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羽娴,你跟阿杰之间究竟怎么了?好像不太寻常?”游佩雯好奇地问道。
    自从从杉林溪回来后,彭羽娴与涂光杰之间的关系有着某种程度的微妙变化。表面上,他们似乎仍维持一如平常的相处模式,但若细心点,却会发觉两人之间的诡谲气氛,且彭羽娴总似有意若无意地在尽量避开与涂光杰的任何接触。
    “是吗?我以为你是在说你自己。”
    闻言,游佩雯双颊倏地通红,忙从沙发上站起身,踱至冰箱前取了瓶饮料,才又走回沙发坐下。
    “真不晓得焕星在他的魅力里下了什么魔咒,竟会让你朝思暮想,想得常一脸的红蕃茄样。”彭羽娴温柔地浅笑,将话题转到了她身上。
    “谁像蕃茄来着了!?”游佩雯心虚地将双手掩上已烧烫的红颊,毫无说服力地为自己申辩。
    “咦?这可不像是一个名叫游佩雯的女子的作风哦!”“臭羽娴,你敢捉弄我,哪天叫阿杰好好管管你。”游佩雯气得急忙搬出救兵。
    倏地,彭羽娴的笑容僵了僵,生硬地笑骂:“少扯到别人身上去。”
    “羽娴,你跟他究竟发生什么事了?”游佩雯收起玩笑的心态,认真且不容羽娴顾左右而言它地规避问题。
    “没什么事。”彭羽娴淡淡带过。
    “羽娴,你当我跟焕星是瞎子还是没神经啊?你们之间的变化,任谁也看得出来。如果你们的转变是往好的一面发展,我们无庸置疑、乐见其成,但偏偏你们之间的情形怎么好像又回到了起点般的生疏、客套”
    “据焕星说,阿杰近来在公司的表现几乎失去了平日的水准,脸上也少了笑容,反倒常常失神、一脸落寞。”
    “是吗?”彭羽娴想起每天上下班时,涂光杰仍是体贴温柔地待她,一如往常,看不出有任何转变。
    “也难怪你不知情,每当人家深情对你时,你却总是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漠然,彷若他身上有刺般,令你亟欲想逃离他的体贴。”游佩雯故意刺激着她“所以你当然不会看到他被你的态度伤得有多深、有多重。”
    “我”彭羽娴如遭雷殛般地僵立,久久吐不出话来。
    她并不是有心的,她只是不想在未厘清一切时,给了涂光杰任何有可能或有希望的错觉与讯息。但没想到,她以为是善意的出发点,以为是避免再度伤害到他的最好方式,竟变成了更锋利无比的伤人利器,她真的不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
    “试问有哪一个男人肯如此执着地去守着一份不确定的感情,尤其是对方根本就不放在眼里,视若敝屣般地唾弃”游佩雯猛放重话来刺激她。
    “不!不是这样的。”彭羽娴急忙说道。
    “不是这样,不然是怎样?你的态度明明已经表现得很清楚,脸上更明白地写着:我不喜欢你的纠缠不清,也讨厌你的殷勤,你最好给我滚远点。”
    “没有,我没有。”彭羽娴无助地摇头,她从来就不曾存有过那样的想法,真的没有。
    “好,既然不是,那你又为何要如此待他?”游佩雯放软了态度。其实,她也不想如此的逼羽娴,只是基于好友的立场,她着实不忍也不想看到她与阿杰之间的关系,是那么地拖泥带水、暧昧不清。
    “我”剪不断、理还乱。彭羽娴的复杂纠缠心情,若以这六个字来形容,是最贴切不过的了。
    “羽娴,你既然真的不喜欢阿杰,就跟他说清楚,就像拒绝方文轩一样,别让他存有一丝任何不可能的奢望,否则若再如此发展下去,不只害了他,连你也会受到伤害。”
    “佩雯我”猛地,彭羽娴的泪水溃堤而出,不能自己。
    “若你认为眼泪可以解决一切问题,那你就大错特错了。你应该诚实的去面对自己的感情,勇敢地去迎视所有的事,而不是一味地却步不前,永远躲在你自以为安全的虚壳中。羽娴,你究竟听进去了没有?”
