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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4章 他不仁、我不义!(五千大章求月票)

    徐简又去看其他死伤者。
    一个个都穿着夜行衣,脸上包裹着严严实实,只露出两个眼睛。
    扯开布看去,好像都极其面生。
    其中有几个是太监,这个最好分辨,余下的或许是宫里当差的侍卫。
    死人没气,活人紧闭着嘴。
    能来助李渡脱身的,必定都是死士,一个个的嘴巴严实。
    徐简猜想,不比王六年的嘴好撬。
    于是他又站起身来,看了看周围。
    侍卫们或是紧张、或是不安地站着。
    内应想来就在他们之中,徐简没有立刻揭穿假李渡,只与圣上道:「被剑刺伤,失血过多,偏脸上还受伤了,王爷薨逝前想来也很痛苦。圣上,不知道王爷是怎么离开的牢房?」
    圣上紧绷着脸。
    曹公公看在眼中,便道:「也是刚到没多久,才稳住局面,没顾上细问。」
    徐简闻言,后退半步,把位子让了出来。
    曹公公看着那一众侍卫:「谁来说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今晚上值夜的是谁?」
    话音落下,两侍卫硬着头皮站了出来。
    人跑了是大罪,人死了也一样是罪,两人就算想把自己摘出来也没那如簧的舌头。
    既如此,也只有实话实说。
    「是小的两人,一直看守着,小的正对牢房坐着,清清楚楚看到王爷在里头、牢门也挂着锁。」
    「宋佥事担心小的们犯瞌睡还特特送了茶水吃食来。」
    「对,小的们都吃了,然后就、就好像睡过去了。」
    「没什么印象了,直到佥事一人一巴掌把小的们叫起来,这才发现牢门大开、王爷不见了。」
    「那就赶紧喊人,小的们也提剑就冲出来。」
    「外头乱成一团,王爷身边冒出来十来个帮手,就打起来了。」
    「他们不敌,出现伤亡后就撤退了,小的们这才发现王爷已经倒在地上了。」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把经过平铺直述着说清楚了。
    对这两人「睡过去」了,曹公公亦不觉得意外。
    牢房里的人能跑,看守难辞其咎,一般来说,要么走神、要么睡觉,另一种就是监守自盗。
    至于这两人是真睡了还是参与了放人……
    曹公公看向宋佥事。
    宋佥事心里发憷。
    今夜之事,算不上多么天衣无缝,起码真追究起来,他这个佥事肯定别想跑。
    但每一环都按部就班地做得了,算得上功德圆满。
    至于他的下场……
    若能蒙混过去,发俸、贬职都能接受;若是脱不了身,那就十八年后好汉一条。
    好坏都想明白了的事情,宋佥事面上摆出给别人看的懊恼气愤与焦急,实则内心有个底。
    可偏偏,圆满的事上出现了不圆满。
    辅国公来了。
    他蹲下身在「王爷」的遗体旁观察了好一会儿。
    别是被看出来了吧?
    不应该,他那一剑也是算计好的,知道砍在那儿最能弱化不像的地方。
    刚才他也用火把照过,起码他这个知情人去看,那遗体的五官足够以假乱真。
    辅国公作为不知情的那一方,真能一眼看穿?
    宋佥事满腹嘀咕。
    哪怕辅国公查看完之后并未提出质疑,宋佥事亦不踏实。
    这可能就是「心虚」。
    道理他懂,也想控制住,可惜做起来有些难。
    宋佥事只能宽慰自己,不
    管如何,王爷已经平安离开了。
    在这出金蝉脱壳的戏码中,王爷最想达成的结果自然是「死」。
    圣上认定晋王已死。
    朝廷会继续追查李嵘殿下等人的下落,却不会再寻找晋王。
    等过个三五个月,搜查力度自然而然就减小了。
    已经被认为是个「死人」的王爷就能有更多的自由与机会去做后续的事,而不用时刻担心追兵。
    不过,有人算就有天算。
    事情出岔子,假身被戳穿,朝廷的追查久久不散。
    王爷做事固然束手束脚,可毕竟也是逃离了京城,只要青山还在,一样可以徐徐图之。
    最差也就那样了!
