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侧躺在床上,梁欣欣痛苦地嘤咛了声。
为什么全身上下像是跑完马拉松似地酸软疼痛,连翻身也动不了
勉强睁开疲涩的双眸,她缓缓扫了眼前一圈——
深色原木地板上有一堆分不清到底是什么颜色或样式的布料,黑绒长沙发的扶手挂着一条粉色蕾丝小裤,旁边一看就知道是男人的黑色内裤
昨晚对,就是昨晚!梁欣欣猛地一惊,清醒了。
她单独赴约,说是要体验日本文化,结果从和服、寿司、品酒、茶道一路体验到床上——
该死!她竟然和一个才第三次见面的男人上床!她倒抽口气。
是寂寞,还是即将迈入三十岁的压力,竟然让她忘了自己坚守多年的原则?
这些年即使交往过许多对象,但她始终不愿让关系过于复杂或深入,毕竟爱情来来去去,她坚持一定程度的距离,以免万一分手时,彼此的亲密关系反而变成八卦杂志的版面,供人戏谑说嘴,甚至不幸成为梁氏企业的丑闻。
可是咋晚她瞥见自己白皙的臂膀明显被烙下深深宠爱过的暗红痕迹,想起男人是如何诱哄,让她毫无招架之力,心甘情愿为他敞开自己,沉溺于原始欢愉的美好。
欢愉的美好她的脸颊陡然热了起来。
而且不只脸蛋,连身体也热了起来咦?
“醒了?”楚浩介结实的胸膛紧贴她的雪背,原本就钳在她腰上的大手顺势轻轻抚上滑腻的小肮,温柔摩挲着女性的美好曲线。
“嗯。”她没有勇气回头,嗓音带着浓浓的娇意——尤其察觉男人的手越来越往下探索时。
“不要”梁欣欣急着想阻止,伸手拉住他意图明显的健臂。“昨晚、昨晚己经”
“已经怎样?”他反手将她细嫩的柔荑包覆在掌中,低笑问着。
“己经好几次而且”
“嗯?”
“而且你会害我忍不住叫很大声”好丢脸,这种充满暗示的话竟然也敢说出口,梁欣欣觉得自己真的疯了。
“不好吗?要不要听听我的?”不等她回答,大手己拉着她的纤手贴上他的胸前,像是画圈圈般地缓缓滑动。“‘今晚谁都不准穿衣’——检查看看你昨晚的要求,我不敢不从。”
她不敢回头看,任由他牵引着小手探索男人的身体,然后她听见他在她粉红的耳际粗喘,呼吸扫过敏感的耳垂,嗓音越发低沉而饱含欲望,乱了她原本就迷失的心神。
“像这样的声音,如何?”他刻意低嘎。
“啊”她全身瞬时着火似地热了起来,艳红的唇瓣不小心娇吟了声,又赶紧忍住。
“别忍,大声点我喜欢你的声音,软绵绵又娇滴滴”露骨的话持续在她耳边低喃着。“会让我更热”
无论是愉悦时的娇吟,难受时的嘤咛,甚至是到达极点时的尖叫啜泣,他无一不爱。
“很美。”楚浩介低笑,往她肩上一吮,才翻身拥她入怀。
轻轻一吻,已让她浑身轻颤,梁欣欣媚眼一瞪。“你不是离婚三年了?怎么技巧还是这么熟练?”对于男人精湛的表现,她十分有意见。
他好整以暇拉过暖被替两人盖上,黑眸别有意味地瞅着她。“很满意?”
“你”明知故问!她甚至怀疑自己的呻吟声连三浦管家都听见了。
若是真的唉,丢死人了。
“自从前妻生下女儿后,我就不曾碰过女人了。”方型下巴抵住她的发心,爱怜地轻轻摩挲着。“我们是应长辈的要求结婚。听起来很可笑吧?”