    “佩雯,我究竟该怎么办才好?你告诉我!”彭羽娴抬起满布泪痕的无助脸庞,求助地紧攀住游佩雯的双臂,声泪俱下地求援。
    多日来的感情煎熬,表面上她一派自若、彷若无事,事实上,她的心却是受尽了煎熬,不为jye,而是为了涂光杰。她不懂,真的不懂她明明爱jye啊,为何却为了涂光杰而心碎?
    “唉!别哭了,羽娴,你把问题的症结说出来,我替你分析看看,也许站在旁观者的立场上,我可以助你一臂之力,也能让你不再旁徨无措。”游佩雯拍抚着羽娴的背脊,不懂在她单纯的感情世界里,究竟有着什么解不开的情结,心里为何会如此地为难?
    彭羽娴平复了激动情绪,才娓娓道出她的情两难。“其实,早在阿杰之前,我就已爱上一个叫jye的男子。”
    “jye?怎么从没听你提起过?他是谁?”
    “我曾跟你提过一次他的事,就是那个在台风夜打错电话的陌生男子。”
    “打错电话”游佩雯努力搜寻着脑中的记忆库“哦,你是说那次台风来袭,我正好不在家的那晚打错电话的那个人?”
    “嗯,就是他。”
    “什么!?”游佩雯不禁张口结舌,拿羽娴当怪物般地猛盯着。久久,才不信地问道:“你该不会真的只因为那么一通电话,就将心给了他,甚至连魂也掉了吧?”
    “事实上,我跟他从那天之后没多久便几乎天天都有通电话。”
    “你说什么?天天、几乎”游佩雯突然觉得自己像是只鹦鹉般白痴,只知重复她的话语,遂赶忙整理思绪。“呃,我是说,除了知道他叫jye外,你还知道、了解他多少?比如身世背景啦!家住哪?职业性质等等。”
    “”“你不说话代表什么意思?你该不会是一问三不知吧羽娴?”
    彭羽娴微微颔首。
    oh!mygod!游佩雯简直觉得这是天方夜谭。
    “羽娴,这我就要说你的不是了,你竟为了一个全然不熟的陌生男子而舍弃阿杰那么好的人,真搞不懂你脑袋瓜中装的究竟是什么?”
    “这怎能怪我?爱情来得那么令人措手不及,我又如何能预知之后会有阿杰的出现;更何况,当初你自己不也因只见焕星一面,就急着想再见他,那种心情是大同小异的,这怎能怪我?”
    “羽娴,你”游佩雯没料到她竟反将自己一军,一时找不出话来反驳。
    “其实,我自己也很矛盾,跟阿杰相处愈久愈觉他的好、他的真,但我却觉得对jye根本就从未有开始,也没有任何承诺,竟然会有背叛的罪恶感!”
    “你该不会对爱情也抱着所谓从一而终的守旧观念吧!”
    “从一而终难道不好吗?”
    “好、当然好,但也得看对象、论情况,像你这样唉!谈什么从一而终,连开始都没有,哪来什么结果,真服了你!”
    彭羽娴默不吭声,在心中咀嚼着她的话。
    “唉!先说说jye吧!就是有关你们都谈些什么来着。”
    彭羽娴眼神黯了黯,才款款道出始末。
    “什么!?你说你替他出主意追求女朋友,还替他分析那女人或许该有的个性和心态!?天呐!我看我真的败给你了,你真是天字一号大白痴、蠢蛋,真是笨蛋加三级哟你!”游佩雯挫败地瘫软在沙发上,不悦的直瞪着一脸犹如受责罚的小孩般委屈、无措的彭羽娴。
    半晌,游佩雯才又无奈地问道:“那我问你,jye与阿杰在你心中的分量谁重谁轻?”
    彭羽娴轻晃着头“那不一样的。”
    “好,那你打算怎么办?”
