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你的如意算盘打错了。”涂光杰似不在意地调侃着钟焕星,半斜坐在办公椅上的身躯散发着泰然自若。
“谁说的?光看那小子的眼神,也知道他看上的是那个林黛玉,不是我喜欢的那个。我只要多下点功夫,一定可以将她手到擒来的,更何况我们公司也是在鸿福大楼,机会多得是呢!”钟焕星信心十足,充满冲劲,丝毫不为方文轩的突然出现而感觉到威胁。
涂光杰的内心反倒闪过一抹不是滋味的感觉,他想起了方文轩乍见那女子时,所表露的恍惚痴迷神情。自己初见她时,不也是如此吗?
他强自压抑下那股莫名异样的感觉,望向玻璃窗外高楼林立、人车络绎穿梭不绝的街道,想挥去心中那股陌生的不自然,却显得无济于事,更显思绪的纷乱、杂沓。唉!他幽幽地叹了口气。
“阿杰、阿杰!”
“又怎么了?”回过神的涂光杰对上一脸兴味盎然的钟焕星,微拢起眉峰,强按无奈地问。
“你该不会是在想那个林黛玉吧?”钟焕星笑得贼死了。
“”涂光杰保持缄默。
“不是吗?喂!先警告你哦!别看上我的那个。”
“你有完没完,真无聊!”涂光杰不耐地截断钟焕星无谓的臆测,狠狠瞪了他一眼。
“不是就好,先说清楚哦,别跟我抢人。”钟焕星仍不太放心地审视着涂光杰,只见他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才讪讪地开口:“走啦!吃午饭了。”
电梯在降至三楼时,停顿了会儿,鱼贯涌入了一群人。钟焕星撞了撞身旁的涂光杰,眼里有着明显的得意,原来进来的这群人当中也包括了彭羽娴和游佩雯。
游佩雯正在跟别的同事聊天,而彭羽娴则垂着眼,两个人都没发现他们的存在。
“对不起!”彭羽娴不小心于移动时,无意中踩着涂光杰的脚,她慌忙地低着头道歉,不知身后站的便是涂光杰。
一抹温柔浅笑浮现于涂光杰微扬的唇际,他以无所谓的低沉嗓音轻声回道:“没关系。”
彭羽娴羞怯地低垂着头,一抹红潮毫不客气地直袭上她晶莹粉嫩的雪白双颊。
她还真容易脸红啊!涂光杰从旁居高临下地将她的一切表情变化尽览入眼底,不自觉地,加深了唇边的笑意。
“学长!”出了电梯后,游佩雯立刻发现了方文轩的身影,立即率先迎向他。而彭羽娴也忙赶上佩雯的步伐。
尾随方文轩三人的涂光杰与钟焕星,亦在他们进入快餐店时,选了桌最靠近他们,却又不为他们所发觉的位置坐定。
“彭小姐,怎么不多吃点呢?不合你胃口吗?怎么吃得这么少?”眼见彭羽娴仅吃了一半的餐食,方文轩不禁为她的瘦弱感到心疼,关心的问道。
“我”
“学长,这你就甭操心了,羽娴的食量一直犹如小猫咪般地惊人。你看,她不也活了二十二年。”
“佩雯!”彭羽娴低喊一声,语调中有着隐含的无奈。
“算我多嘴。”游佩雯朝她扮了个鬼脸。
“明天你们也搭火车吗?”方文轩甚是期待地问。
“嗯!”当然罗!不然怎见得到那帅哥呢?
游佩雯忍不住地想起那有着狂放不羁外表与飞扬神采的男子,心中甚是盼望能再见到他。
彭羽娴无奈地望向快餐店的落地橱窗,目光毫无定点地淡望着窗外的车水马龙。
她文静柔美的娟秀脸庞,散发出一股温婉祥和的气质,令在邻桌可尽览一切的涂光杰情不自禁地看得出神入迷,彷佛就这么痴望着她,是件极为惬意享受的乐事。
“学长!”
