我的好妹妹,这事儿……”殷芮咬着下嘴唇,脸颊通红地道:“这事儿,我先不能告诉你,你帮我一次好不好?”</p>
说罢不停地捏着堇衣的手,又见她故意闭着眼,一副不为所动的样子,咬牙道:“你帮我这次的话,我帮你买砚柳斋的那些石头,随你提。”</p>
“牺牲这么大?看来你这个真不是小秘密。”</p>
堇衣看了她通红的脸颊一眼,一瞬间仿佛意识到了什么,但又不十分清楚,不过看她已经憋到极限了的模样,实在不忍再逗下去,便道:“好吧,成交啰。”</p>
殷芮顿时舒了一口气,叹道:“真不知道那些破石头有什么好玩的,让你这么着迷,还这么贵。”</p>
“我看你叹的是最后一句话才对,”堇衣笑道,“再说了,你一个画画的人,难道不想要更纯净的色彩吗?还有更细腻、更长久的粉质。”</p>
“我画画是为了打花样子,画布上的色彩对我没什么吸引力,衣服、首饰的款式才是我感兴趣的东西。”</p>
“看来你也是个痴人,只是咱们痴的东西不同罢了。”堇衣叹道。</p>
殷芮一脸骄傲地道:“当然不同,我痴的可是能让女子趋之若鹜的东西,能实实在在变现的,你痴的那些玩意儿却只有你这类的几个呆子着迷罢了。”</p>
“自从接触揽月阁的生意后,你还真是不同了,之前不还口口声声说羡慕雁回的诗词雅好吗?现下在你眼中倒都变成呆子了,挺好的,不过人各有好,我不说你的,你也别说我的才是。”堇衣笑道。</p>
“我没说读书不好啊,读书挺好的,我就认识读书和生意两不误的人,但你那些稀奇古怪的癖好不在此列。”殷芮一脸得意的道。</p>
堇衣冲她乖巧的笑了笑,直击要害道:“我不和你争辩,只看结果就是了,再怎么说,你的爱好赚来的小金库,最后还不是花在了我的癖好上?”</p>
“你……”殷芮一时哑口无言,只把堇衣抱在怀里,气鼓鼓地揉乱她的发顶,捏着她的脸颊,两人一时打闹起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