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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8节

    “我与晋君相类。”楚煜靠在屏风上,支起一条长腿,以手背擦过林珩的脸颊,轻笑道,“我若得胜,当造一高台,筑琼楼,藏君于内,与君日夜欢好。”
    他似在说笑,目光却透出认真,使人难辨真假。
    “琼楼?”林珩的反应出人预料,他握住脸颊边的手,与之十指相扣,声音微低,仿佛情语呢喃,“我灭越,必掠君入晋,筑玉宇藏之,锁以金链。稀世珍宝,唯我能见。”
    楚煜性情霸道,林珩有过之而无不及。
    棋逢对手,如凶兽狭路相逢,都不会退让,势必要分出胜负,厮杀掠夺。
    火光摇曳,焰心处发出爆响,光影落于帐上。
    漆金屏风前,玄服与绯衣散落,环佩凌乱,玉带相叠,青丝纠缠。
    侍人守在帐外,见帐内火光熄灭,即知越君不会离营。
    对此一幕,无论晋侍还是越侍皆心中有数,早就见怪不怪。
    四大诸侯夜会晋军大营,参与勤王的各路诸侯时刻关注动静。
    得知齐王和楚王各自归营,越王迟迟不见离开,无从打探四人都谈了些什么,众人更觉心神不定,都是彻夜难眠。
    上京城内,王子岁府上。
    天子夜半登门,府邸的主人从梦中惊醒,着实大吃一惊。
    得知对方来意,王子岁许久不作声,眉心拧出川字,显然也感到棘手。
    他虽然聪明,终究缺乏经验,不如执政老谋深算。目光局限在上京城,对大国间的争锋见识有限,实难猜出林珩真实用意。
    “陛下,臣实在无法,不敢轻言。”连一分把握都没有,不敢随意出主意,王子岁只能实话实说,表示自己无能为力。
    姬典在来时怀抱希望,如今被当面打破,也知自己是奢求了。
    “不能为陛下解忧,臣有罪。”心知帮不上忙,王子岁当即俯身请罪。
    “不必如此。”姬典面带苦笑,亲手扶起王子岁,拍了拍他肩膀,“是我不该为难你。”
    “陛下……”
    “事关楚、齐两国,晋王提议无可指摘,我应是忧虑太甚。”姬典深吸一口气,既是安抚王子岁,也是在安慰自己,“待天明之后,我出城去见晋王,弟与我同行,可否?”
    王子岁本想拒绝,抬头见到姬典的表情,到底不忍心,强压下不安,违心道:“臣遵旨。”
    “善。”达成目的,姬典终于收起苦涩,没有在王子岁府上久留,很快启程回宫。
    王子岁起身相送,一直将人送到府外,在台阶前目送车驾行远。
    待马蹄声逐渐远去,他收回目光,变得面无表情,眼底似有暗潮涌动。
    天子登门求策是假,要求他同行才是真。一时间心软,怕是要惹来不小的麻烦。
    “同父血脉,我自私自利,兄长亦然。”暗夜中响起一声冷嗤,带着无尽的嘲讽。
    话音落地,王子岁转身登上台阶,下令奴仆关闭大门。
    两名门奴从地上起身,一左一右推动门板。
    在门轴转动的吱嘎声中,两扇门扉缓慢合拢。铜铸兽首把门,隔绝府邸内外。
    一阵夜风袭来,呼啸着席卷长街。
    风声在黑暗中回荡,呜咽阵阵,经久不绝。
    第二百三十四章
    翌日,天光大亮,宫门敞开,天子摆出全副仪仗,出城去往晋军大营。
    虎贲擎旗开道,宫人手捧各式礼器在后。乐人吹奏,仆奴击鼓,甲士护卫王驾浩浩荡荡穿过城内。
    道路两旁,城民匍匐叩拜。
    贵族聚在坊前,目送王驾前行。
    王子岁的马车停在路旁,遇天子的队伍行过,他在车前行礼,其后登上马车,随天子一同出城。
    王子盛站在王族之间,见此一幕,目光微暗,藏在衣袖中的手牢牢攥紧,指痕印入掌心。
    “天子更信姬岁。”
    对于姬典的重用,王子岁避之唯恐不及,王子盛却恨不能以身代替。
    兄弟三人曾共历生死,如今却各怀私心。隔阂渐深,情谊日薄,终将渐行渐远,恰似风流云散。
    城门日夜不闭,守城的甲士按时轮班。女墙后的火把早已经熄灭,军仆迅速清理残烬,分批运下城头。
    天子队伍穿过门拱,鱼贯行出城外。
    前方视野开阔,能见大大小小的营盘环城座落,各色旗帜在营地上空飘扬,以四大诸侯的营盘最为醒目。
    虎贲开路,脚步不停。
    宫人列队前行,遇阳光照射,手中的礼器浮现金辉,光芒耀眼。
    乐人吹奏一路,气息稍显不稳,乐声旋律出现变化。好在天子沉浸在思绪中,没有过多留意。王子岁也是心事重重,纵然察觉到不对,也不会在此时开口。