同桌的方文轩亦呆望得有些痴迷,为彭羽娴的柔婉气韵为之心醉神迷,对于游佩雯的叫唤则置若罔闻。
“学长,口水滴下来了啦!快,快拿碗装!”游佩雯不由得捉弄取笑着方文轩。原来学长欣赏像羽娴这类柔弱纤秀的女孩。
“呃,你”方文轩回过神来,有些局促难堪,脸上有着明显的难为情与尴尬。
“加油哦!”游佩雯别有深意地鼓励着。
“嗯。”得到支持的方文轩,豁然开朗,坚定地回予她一个自信潇洒的笑容。
“羽娴,欣赏完风景了吗?”游佩雯的语气无奈中透着些许对羽娴纵容的笑意。
“喔,对不起。”乍然回神的彭羽娴,甚是尴尬地收回视线,难为情地垂首。
“走吧!快打上班铃了。”
游佩雯起身想结帐,却被方文轩快一步地接过帐单。“这次我请,下次再换你吧!”
哦,动作这么快,已经预留了后路。
“也罢!”早知道有人付帐,她就应该尽点些贵的坑死他。
游佩雯不点破也不再坚持,仅暧昧地睨了方文轩一眼,摆明她心知肚明,方文轩则回以感激的一笑。
望着他们离去的背影,钟焕星胸有成竹地露出灿烂的笑容,朝涂光杰丢下一抹邪邪的笑容:“咱们来赌赌看,看谁先追上,好不好?”
“无聊!都多大的人了,还玩这种游戏!”涂光杰虽嗤之以鼻,却若有所思了起来,须臾才道:“我们也该走了。”
“唉!你就是这么不懂得调剂身心,才会到现在仍没半个女朋友。”钟焕星嘴边嘀嘀咕咕地,脑中却开始盘算着泡妞的策略计谋。首先嘛嗯,先让她“知道”他的存在。
下班时刻,一场大雨倾盆而下。不一会儿功夫,路面凹陷的大大小小坑洞,早已淤积了一洼洼的雨水。而地势较低的路面,早已泛滥成灾,一条条污秽浊黄的“小溪流”亦在马路上分布。
游佩雯与彭羽娴二人望着大雨兴叹,她们伫立在“鸿福”楼下的回廊少说也有半个钟头了。
彷佛下了重大决定般,于雨势稍缓之际,游佩雯毅然地说:“走啦!趁雨点尚小,冲一下就到车站了。”说完,她已率先冲入雨中,享受雨丝当头泼洒清凉的快感。
犹豫了会儿,彭羽娴将长及足踝的长裙撩至膝盖边打了个结,露出一双白嫩匀称的小腿,也踏入了雨中世界,恣意解放一下拘谨的个性。
霎时,二人轻快愉悦的笑声便散播开来。
“可真合我胃口啊!真正点。”看到这一幕,钟焕星不禁笑道,也加入了淋雨的行列。
涂光杰二话不说地亦尾随跟进,但他的目光却是紧跟随在那稍嫌瘦弱的娉婷身形上。
雨势暂歇,游佩雯抖落一身的雨水,笑得好不畅快:“真痛快啊!”彭羽娴只是静静地解开膝上的裙结,取出手帕,擦拭着由发梢滴落至脸上、身上的水珠。动作总是轻轻柔柔地,充满一股安详的自在惬意。
“别这样!佩雯!”她突然出声轻斥,只因游佩雯甩动着她那头俏丽短发上的雨珠,点点落向彭羽娴刚拭净的脸上。
“哈!”游佩雯恶作剧成功,笑得好不得意。
“讨厌啦,你是故意的。”彭羽娴娇嗔低喊。
就这样,二人嘻笑追逐了起来,令跟随于其后的钟焕星与涂光杰相视而笑。
“看来我的妞可活泼、顽皮得紧呢!”
“你的妞?”涂光杰可不这么认为。
“当然!早晚她会是。”钟焕星双眸焕射着满满的自信,唇角亦飞扬了起来。
涂光杰不置可否地耸了耸双肩,不予置评。
火车车厢内,仍一如平常般的拥挤,但位置却在钟焕星的刻意调度下,将游佩雯与彭羽娴包夹在他们二个大男人之间。
这时乘客间突然一阵推挤,钟焕星也故意趁此机会轻撞了下游佩雯,也替自己制造了与她首次接触的话题。
“真对不起,撞到你了,有没有怎样?”a计划成功!