    “我想先厘清自己的心,再”
    “拜托,想厘清自己的心?我看你一点也没付诸行动的迹象,我看干脆你约jye出来见个面,也许在你见过他之后,你才会发现其实一切的美好幻想都是你自己编织创造,然后再加诸在jye身上的。说不定等你见过jye本人之后,才发现他是个老态龙钟,一脚在棺材内、一脚在棺材外的——”
    “佩雯,别乱讲,jye很年轻的。”彭羽娴不满地打断佩雯莫须有的揶揄。
    “好,等见过人之后,一切就真相大白。你说他都会在十点打电话来?”
    “嗯,但是jye已经有近半个月不曾打电话来了。”彭羽娴不禁黯然,在她极需他来厘清一切时,他竟无声无息地失去了音讯;虽然她也有他的电话号码,但她却迟迟不敢打。
    其实,不是不敢,而是不肯更是不愿。她有着鸵鸟心态,拖得一天是一天,只因她怕看清事实,害怕明白真相后的刺激令人无法相信、承受。
    “没打来,你不会打给他啊!你该不会连他的电话号码也莫宰羊吧?”
    迟疑了一下,彭羽娴轻点了点头,欺骗了她。
    “你算了,现在就只好等他打来了,千万别是他已赢得了美人心,而把你这幕后大功臣给忘得一干二净,那么等也是白等了。”游佩雯意有所指地暗示着。
    彭羽娴仅将茫然的视线调往阳台外的星空,心绪千回百转,纷乱、漫无条理可循。
    jye,快打电话来吧jye
    一样的月圆,一样的星空,不一样的是心境已不同。
    涂光杰靠着房间外面的小阳台护栏,仰望依旧悬着朗朗皓月、稀疏星子的夜空;手握着杯澄净透明、却浓烈无比的xo,无语问苍穹。
    一个月了。从月圆至月缺,再由月缺复月圆,他等待的心仍是犹如乌云罩月般晦暗孤寂。
    扁洁的月晕,冉冉浮现他千系万念的娇柔容颜羽娴,我究竟该拿你怎么办?
    这些日子来,他的心渐渐失去了自信、失了主宰,难以取舍的无奈,令他消沉颓丧。他依旧爱她如昔,却无法肯定自己能守候、等待多久。
    他想过强迫她来接受自己,但却又不愿看她为他的付出而惊惶、觉得困扰不已,唉!他究竟该怎么办?
    倏地,他想起了小雨,想向她求援却又难以启齿。只因自己每次只会“制造”些麻烦,却让她无怨地为他分忧解劳,他不好意思再麻烦她了。他们只是朋友,而自己只是个带问题给她的朋友。多久不曾与她通电话了?该有个把月了吧,打通电话问候她,倒也无可厚非。
    心念一转,他拿起话筒按下那早已熟悉的电话号码,等待电话接通。
    铃——
    原想放弃等待的彭羽娴忽地听闻电话铃响,一颗心倏地忐忑不已,会是jye吗?她迅速地拿起话筒,只听得另一端传来睽违已久的熟稔嗓音。“小雨吗?”
    “嗯,jye,好久没联络了。”彭羽娴好满足于听到jye的声音。
    “是啊!好久了,近来好吗?”
    “嗯,你呢?”
    “日子仍一如往常。”
    “那她呢?”彭羽娴首先问出口“你们应该进展得很顺利吧!”
    “”“jye?”
    “我被她拒绝了。”静寂了一会儿,涂光杰才黯然出声。
    闻言,彭羽娴心中掠过一阵欣喜。“怎么会这样?我还以为你与她之间已顺利无碍,因此才没了你的音讯。”
    “小雨,真抱歉,老是麻烦你。”
    “jye,别这么说,那你打算”彭羽娴心中有着隐隐的期待。
    “等,目前只能等待。”
    “等?难道你不打算放弃吗?”难道我不能代替她在你心中的地位吗?彭羽娴多想这么问出口,但她终究还是没有。
    “放弃?小雨,若换作是你,你会轻言放弃一段深刻的爱恋吗?”涂光杰语气中透着伤痛。
    “我”彭羽娴哑然,她自己不也是一样吗?