    王驾出城,径直去往晋军大营。
    林珩得马桂禀报,晨起便派出使者,邀各路诸侯齐聚营内,共同迎接王驾。
    诸侯们陆续到齐,三三两两坐在一处,低声讨论昨夜变故,视线不时瞟向上首,在林珩四人身上逡巡。
    楚王神情严肃,难窥心情好坏。
    齐王入帐后便闭目养神,遇人上前问候也仅是有礼颔首,无意多作寒暄。
    越王看似心情颇佳,一身红衣刺绣金纹,发上金簪镶嵌彩宝。耳上的玉玦灿如霞光,肤瓷如玉,唇若涂朱,容色盛极,只一眼便目眩神迷。
    林珩高踞上首,身后的屏风被移走,代之一具木架。架上挂着一卷布,由于被绳索扎紧,未展开前难知其上内容。
    侍人送上茶汤,热气袅袅飘散,茶香氤氲。
    诸侯们端起茶盏,彼此互递眼色,交流窥出的端倪。虽尽量压低声音,奈何帐内人数太多,碰巧同一时间开口,音量仍不容小觑。
    “今日召集我等,恐事不小。”
    “观楚王和齐王,事应牵涉两国。”
    “越王心情甚好。”
    “晋王不语,也无任何表示,我心中实在没底。”
    诸侯们你一言我一语,各种猜测汇总,抽丝剥茧,距离真相仅一步之遥。
    茶汤换过两盏,帐外传来脚步声,继而有人禀报:“天子驾临。”
    不待诸侯感到惊讶,林珩放下茶盏,先一步站起身,对众人道:“王驾至,理应出迎。”
    楚煜施施然站起身,随后是楚项和赵弼。
    四大诸侯摆明态度,余者自然不会故意唱反调,纷纷起身随四人走出大帐。
    诸侯现身,鼓角声起。
    百战晋甲夹道而立,身佩铁甲,手持戈矛,目带寒光,样子威风凛凛。
    道路尽头是敞开的营门,拒马已被移走,虎贲和宫人让至两侧,王车驶入营内,王子岁则走下马车步行跟随。
    鼓声恢弘,号角苍凉,似滚滚洪流冲刷广袤大地。
    礼乐肃穆,旋律庄严厚重,却因乐人胆怯失却浩大,变得空洞苍白。气势不敌鼓角,何止逊色一星半点。
    王车停止不前,姬典坐在车上,诸侯立在车下。
    依照礼制,天子见诸侯,应在车上受礼。不等诸侯弯腰,他竟先一步走出车厢,态度无比谦和,姿态摆得极低。
    “参见陛下。”
    “伯舅无需多礼。”
    今日过营,姬典心怀忐忑。搞不清林珩的真实意图,他不得不处处小心。对方刚一叠手,他就大步冲上前,双手托住林珩的手臂,不使其弯腰。
    然而晋王看似瘦弱,力气却大得惊人。姬典使足全力仍无用,双手被迫下坠,若非及时放开,怕是要当场出丑。
    四大诸侯为首,国君们一同参拜天子。
    视线下移的一刻,脑海中闪过同样的画面,晋王为臣,天子为君,弯腰的是晋王,弱势的却是天子。
    看似不可思议,却是真实发生。
    “免。”天子阻拦不住,只能紧绷着声音唤起众人。单手负在腰后,拳头攥紧,手指微微颤抖。
    他本意来见晋王,不想诸侯均在。除非有奇迹发生,否则这场祭祀必须举行,他没有半条退路。
    姬典心中苦涩,犹如吞下黄连。
    眼角余光扫过王子岁,后者明显神情放缓,显然也知天子谋划洛空,于己利大于弊。
    知晓事不能为,姬典很想转身就走,怎奈现实不允许。他只能咽下满嘴苦涩,与林珩一同走向大帐。
    经过楚项和赵弼身侧时,看清两人的神情,他心中愈发肯定,今日之事难以善了。
    诸人入帐,依次序落座。
    林珩让出上首的位置,姬典不能推辞,只能惶惶然入座。目光扫视帐内,心中愈发不安,一时间如坐针毡。
    王子岁与众人见礼之后,十分自然地坐到许君等人身边。
    他身为王族,跟随天子过营,却离开天子身侧与诸侯同席,俨然是在摆明立场。
    周围人看向他,想起听到的传闻,互相交换眼色。据悉王子岁要分封开国,传言应是不假。
    看到王子岁的举动,姬典脸上挂不住,却也无可奈何。目光对上林珩,心知躲避无用,只能硬着头皮开口:“伯舅书信,我已看过。事关楚王和齐王,不得不慎重行事。”
    “诚应如此。”林珩顺势说道。
    楚项和赵弼也有准备,不等姬典再开口,两人各自出声,重演昨夜的一幕。
    “赵弼在楚国都城纵火,焚烧宫室,刺伤楚妍,惊悸我父。”
    “楚妍鞭我弟,戴枷囚笼,示众城内。”
    言辞的内容不曾更改,彼此的态度却有所转变,不如先时怒气冲冲,随时要拔剑相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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