“没关系,人多难免会推挤到。”耶!帅哥和我说话了呢!真是帅呆了。
游佩雯以温和的笑脸掩饰内心极度雀跃兴奋的情绪。天晓得她多想高声欢呼呢!
“是啊,人可真多,你也都搭乘火车上下班吗?”钟焕星明知故问地挑起话题。
“嗯。”由此而起,他们二人便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了起来,渐渐搭起“友谊”的桥梁。
一位穿梭于拥塞人群中的乘客,正欲挤过他们这节车厢时,因突然的用力过猛,几近跌倒。借力使力地,他挤压在一旁的乘客身上。
犹如骨牌效应般,一排毫无心理准备的乘客们因此而往后倾倒。而他们四人亦难逃池鱼之殃,全挤成一团。
游佩雯惊得忘了与钟焕星“保持距离”全无抗拒地任由他轻揽着自己。而钟焕星可乐得拥抱美人,趁机吃吃豆腐。
另一方面,彭羽娴整个人也靠在涂光杰身上。
她可真轻软啊!涂光杰失神地想着,为彭羽娴靠在自己胸膛所带来的微妙感受,有着心神俱醉的荡漾。
“对对不起。”彭羽娴早羞得满脸通红,却又无法脱离涂光杰的健硕胸膛。因为根本就挤不开丝毫的空隙嘛!她心下可慌乱得很,却又无计可施,只能任由自己与他紧紧贴触着。
突地,一阵低沉的笑声,自他起伏的胸膛传送而出,伴随着他饱含笑意的沉稳语调,一并传进她的耳中。“对不起是你的口头禅吗?”
对他突如其来的朗笑,彭羽娴抬起不解、茫然的小脸仰望着他,只见他仍带着笑意瞅着她。“你似乎总是在说对不起。”
“呃,对不起,我”反射地,她又出口道歉。
“看,又来了吧!”
“我”彭羽娴也不禁轻笑出声。的确,从昨天起,她是一直在向他说着对不起。
这一个微笑,缩短了他们之间的陌生感觉,也将他们之间的关系,拉近了许多。
轰然一声巨响,惊醒了睡梦中的彭羽娴,她彷佛感觉到床铺因巨雷声撼而轻轻晃动了下。
一阵强过一阵的闪电,划亮了整个天际,无需灯火,室内已如白昼般明亮照人。
在一阵的苍白刺眼后,是一片漆黑的沉寂。
一声接着一声的雷响,惊得彭羽娴的心脏暴跳如鼓,身上寒毛直竖,惊惧油然而生真的好可怕。
“佩雯”她颤声无力地想向睡隔壁房的游佩雯求援,却又不忍因自己的私心而惊扰、麻烦了她。
她心一横,咬紧牙关,告诉自己只要忍一忍,一切就会雨过天青、豁然开朗的。她只能这样不断安慰着自己紊乱忐忑的心。
岂知,外头雷电交加,一阵阵、一声声,无不敲打在她每个敏感易碎的细胞和每条神经中。惊骇、怯懦,早已布满她惊惧的眼眸中。
蜷缩的纤弱身影,在偌大的房里,显得那么地无助、无依,那么地渺小,那么地惹人心疼、怜惜。
她猛地想起了jye——那个打错电话的陌生男子。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突地,电话声倏然响起。
彭羽娴不敢确信地瞪视着电话,这是她的错觉吗?直至响了近十声,她才颤巍巍地接起电话。
“小雨?小雨是你吗?”话筒另一端传来有点熟悉,却又略嫌陌生的关切嗓音。
jye是他!?真的是他!
突来的心安,令彭羽娴的泪水决堤而下。她在这端猛点着头,却忘了他根本就看不见她的回应。
“小雨,回答我啊!我是jye!让我知道你没事,小雨?”涂光杰在另一端心焦地急问。
“jye,我没事,谢谢你。”
当涂光杰听到另一端颤怯的回应时,如释重负的感觉,才在他的心中漾开。
天晓得,当他被第一声雷鸣惊醒时,突地,跃入他脑际的竟是那有着怯怯、害羞、甜柔嗓音的主人——小雨。
猛地,她的惊惧无助强烈地抨击着他,令他慌了心神,但拿起了话筒,才骤然惊觉自己根本就不晓得她的电话号码,因为上回是拨错号码才与她通上电话的。
在试了好几个号码后,终于让他再次与她连系上了幸好打通了。
“没事了,小雨。”他柔声安慰着抽抽噎噎的她。
“jye,你怎么知道我的电话号码?”在情绪稍微稳定后,这个问题跃然跳进脑际。彭羽娴并不记得曾留给jye自己的电话号码啊!