    “也许会有那么一天,但也是她得到了美满的归属后,我才有可能完全放弃等待吧!”
    “难道你不怕会伤到其他女孩的心吗?”
    “其他女孩?怎么可能?”
    “也许也许有个女孩,她也正暗恋着你,等待你回头发现她的存在。”
    “这小雨,你的想像力未免太过丰富了吧?”闻言,涂光杰有点愕然,但转念一想,也许小雨是为了安慰他才出言假设的。
    不!不是想像的,是真有其人,那就是我。难道你从不曾发觉吗?彭羽娴在内心里大喊着。
    “jye,如果我是说如果,有一天有个女孩向你表白,你是坚持守着心中的感情,亦或是接受另一份新的感情?”
    “小雨?”涂光杰心中纳闷,为何她竟提些莫名其妙的问题来问他,但他仍是回答了。“就像我曾说过的,直至确定了她的心中、她的世界再也没有我可介入、容身的位置时,我才有可能再去尝试另一份新的感情,但那也需要一段未知的时间来考验吧!”
    是了,她是该死心了,jye的世界再没有她可以驻足的空间了。释怀的心情,令她不禁潸然落泪,为了这段青涩懵懂的爱情,也为了即将“重生”的自己。也许,她也是需要一段时间来哀悼、缅怀这段早夭的单恋,但她确信,她一定能够走出这份伤痛的阴霾,重新面对一切。心,仍是会痛,但她深信痛过之后,一切将雨过天青、拨云见日。
    “小雨,你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好感动,也好羡慕她。”
    “傻小雨,你以后也会遇到一个痴心对你的白马王子的。”
    “是啊。”而且,是早已出现了。“jye!”
    “嗯?”
    “我们见个面吧!”
    “小雨,你改变初衷了?”
    “你不愿意吗?”
    “怎么会呢?只是感到有点惊讶。”
    “先声明哦,见着面,可别将你的失望表现出来,否则”
    “否则怎样?”
    “就不帮你追马子了。”
    “哈!小孩子一个。”
    好熟稔的感觉,彭羽娴不禁觉得心窝暖洋洋的。“jye,那就这星期日好吗?或是你没空?”
    “好,星期日我有空,约在哪儿好呢?”
    “丰原火车站附近的旧情绵绵泡沫红茶店,好吗?”
    “嗯,我知道那里。”
    就这样,他们订下了首次见面的聚会,期待的心情在两人的心中悄悄地荡漾开来。
    “羽娴,我们这个星期日要去石冈水坝,你要一起去吗?焕星说想顺便钓钓鱼。”游佩雯漫不经心地提着,其实不用问,她大概也知道羽娴的回答,只因她已拒绝掉多次的共同出游,最近常只剩她与焕星两人单独出游。
    “不了,这个星期日我有事。”彭羽娴淡淡的语气中有着隐隐的轻快,倒引起游佩雯的好奇。
    “有事?快从实招来吧!”
    彭羽娴毫不隐瞒地将与jye的聚会告诉了她。
    “真的?那我也要去看看jye是个怎样三头六臂的人物,竟勾引得你——”
    彭羽娴急忙打断佩雯的下文“不行,这次我要独自赴约,我不希望你搅局。”
    “什么搅局!万一这是个骗局,那可怎么办?不行、不行,我一定要跟。”游佩雯故意与她唱起反调。
    “佩雯——”彭羽娴眼带期求、满脸委屈地看着她,希望她放了自己一马。
    “少来了啦!不跟也行,但回来得告诉我详细的经过情形,最好是带着照相机,照张他的相片,解解我的好奇心,如何?”