“不会。”她闷闷回答。这种心情她能理解,要是父母亲急了,说不定就这样把她推上婚姻之路。
楚浩介顿了顿,主动说起这段失败的婚姻。“当年结婚得太早,我二十五岁,她才二十岁,个性都不够成熟,也没有相爱的感情基础,生活在一起问题越来越多女儿出生后,她提出想去美国念书的要求,我们就因此分居两地。三年前,她爱上同班同学,便提出离婚,我没意见,唯一条件是她得把女儿让给我,反正女儿几乎一直都是跟着我。就这样,上一段婚姻就结束了。”
“你不怪她吗?”
“找到真正对的人,总比一辈子面对错的婚姻来得好。”又吻了她,楚浩介的语气明显有些担心。“你害怕吗——对于曾经有过失败婚姻纪录的我。”
他丢出问题,屏息以待,但如果她害怕,那他有能力说服她吗?
“有什么好怕?”她笑了。“我梁欣欣向来天不怕、地不怕,就只怕”老爸。
她戛然止住。
楚浩介扬眉。“只怕什么?”
“都没在怕啦!”她甜笑,赖皮带过。
“所以”他凝睇着她。”我们算是couple?”
“couple?”像是郑重考虑似的,梁欣欣明眸认真扫视他的酷颜,一脸无辜地瞅着他,水唇一弯。“楚教授,我们好像不太熟?”
“不太熟?我以为经过昨夜,我们已经很熟”说着,大手覆上她胸前的丰盈,摩挲了起来。
“喂——”
“考虑看看嗯?”他笑着吻上她殷红的嫩唇,爱怜地抚着她娇媚的脸颊。“记得我昨晚说过女儿要搬来台湾的事吗?”
“嗯哼。”“今天有专人陪她从东京飞过来,待会儿我得和三浦管家去机场接她们,晚些才回来。”楚浩介征询她的意见。“你想一起去,还是”
揉揉酸涩的眼睛,她软声央求。“我可以多睡一会儿,中午再走吗?”这么快就要和他女儿见面?梁欣欣有些犹豫,何况,她也被某人折腾得累翻了。
“尽管睡吧,即使今晚想留下来,我也非常欢迎。”楚浩介起身,在她额上一吻,套上睡袍后才步入浴室梳洗。
待他着装完毕,床上的小女人已经沉沉睡去,白皙的长腿越过暖被,纤细的线条**在外,他想起昨夜在激情时分时,这双玉腿是如何与他的交缠在一起
楚浩介的眸色更深了。
沉寂多年的情与欲被她轻易挑起,他是真的喜欢她。
俯身替她盖好被,他随手拾起散落一地的衣物——包括里里外外一整套、害他因迫不及待而差点扯毁的高级和服。楚浩介噙着笑,慢条斯理地整理,才发现自己黑绒衬衫上的扣子有些松了。
想起梁欣欣曾用力想替他拉下衬衫昨晚的她,也是迫不及待
整排精致的银扣是北川家族惯用的订制品,上面刻着家纹与“北川”的英文拼音。他使力拆下第二颗银扣,在掌中细细把玩着。
略略思索,他又起身,从抽屉里找出这栋房子的备份钥匙,并取来纸笔快速写下保全密码,连同方才拆下来的银扣,一起放在为她折叠好的衣服上。
第二颗扣子的涵义这应该表达得够清楚了。
楚治介眸光灿亮,微笑起来。
这一睡,梁欣欣直到中午才悠悠醒来。
裕室的镜中映出一张娇媚如春花的俏颜,她伸手抚着白瓷台上整齐摆放的全新牙刷和毛巾,以及一套日系品牌的旅行用保养品。
准备得这么周到齐全楚浩介真的已经“停机”多年吗?梁欣欣忍不住要怀疑。
明明他的表现时而温柔轻缓,时而凶猛如出柙野兽,这像是很久没有女人的模样吗?
但不管怎么样,她根本无法拒绝他。若不是有一分期待,怎会耗费时间执意赴约;若不是对他也有好感和欲念,怎会完全违背自己的原则,一路滚到床上
若说男人是精虫冲脑,那她这样扑到人家床上去又算什么呢?