“哦,其实我也试了好几通电话才打对的。”涂光杰坦然道,也为自己惊扰了几户人家而感到歉然。
“jye,谢谢你!”对他的体贴细心,彭羽娴有着莫名的感动与窝心。“那现在你该晓得号码了吧!?”
“嗯,我记下来了,以防万一。”涂光杰意有所指。
“那jye,你可以告诉我你的电话号码吗?如果不方便也没关系。”彭羽娴怯怯地嗫嚅道。
另一端传来他温暖亲切的低沉笑声,他语带宠溺地道:“傻小雨,记好了哦”涂光杰念了一串数字,彭羽娴忙不迭地抄了起来,将纸片紧握在手心。
“如果有空的话,不是在这种情形下,我可以打电话找你聊天吗?”彭羽娴心中有一丝丝期望。
“当然罗,随时欢迎。尤其欢迎你在月黑风高、阴风惨惨、鬼影幢幢的夜晚打来向我求救。”
涂光杰突然兴起捉弄小雨的念头,压低了沙哑嗓音,营造出森冷骇人的诡谲气氛,惹得彭羽娴惊叫连连。
“啊!别说了,好吓人哪!jye!”
“哈!小雨,你可真是胆小呐!”
“讨厌啦,明知道人家的弱点,还故意捉弄我,你的心好坏哦!”彭羽娴不满的埋怨着。
“是,是我的错,在此向你赔罪。小雨小姐,请原谅我无心的捉弄,下次不敢了。”涂光杰突地正经起来。
“jye?你你别这样,我不是那个意思。”彭羽娴因着jye的态度和语调上的转变,而心慌意乱了起来。
“”“jye——”没听到他的回应,她更是急得泫然欲泣。
“噗!炳哈哈哈!”
及至另一端再度传来jye爽朗的笑声,彭羽娴才恍然大悟,原来自己又被摆了一道。“jye——”她不满的低叫。
“抱歉,你令我忍不住想你知道的。”涂光杰仍掩不住的轻笑道。
“”“生气了吗?”见她不回应,涂光杰以为自己玩笑开得太过火了,赶忙探问。
“”“小雨、小雨,对不起,这次我是真的诚心诚意的道歉,原谅我的无心之过,好吗?你别不说话嘛!”
这时,话筒彼端传来了浅浅的、经过压抑后的娇笑。
“好哇!原来你也捉弄起我来了。”
“这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你可学得真快。”
“没办法,名师出高徒嘛!”彭羽娴在捧他之余,亦不忘吹嘘一下自己。
“是是是,承让、承让”
彭羽娴自觉与jye谈话时,自己好像不再是那个木讷、不善交际的内向女孩了,她感觉自己原来也可以像佩雯一样自在地面对陌生人,尤其是异性。
这一晚,她不再慌张不安,所有的惧意,早已被暖暖的关怀给占满、取而代之了,对幻想中的jye,更是有着无限憧憬。
不知不觉中,她将jye与火车内那有着一双温柔深邃炯亮明眸的他相连、重叠为一体如果jye就是他,那该有多好,该有多完美啊!