    宋佥事定了定心神,拱手道:「圣上,下官送了茶水进牢里,那时王爷的确好好关在里头。
    后来的事下官也模模糊糊的,等下官睁开眼,王爷不见了,他们两个都睡着了。
    下官就知道坏事了,中招了!
    之后就与他们说的一样,下官与兄弟们一道与劫徒交手。
    他们都穿着夜行衣,混乱之中成了这样。
    下官看管不利,叫人钻了空子,还请圣上责罚!」
    圣上打量了宋佥事几眼,不置可否。
    曹公公又问:「你们三人好端端都睡着了?熏香还是***?那茶水点心呢?」
    宋佥事道:「急着追出来,没有顾上那些。」
    徐简与圣上请示,进了牢房里。
    比起白日来时,进门处显得杂乱许多。
    桌椅倒下了,点心散落在地上,有几块滚去了一旁,有几块在路中央被踩扁了,茶碗茶壶盘子全碎了,茶水湿了地面,流开去一片,渗进了地砖缝里,只留下薄薄一层水渍。
    再往里看,牢房大门开着,铁链铁锁掉落在地上,锁孔上还插着钥匙。
    徐简退出来,向圣上说了里头状况。
    曹公公又问宋佥事:「钥匙当时放在哪里?」
    宋佥事道:「就挂在桌子后头的墙上。」
    「大约睡了多久?」
    宋佥事又道:「刚对下了时辰,可能有个两三刻钟。」
    曹公公深深看了宋佥事一眼。
    不谨慎。
    晋王能从牢里出来,就是这几人的不谨慎。
    可仅仅只是不谨慎吗?
    最可能被动手脚的就是茶水,而茶水全打翻了,验都没法验。
    真让晋王逃脱了,定是一个个都不能轻饶,但偏偏,晋王死在这里了。
    有十余个死士,若真的还有看守牢房的内应,怎么晋王还能死了?
    真就是运气太差了?
    曹公公不想把这个结果归于李渡的运气,但现在,李渡的遗体就在他的面前。
    莫非是他小人之心,看守的侍卫里没有内应?
    他们只是中招了,又不谨慎,险些被晋王逃了?
    思索着,曹公公下意识看了眼圣上。
    从圣上的神色来看,曹公公想,圣上也在思考这个问题。
    宋佥事僵着脖子,低垂着头,眼珠子却东瞥西瞟地,想从圣上等人的脸上看出些苗头来。
    尤其是辅国公,宋佥事眼下最担心的就是迅速赶到这里的辅国公。
    国公府在西街,从他们这里上报、到圣上把国公爷叫来,怎么会这么快?
    难道国公爷昨夜没有出宫?
    宿在慈宁宫了?
    宋佥事自以为在偷偷观察,却是不知道,他那点不自然地肢体动作全落在了徐简的眼睛里。
    内应的身份,徐简已经有了判断。
    「圣上,」他走到圣上身边,低声道,「臣想请您借一步说话。」
    圣上挑了挑眉。
    为何深夜进宫,徐简刚才还没有说。
    圣上往边上走了几步,避开侍卫们:「说吧。」
    「臣着急进宫,正是想到了今夜会有变故,劫牢许是一场戏,死的八成不是晋王本人,」徐简压着声音,道,「晋王极有可能准备了替身,臣就是想到这一点才连夜进宫,没想到还是迟了一步。」
    「什么?」圣上愕然,语气明显着急起来。
    他难以置信,扭过头去看向地上的「李渡」。
    这个李渡,是假的?