    “佩雯!”彭羽娴不满地大叫。
    “好啦,好啦,言归正传,等见过面之后,你真能确定可以看清自己的心吗!?”游佩雯不确定地询问。
    “嗯。”彭羽娴肯定地回她一个充满自信的笑容。
    与jye见面,只为一圆心中那有着残缺的梦幻;对jye,她已不敢再心存奢望。一旦看破心中的盲点,她才恍然发觉,原来最弥足珍贵的,竟是自己最为忽略、且最为唾手可得的。
    她已错过太多太多,所以她给了自己一个期限,一切都以星期日这天为分界线;是结束却也是另一个开始。
    “不晓得阿杰有没有希望?”游佩雯虽装作不在意地喃喃自语,但贼贼的眼光,却从未自羽娴身上离开。终于让她逮着一点蛛丝马迹,嘿,看来,阿杰的希望倒挺大的哦!
    原因无他,只因她发觉当提起jye时,羽娴是期待、是雀跃,但当她提及阿杰时,羽娴的脸上竟泛起一抹淡淡红潮,带着点神秘的光彩,也许连羽娴自己也不知道呢!
    “好期待星期日的来临哦!”游佩雯故意糗她地大声嚷嚷,惹得羽娴更是不依地娇嗔“佩雯,你好讨厌!”
    “我当然讨人厌,若换作某某某,看你还讨不讨厌。”游佩雯更是不放过机会地大糗特糗着她。
    “佩雯!”彭羽娴气不过,只好转为攻击佩雯的弱点——呵痒,吓得她惊叫连连。
    “饶饶了我!”
    气喘吁吁的二人,不禁相视而笑。
    假日的市区,显得特别热闹、有生气,随处可见一群群的人们正等待着迎接一天的缤纷,以充实他们的生活,为多采多姿的绚丽人生,挥洒上更璀璨的光彩。
    彭羽娴起了个大早,独自漫步在热闹喧嚣的街头,享受着不受羁限的洒脱,也沉淀着杂沓错结的思绪。
    看了看时间,她晃入一家书局内,想藉由挑选书籍的时间,来排解内心的紧张。
    是的,她紧张。为约定时间的迫近,也为即将揭晓的真相,她有着满心的兴奋,却也紧张莫名。心跳也随着时间的流逝,有逐渐加快的倾向,耳边回荡着的不是尘嚣的扰嚷,而是自己愈来愈大声的心跳声。
    来到了“旧情绵绵”泡沫红茶店,店内仅有稀疏的几个人,她挑选了张靠窗的位置,习惯性地,目光总是投向窗外的景致,想像着下一个进店的陌生男子可能就是jye。
    而正于前往约定地点路上的涂光杰,心情亦是千头万绪的纷乱。
    羽娴要去见她“心中的爱人”从焕星那儿得知这项消息时,他的情绪着实低落了好几天,他甚至冲动地想取消今日与小雨的会面,转而悄悄跟踪羽娴。他真的想知道,究竟羽娴芳心默许的“他”比自己出色多少,更想知道他们的发展情况。
    只是,就算让他看到了、知道了,又有何助益?于是他终究打消了那份冲动,而一颗心却也因想像羽娴与那个男子在一起时的愉快模样,而隐隐作痛着。
    立于泡沫红茶店对街的涂光杰,趁着等绿灯的空档,打量了一下店内的一切,搜寻着有可能是小雨的她。
    忽地,他的视线被一抹淡黄身影给攫住了焦点。羽娴!?她怎么也在这?他们也约在这里吗?怎么只有羽娴一个人?“他”还没到吗?
    有那么一会儿,他不敢置信地凝视着她,失神地立在原地不动,直至身后的人提醒他绿灯已亮,他才回过了神。
    涂光杰并没有随着人群过马路,反倒选了个不妨碍别人,自己又可观察一切的地点,暗中注意起彭羽娴来。
    淡雅素净得犹如百合花般的彭羽娴,从容自在地望着外面,丝毫不为jye的迟到而心生不悦,反而随着等待时间的流逝,心情愈是沉稳踏实,不再浮躁不安。
    涂光杰愈想愈不对,他已足足看了有二十多分钟,却总不见“他”的出现,会是“他”已先走了吗?不对!看羽娴的样子,应该仍是在等“他”才是。
    jye,那天我会穿淡黄色洋装,我的发长及肩
    电光火石地,小雨曾说过的话突然跃入脑海,一个念头倏地闪过——难道羽娴就是小雨?亦或小羽?