带着期待中的幻想,彭羽娴沉沉地进入睡梦中。而梦中的他,正无限情深地凝睇着她。
之后的数日,钟焕星、涂光杰与游佩雯、彭羽娴经常在月台上碰面。显而易见的是,钟焕星与游佩雯彼此之间的距离有缩短并转为热络的倾向,而彭羽娴与涂光杰,则仍仅止于点头之交。
彭羽娴原以为自己能像对jye一样自在地对涂光杰,但事实上显示,她仍是难以踏出那羞涩的第一步。
经过数日的观察,涂光杰当然也明白了解了彭羽娴内向、文静、不善表达的羞怯个性,不过他倒也无意要求她马上接纳他这个朋友。
虽然他极想进驻她紧闭的心房,却不想太强人所难,反倒是从那个也同样有着羞怯、胆小蚌性的小雨身上,获得一丝与彭羽娴雷同的感觉。
自那晚后,几乎每晚十点,他便会固定的打通电话给小雨。即使只聊数句也好,只要能听见她那轻柔的嗓音就够了。彷佛想像小雨就是彭羽娴,他便能有着满足的欣慰。
对小雨,他有着罪恶感,因为他似乎只是透过她来填满他对彭羽娴的渴望。但他却无法克制自己如此荒唐不智的行为,久而久之倒也渐渐演变成了习惯。呵!真是个甜蜜、愧咎交缠的习惯啊!
清晨的月台上。
“学长,又碰到你了。”游佩雯向方文轩打招呼。“佩雯,我还当你们不搭火车了呢!”方文轩煞是兴奋地望向一旁的彭羽娴。
自从那次午餐后,他再也没遇见过她们,却又不好意思直截了当的去三楼找她们。
正当他愁着不知如何找藉口接近彭羽娴时,上天彷佛听到他的祈求,又赐予他这个机会。
“彭小姐,你早!”他积极地想接近她。
“早!”彭羽娴客套地寒暄完后,随即留予他与佩雯谈话的空间。直觉地,她以为方文轩是喜欢佩雯的,自己当然不好妨碍他们的交谈了。她可没兴趣当电灯泡。
“别急!羽娴的个性很内向惧生的,不过只要你多用点心,相信她会接受你当朋友的。”
望着彭羽娴走远的身影而怅然若失的方文轩,在听了游佩雯的指点后,又萌起了信心。“当然,有你这军师,我还怕会没有辉煌战果吗!?”
“拜托,谁要当你军师来着。”
“拜托啦,我的好学妹。”
“少来这套!什么时候变得如此恶心巴拉的。”
不远处的钟焕星与涂光杰将所发生的一切看在眼里。
钟焕星贼贼地开了口:“阿杰,你再不加把劲,林黛玉可是会被人捷足先登哦,届时你可就欲哭无泪了!”他也等着想看好戏,嘿嘿!
私底下,钟焕星总将彭羽娴唤作“林黛玉”将游佩雯昵称为“我那个妞”
“随缘吧!”不然还能怎样?话虽如此,但涂光杰心中难免有着些许不安。
他并不担心彭羽娴被其他男人看上,依她那羞怯的个性,相信没有十足的毅力与决心,短期间内,任何人都是很难攻进她心房的。
可是这也正是他不安的主要原因啊!不知何时,自己才能攻陷城池、赢得美人心?唉!
“依你这种蜗牛式的温吞速度,不晓得哪一年你们才会有结果啊!”钟焕星一针见血地说中他的烦恼。
“你说得好像你打算娶你那个妞似的。”涂光杰冷冷的回他一句。
钟焕星被堵得一时哑口无言,良久才讪讪道:“再说吧!反正女人多的是,况且大丈夫何患无妻呢,也不过交个朋友罢了,扯得那么远做啥?”
“别再游戏人间了,焕星!你也老大不小的了,若觉得人家不错,就认真点,别玩弄人家小女生。”
“小女生?喂,你有没有搞错?看她那样子,可能早已身经百战了,还小女生哩!”钟焕星不以为然地打断涂光杰一番苦口婆心的话,语气里尽是不敢苟同。
“焕星,别乱猜测。”
“得了吧!避好你自己就好了,我自有原则。”
唉!焕星何时才想安定下来呢?涂光杰无能为力地叹了口气。他深知焕星浮躁、不安定的漂泊个性,这也是他最大的致命伤,但愿他别伤害了那个女孩才好。
傍晚时分,天际一片瑰丽的橘红。
出了火车站的游佩雯,有点欲言又止。
“怎么了?佩雯?”彭羽娴发觉她的异状,忙探问。
“羽娴,他”游佩雯望了望钟焕星,才回过头,眼带期求地道:“他想请我们去吃饭。”
“佩雯,这不太好吧!才认识没多久而已,就”彭羽娴秀眉微蹙,不甚愿意,却又有些为难。
但彭羽娴最是心软的了,游佩雯当然知道她的这个弱点,忙祭出苦肉计。“为了我嘛!你忍心让我希望落空吗?羽娴!”