    可他刚才亲眼看过,曹公公也看过,没有看出问题来。
    「你蹲身查看时发现了什么?」圣上疑惑。
    「脸上伤口损坏了一部分五官,您等下可以再仔细看看。」徐简道。
    圣上闻言,本想立刻过去查看,但想到死的已经死的,活的却不知道活在哪儿,他叹息道:「你该早些跟朕说,中间耽搁了一会儿,不晓得他是不是已经逃出宫了。」
    徐简便道:「晋王能脱身,此处定有内应。
    那内应应当是算好了时间,确定晋王差不多能出宫了才喊人做戏。
    臣与郡主是一块来的,以防万一,郡主去守备衙门借人盯住几处宫门了。
    臣叮嘱过南宫门上,绝对不能再放任何一人出入。」
    圣上听他说完,才长叹了一口气。
    等徐简抵达这里、与他禀明,和宁安先一步去借人,速度大差不差。
    当然,圣上心里更清楚,倘若李渡真的安排好了死遁,在大牢这里拼杀起来之前,他十之八九已经离宫,守备衙门在宫门处等不到他。
    李渡若最终逃出京城,想找到他就难了。
    而他即便不出去,京城这么大,藏个人易如反掌。
    一时间,愤怒、不甘等等情绪在胸口翻滚起来,圣上努力压了压,问:「你怎么会想到他假死?」
    徐简把猜想先简略地与圣上提了一提。
    圣上微微颔首,叫了曹公公过来:「你仔细看看,死的到底是不是李渡本人。」
    曹公公倏地瞪大了眼睛。
    圣上不会无端怀疑,曹公公意识到是徐简说了什么,不由看了他一眼。
    徐简问圣上道:「您曾说过,李汨天生右脚有六指,所以他的遗骸不容易造假。那晋王身上是否也有这样、能让人一眼看出来的线索?」
    圣上拧眉回忆起来。
    徐简建议道:「臣听郡主说,晋王妃被皇太后安顿在宫里。」
    曹公公心领神会。
    夫妻之间,总是更了解些细节。
    「小的这就使人去请。」
    余下的事,不用圣上多作安排,曹公公全办了。
    把「李渡」的遗体就近搬去怡福宫,死士亦搬去配殿,伤者看管起来。
    急召御林往几处宫门查问。
    宋佥事与那两个侍卫先行收押,等着之后继续审问,其余侍卫留在这里受御林看管,事情结束前不得出宫。
    东宫门外,万塘苦着一张脸。
    今晚是他值夜。
    身为指挥使,即便值夜也能小睡一会儿,有什么动静自有同知、佥事来唤他。
    可白天才围了晋王府,李嵘不知所踪,那大宅子亦是人去楼空,想要搜查他们最紧要的就是近两三天。
    时间一久,怕是白费力气。
    因此万塘没去睡,打起精神
    琢磨此事。
    不成想,没想到那些人的行踪,却等到了宁安郡主登门。
    这叫什么事?
    就算两公婆吵架,郡主三更半夜要找人主持公道,也该回娘家,怎么还能来守备衙门?
    「宫里大牢出事了,因是晋王越狱,万大人赶紧召集人手看出几处宫门。」
    万塘听完,耳朵嗡嗡作响,脖颈关节都痛起来了!
    看宫门?
    围宫门?!
    他万塘吃了熊心豹子胆?!