    心中不敢置信的兴奋与激动节节高升,涂光杰的唇角早已扬了起来,掩不住的雀跃心情表露无遗。
    为了增加确定度,涂光杰往泡沫红茶店的招牌望去,默记一串数字后,来到不远处的公用电话前,视线则仍是集聚在彭羽娴身上
    一会儿后,他见到店内服务生来唤她。
    “喂?”不确定的嗓音响起。
    乍地听闻另端传来的熟悉嗓音,涂光杰的心情简直飞跃上了云霄,嘴巴也早已合不拢地笑了开来。果真是她!?那自己不就是那个“他”了!?
    “喂?”
    “呃”涂光杰忙收拾起兴奋激亢的情绪,以略带抱歉的语气说:“小雨吗?真抱歉,我有急事突然分不开身来,所以没办法去赴约。”
    “哦,没关系,改天好了。”
    “那再联络。”
    “好,再见了。”
    币上了电话,涂光杰又看见羽娴重回位子坐定,似乎仍无去意,而他心下已有了决定。
    越过马路,他来到了店内,直接走到了彭羽娴的桌前站定。
    唉获jye无法赴约的讯息,彭羽娴只有少许的失望,趁着难得有的闲情逸致,她信手翻阅起刚刚购得的书籍,及至一抹身影驻足于桌前,她才抬起了停留在书上的视线。“阿杰?”彭羽娴大感意外地低喊。
    “嗯,羽娴,我可以坐下吗?”涂光杰指了指她面前的位子,询问着她。
    “嗯。”落座后,涂光杰首先明知故问地开口:“你在等人吗?”
    “原来是,但他突然有事,所以取消了约会。”
    “他是你的”涂光杰小心翼翼地问。
    “朋友。”彭羽娴淡淡的带过,不想因为jye而刺伤了阿杰。
    “哦,朋友。”涂光杰有点失望,他想要的不是这种回答,但没关系,至少他会弄懂这一切的。“那待会你有空吗?我请你吃顿午餐。”
    彭羽娴望着他一脸的温柔,毫不迟疑地点了头,她感觉到今日的他似乎有着不一样的心情,彷佛有什么值得高兴的事,不禁好奇问道:“你今天看起来好像很快乐,呃,我是说,好像有什么事让你心情极佳。”
    “嗯,你注意到啦!?”看来自己得稍微克制点才是。“其实我现在的心情说是欣喜若狂也不过分,就是中了特奖的那种兴奋,也不足以形容我此刻的心境。”
    “我能分享吗?”彭羽娴怯怯地问。
    “这”涂光杰故作为难“我很想告诉你,但我希望她能先拥有这份优先得知的权利,所以”
    “她?”彭羽娴的心惴惴不安。他眼里的光彩似乎已不再为自己而闪烁,彷佛另有一个她在他心里驻足。这样的想法令她的心猛地抽痛了起来。
    她深吸了口气,压抑逐渐泛升的难过情绪,等待他即将出口的事实。
    “嗯,她是一个温婉娴静的女孩。”涂光杰将视线投注于窗外。他眼眸中满溢的深情挚爱令彭羽娴的心更加狠狠地抽痛着,为什么心好痛?
    她彷佛听到自己的心破碎了,一片片地扎着她的神经,痛得令她看清一切。
    原来原来自己真正的爱,是倾注在阿杰身上,对jye那是一种很依赖的迷恋,一种她自以为是爱的迷恋,它成功地混淆了自己的心,迷乱了自己的情。
    这一刻,她才真正懂了自己的心,但似乎太迟了。
    是自己不懂得珍惜,是自己不懂得去拥有、把握,是自己傻得将一切摒拒在外,是自己
    透过玻璃窗的映射,涂光杰清晰无误地看着她一切的表情,也为她强抑的悲痛而心疼不已。
    他渐渐能了解她当初的旁徨无措,可能是因为自己,也因为jye唉!如今的他,竟得跟另一个“分身情敌”在她心中一较高低、互别苗头。涂光杰不禁暗自苦叹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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