只能说是——心动了。
她就是喜欢他,他的深沉气质、他的认真,甚至是他的大胆热情
她是喜欢楚浩介,所以要和他当couple,要和他在一起。
终于遇上让她不顾一切冲动的男人,这才叫做fallinlove、坠入爱河嘛!
想到这里,莫名的喜悦盈满心口,梁欣欣忍不住笑了起来,整个人飘飘然的。
沐浴完毕,她裹着柔软厚实的浴袍,纤秀的玉足轻踏在原木地板上,来到绒布沙发前。
梁欣欣发现自己的衣服犹如熨烫过般地折叠整齐,放在最上面的竟然是蕾丝小裤,而且
小裤上压着房子钥匙、保全设定的密码,还有一颗扣子。
扣子?她忍不住拾起,放在掌心仔细端详。
一看就知这是价值不菲的银制手工扣,正中央刻了不知是菊还是什么花朵的图案,有一排英文字母巧妙地将图案环绕成圈。
kitagawa?读起来像是日文,是来自日本的品牌吗?她从来没听过。
她抬眸试着寻找线索,视线落在沙发另一端的黑檀木桌上,发现楚浩介昨天穿过的黑绒衬衫——
她走过去看个仔细。衬衫中间有一排和她掌心里一模一样的银扣,而第二颗不见了。
也就是说,她手上的银扣正是空出的那颗?
这是什么意思?该不会是暗指她昨夜热情过度,连他的衣服扣子都扯下来
喔不!她的脸蛋瞬时爆红。
真丢人。不知楚浩介是怎么想?她是不是该若无其事地把这颗扣子缝回去?
怎么缝?她从来就不爱和针线打交道,这种琐事一向有人代劳,但她总不能拿回去请佣人缝,届时她该如何解释衬衫主人与她的关系?
忽然,她灵光一闪。有了!找堂妹凯茵吧!凯茵最厉害的就是缝缝补补,而且即使让她知道了什么,也绝不会挂在嘴上四处八卦。
她立即从包包里找出手机想打给梁凯茵,一看,才发觉有好几通未接来电,全都是妈妈打来的。
爸妈在上海成天忙得要命,平时都是在办公室视讯讨论公事时顺便聊上几句,怎么忽然急着找她?梁欣欣诧异着,立即回拨电话。
“妈——”
“你总算接电话了!”梁母抱怨。“上哪玩?一整个早上都联络不上你。”
“我呃,手机没电了。”她扯谎。“什么事这么急?”
“我和你爸现在刚到香港,晚上回台北。”
“什、什么?要回来?!”她惊得跳起来。
“不行吗?”梁母一头雾水。
“不是啦,我的意思是,要不要我去接你们?”一边找理由搪塞,一边慌乱地换上衣服。
“不必了。哪敢指望你这位大小姐,司机早就安排好了。”梁母下令。“别乱跑,晚上回来吃饭,我有话跟你说。”
“我哪有乱跑”梁欣欣咕哝。
“总之,今晚陪我和你爸一起吃饭。”梁母很有效率地交代完毕,切断电话。
梁欣欣火速换好衣服,把楚浩介留给她的钥匙、密码、银扣,还有那件少了扣子的衬衫,全都塞进包包里,急急奔出房间。
她一口气冲至玄关,却在入口的镜前瞥见颈项间遮掩不住的红点。
她瞪大眼睛,不敢置信地怔望许久。
天哪!留下这么明显的痕迹他分明是故意的!
下回非得也让他尝尝!慌乱中,梁欣欣又急又气,忿忿立誓,可是嫣红的小嘴还是忍不住弯了起来。
梁家,晚餐时刻。
“有这么冷吗?”甫自机场返家的梁父盯着梁欣欣,指着高领衫和围巾,第一句便问:“家里暖气坏了?”
“没有啊。”梁欣欣若无其事地迎接久违的双亲,亲匿地攀住老爸的臂膀,甜甜撒娇起来。“是造型嘛!”
“在家也要讲究造型?瞧你额头都冒汗了。”
“嗳,流行总得付点代价嘛!”