    「郡主,」万塘愁得不行,「不是老万给您摆架子,实在是守备衙门办事有守备衙门的规矩,您要调人得有圣上的旨意,腰牌也行。」
    「我不是为难万大人,没有圣上的腰牌,但我日常都拿着慈宁宫的腰牌,」林云嫣取了出来,「我晓得你不敢围宫门,事后追责惹一堆麻烦,您就每个宫门外头、离得远些,站三五个人盯着。」
    话说到这份上,万塘还真做不了老古板。
    事关晋王,郡主都来借人了,他这里推诿着、让晋王跑了,他也没法交代。
    于是,万塘硬着头皮答应了。
    其余宫门各自去人,他自己随林云嫣来了东宫门外,因为这里离大牢最近。
    万塘时不时看林云嫣,不住宽慰自己。
    事情是突然了点,但辅国公和郡主行事素来靠得住,诚意伯府亦然,林徐两家皆是忠心耿耿……
    等了许久,宫门处迟迟不见动静。
    万塘见林云嫣神色凝重,便道:「郡主,没有动静是好事。」
    林云嫣道:「也许是在我们来之前,晋王已经脱身了。」
    他们这厢等了许久,东宫门突然开了,一队御林骑马出来。
    领头的看到他们,两方迅速交换了消息。
    「圣上怀疑晋王假死,让我等出宫追寻下落。」
    「从我们到这里后,没有其他人出来过。」
    林云嫣抬起头,高举起手中火把,一一照过御林的脸。
    「郡主放心,开宫门前清点对照了一遍,绝不会被人混入其中。」
    话虽如此,林云嫣和万塘等人还是仔细看了,御林们互相也都再次认了认。
    御林出发后,万塘道:「几处宫门八成都是一个状况,或许真如郡主说的,早就叫晋王给逃了。我回衙门再调集人手,加强巡视,也问问昨晚巡夜的守备,是否发现了可疑之人。」
    林云嫣道了声谢,进了宫门,往怡福宫去。
    圣上亦在怡福宫。
    正殿里灯火通明。
    内侍已经洗干净了遗体脸上的血污,圣上凑到跟前仔仔细细地看,时不时与徐简讨论两句。
    「身高与晋王一致,体型上看不出差别来。」
    「五官真像,若没有你提醒,朕恐怕就要被他瞒过去了。」
    「牙很齐整,和晋王一样。」
    「要是没有这一剑,他完好无损的长相……似乎是有那么一些细微的不同。」
    徐简亦在重新审视。
    不得不说,就是很像。
    比起先前在大牢那儿、火把贴面时,此刻就更像了。
    光线不同,呈现出来的线条亦有区别。
    太医验尸必定是在明亮时,对着这么一张脸,谁会想到此人竟然是假的晋王!
    也就是徐简,一开始就心存怀疑,盯了那么久才盯出一点儿微妙之处来。
    这道伤口,把原本许是七成像的人,造成了九分十分,真是「鬼斧神工」了。
    林云嫣入内,与圣上行礼。
    「宁安来了?」圣上转过身,挪了一步,挡住了林云嫣的视线,「女子能不看就不看吧,别吓着你,回头做噩梦了。」
    林云嫣其实完全不怕。
    她见过的血淋淋的人还少吗?
    便是杀,她也曾杀过。
    只是,那都是她与徐简的秘密。
    在圣上看来,她还是年轻又天真的宁安,她便从善如流,退去一旁。
    圣上又问起宫门外状况。
    林云嫣说了一遍,又道:「您千万不要责怪万指挥使,他是被我硬逼着的。」
    圣上道:「朕知道。」
    正说着,外头脚步声匆匆。
    林云嫣看出去,来人衣着单薄,只简单挽发,正是晋王妃。
    晋王妃的心神不宁全写在了脸上,进殿时甚至还被门槛绊了一下,好在林云嫣扶了她一把。
    她轻声道谢,又看向圣上。
    圣上道:「你认真看看,是不是他本人。」
    看到那染血的底衣,晋王妃被吓得下意识偏过头去,紧紧抿唇又闭上了眼,过了会儿才壮着胆子又看过去。
    走到安置了遗体的榻子旁,晋王妃看着那张脸,很快颤着声道:「是吧,这不就是王爷吗?」
    「既是夫妻,嫂嫂自是更了解他,」圣上道,「身上哪里有痣,可有旧伤痕,你要不敢动手就指出来,让底下人来。兹事体大,他是生是死,嫂嫂一定看仔细了。」
    晋王妃眨了眨眼睛。
    夫妻?
    什么夫妻是丈夫处心积虑谋反多年,却把她完完全全瞒在鼓里的?
    那可是谋反!篡位!是要掉脑袋的!
    她从未想过要当皇后,却毫无征兆地被卷入了如此阴谋里。
    不止是她,她的嵘儿才十一岁!早上还是小王爷,夜里、夜里都不晓得被李渡藏去哪里了,往后日子天差地别!
    还有她的娘家,近些年慢慢式微,本就为前路操心,又摊上她这事儿。
    李渡把她当妻子了吗?
    李渡想过她和她们一家的死活吗?
    他不仁,我不义!
    晋王妃一咬牙,道:「我可以自己动手。」
    说完,她伸出手去,用力拉开了那遗体的底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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