“好好吧!”彭羽娴明了游佩雯非常欣赏钟焕星,为免让她失望、扫了兴,只好勉为其难地应允了。天晓得,她实在不喜欢这种应对的场合。
“谢谢你!羽娴,你真好!”游佩雯甚是雀跃地抱紧了彭羽娴,狂喜之情展露无遗,令彭羽娴对她的热情直呼吃不消,忙拉开她的双臂。
“少来,只有现在才好啊!”彭羽娴故意逗着她。
“羽娴,别取笑我了啦!”游佩雯被糗得女儿态毕露“走吧!他们还在等着呢!”她说完即领着羽娴步向他们。
还是面对现实吧!彭羽娴煞是无奈地跟在她身旁。
他们来到一家日本料理店用餐。
一盘盘精致可口的小餐点、一道道色香味俱全的诱人美食呈现眼前,却怎么也挑不起彭羽娴的食欲。她勉强吃了极少的分量,即推说吃饱了,然后便藉故溜至店门外透透气,想纾解不适的感觉。
彭羽娴明知她的中途退席是非常不礼貌的举止,但她实在无法忍受那生鱼片加芥末的刺激味道,以及一片片塞入钟焕星口中时,所带来的视觉恶心感。
她虽极力去漠视,甚至想视而不见,但同坐一桌,要做到视若无睹,实在难上加难。
天啊!她只觉胃酸直窜而上,口中尽是酸涩苦味,令她极其难受,一阵想作呕的冲动挥之不去。就着廊柱,她极力深呼吸,想压下那股反胃感。
蓦地,一只温热的手轻拍抚着她的背脊,减轻她的不适。她惊讶地旋过身去,只见涂光杰一脸关切地问:“好点了吗?”
其实,他早已发觉她的不对劲;她苍白的脸,在在显示着她的异状。于是他便尾随她之后,跟了出来。
“嗯,谢谢。”彭羽娴有些忸怩、不自在。
“怎么回事?”
“我讨厌生鱼片,对它感到反胃。”她坦白回答,态度仍是无法自然以对。
“原来如此。”涂光杰恍然大悟,接着又说:“想不想走一走?”
他温柔、善解人意的轻柔语调,令彭羽娴难以拒绝。
再次地,她望入那对诚挚、和煦、令人如沐春风的深眸中,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也好。”
默默地,二人并肩漫游于丰原街头。协调、静谧的气氛,笼罩在无语的他们身上,为他们洒下一道又一道的奇幻魔力。
“小心!”电光火石间,涂光杰眼明手快地将彭羽娴拉往一旁,躲避一辆飞驰而过、横行霸道的飙车族机车。
彭羽娴惊骇得小脸倏地一片惨白,一时之间无法言语,仍为瞬时间所发生的一切心神惊惧。好好可怕!
“没事了、没事了!”涂光杰煞是心疼于她的胆小惊惧。见她一张原已白皙无瑕的粉颊,如今更像是抹上一层苍白无措。她的颤意,令他心生怜惜,不住地轻哄着她。
“谢谢。”彭羽娴仍心有余悸地低垂着粉颈嗫嚅道。
忽地,她发觉自己的手,竟被握在他那厚实温暖的大掌中,她的脸倏地袭上一阵热浪,她想轻抽出手,却被他更坚定地握住。
“走吧!”涂光杰以不握痛她的力道,坚稳地牵着她走过马路,却被掌心所感受的细嫩激得内心澎湃汹涌,起伏不定。喔!这种感觉,真是难以言喻的好。
他们一条街踏过一条街,双手仍轻轻握着彼此。
涂光杰总细心地为她隔绝拥挤的人潮,将她保护在他宽大的羽翼之下。对于他的细心体贴,彭羽娴甚是感动,却也不知该如何以对。但渐渐地,她已习惯于他的碰触,不再抗拒。
未曾察觉的是,一股莫名的情愫,正隐隐地涓流而过、流转于她的四肢百骸、每根血管、每个细胞。
在这皓月疏星的朗朗夜空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