梁父念了几句,最后还是被梁欣欣硬拗过去了。
梁家厨师云妈准备了一桌丰盛的台菜,晚餐的气氛十分愉快,梁欣欣本来就是父母亲宠爱的掌上明珠,加上同在家族企业内工作,能聊的话题就更多了。
当她正忙着要替父亲再添点竹笙鸡汤时,手机响了。
瞧了眼萤幕上的来电显示,是楚浩介。她该接吗?但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
“不接吗?”梁父催她。
呃不接的话,又怕父母起疑犹豫几秒,她还是接了。
“回家了?”嗓音温柔如午夜琴声。
“是,正在陪我爸妈吃饭。”梁欣欣的语气却十足公事公办。
“那晚点要过来吗?我女儿来了。”
“恐怕”她放低音量。“再联络好不好?”
楚浩介沉默了。是不方便在她父母亲面前和他说话?还是昨夜只是他自己的一场梦?
顿了顿,他才说:“我等你电话。”
“嗯,掰。”梁欣欣没想太多,直接合上电话。
梁欣欣讨好地继续替父亲添热汤。“我最爱云妈做的竹笙鸡汤了,清淡甘甜又养生,爸多喝点喔!”
“慢着”梁母开口,精明的老花眼直瞅着女儿。“梁欣欣,你今天怪怪的。”
“哪有什么怪”一箭射中,梁欣欣的心脏快蹦出来了。“分明是嫉妒爸好啦好啦,我也舀一碗汤给妈嘛!”
“别想这样蒙混过去。”梁母放下筷子,扔出成串的问题。“交了新男友?是哪家公子?背景?学历?职业?年龄?身高?体重?”
话题转到女儿的感情,梁父也敛起笑,正色开口:“欣欣,我虽不急着催你结婚,但并不代表你不必结婚。你都快满三十岁了,连个固定交往的对象也没有,年纪越大,合适的对象就越少,工作要认真没错,但也该考虑婚姻了。这点你得学学凯茵,多留意身边门当户对的好男人。”
“嗳,爸~~”梁欣欣向来最会卢父亲了。“谁说女人一定要结婚?留在家里陪你们不也很好吗?爸难道不打算把我列入接班人的名单吗?”
“接班和结婚是两回事。”梁父认真教训女儿。“花心思把你栽培到这么大,当然希望你能传承家业,不要埋没专业能力,但更期望你能找到好伴侣,有个幸福美满的归宿。”
“不提凯茵,就说你妈好了。”梁父对老婆一笑,继续说:“这位东大高材生嫁进梁家,才德兼备、里外兼顾,家庭和事业都掌握得很好,对吧?”
“是是是,你老婆最棒了,ok?”梁欣欣顽皮眨眼,戏谑回应。
“嗯哼。”梁母接话。“所以”
“好啦,我会尽快努力找个男人定下来,这样可以吗?”
“不是找个男人,是找个我们都同意的‘好男人’。”梁父再次提醒。“大眼睛不是用来好看而己,嗯?”
“yes,sir!”梁欣欣俏皮地举手行礼。
晚餐过后,梁家父母终于放过女儿,回房休息了。
坐在卧房的梳妆台前,梁欣欣换上轻暖的睡衣,被束缚多时的颈项得到抒解,感觉好过多了。
即使一整晚和双亲说笑度过,梁欣欣的胸口却莫名沉重。
找个我们都同意的“好男人”
先别提家世背景、学历、职业、年龄等外在条件,单凭“离过婚,还有个年仅五岁的女儿”楚浩介绝对马上被父亲打个大叉
可是,她偏偏就是心动了,怎么办?
想起晨时在床畔的耳鬓厮磨,梁欣欣虽是甜蜜在心头,也有忧虑。
他是真心的吗?如此出色又受欢迎的男人,怎可能任自己孤寂过日子?
若他是一片真心,她又非爱不可,自然得走上婚姻之路。问题是,该如何让挑剔的双亲接受自己的女儿成为别人的第二任老婆?
届时,八卦杂志和媒体又将会如何加油添醋、编出不可思议的离谱故事?
纤手轻轻抚过楚浩介刻意留下的痕迹,她沉沉地叹了口气,不知今夜如何安心入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