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江新邵所葬的墓园,江年和陆承洲又带着小卿,去看陆承洲的母亲,在另外一个墓园,两个墓园之间,相差上百公里。
不过,走高速,一路畅通,也就一个小时的样子便到了。
陆承洲的母亲没到三十岁便走了,墓碑上的照片,就定格在她最年轻美好的年纪,明艳,娇媚,动人。
江年在墓碑前,和陆承洲的母亲说了许多,陆承洲站在江年的身边,一边搂着她,听着她和自己的母亲闲话家常,小卿也叽里呱啦,一声一个脆脆的"奶奶"叫着。
他很小的时候,他的母亲就被逼的离开了,他对他母亲的记忆,也只能凭几张仅有的照片,但是,此刻听着江年和小卿那么随意又鲜活地跟他的母亲说话聊天,陆承洲第一次觉得,他母亲的样子,在他的大脑里鲜活了起来。
--妈,一直想要做个让你感到骄傲的儿子,但是这次,对不起,恐怕要不了多久,我们母子,就能再次相见了。
搂着江年,看着墓碑上年轻的母亲,陆承洲道出心里埋藏的话。
呆了大半个小时,下午五点多的时候,陆承洲才一手搂着江年。一手牵着小卿离开。
"要不要去市内随便转转?"一家三口上了车,离开墓园后,陆承洲握着江年的手,放在手心里似珍宝般地把玩着,柔声问她。
江年看着他,依偎进他的怀里,直接摇头,"不了,我们还是回去吧。"
一来,在东宁市,除了她的父亲之外,她没有任何可牵挂的,更加没有任何可留恋的,所以不想去看。
二来,她担心陆承洲的身体会受不了。
"不想见见沈听南吗?"低头看着怀里的江年,陆承洲又问道。
"为什么这样问?"江年错愕,抬头看向他。
陆承洲笑,抬手无比宠溺地去轻掐一下她精巧的鼻梁,"我知道,你在巴黎读书的时候,一直是沈听南陪在你身边,他确实是个值得珍惜的好朋友。"
"爸爸,妈妈,沈听南是谁?"小家伙坐在一旁,原本安静地趴在车窗上,看窗外的风景,不过,在听到沈听南的名字后,好奇地扭头过来问道。
"沈听南呀,是你妈妈最好的朋友,爸爸还没有在你妈妈身边的时候,一直是沈听南陪着你妈妈。"另外一只手搂过小家伙,陆承洲笑着解释道。
"哦。"小家伙点头,总结道,"那这个沈听南叔叔是个好人,对不对?"
陆承洲笑,点头道,"对。是个好人。"
江年看着他们父子,不禁莞尔,又靠进陆承洲的怀里,淡淡问道,"因为他是我的好朋友,所以,你才那么帮他?"
沈听南当初开拓加拿大市场,不费吹之力,全凭陆承洲的一句话。
"哈哈......."看着怀里的江年,陆承洲欢快地笑了起来,"帮他我也没费什么功夫,一句话而已,何乐而不为。"
江年扬了扬眉,"现在的沈听南和四年的沈听南比,确实是不一样了,在国内,沈氏的品牌已经做到了第一,在国际市场上,也占据了一定的份额。再给他几年时间,相信他可以做的更好。"
"嗯,是呀,他年轻,机会无限。"陆承洲点头,表示赞同,然后,吩咐前面的司机道,"别走高速了,下了高速绕到市里去看看。"
"承洲!"他话音一落,江年立刻抬头望着他。
"我们不下车,就在市里绕一圈,看看东宁这几年的变化,好不好?"看着怀里的江年,陆承洲跟她商量道。
"好,爸爸妈妈,我想去,看看爸爸妈妈长大的地方是什么样子。"江年还没有同意,一旁的小家伙便无比雀跃地道。
孩子的精力,真的是无限的。
"好,那我们不下车,就在车上绕一圈就好。"终于,江年点头答应。
陆承洲点头,笑,"好,听你。"
江年嗔他,"......."
按照陆承洲的吩咐,很快,司机把车开下了高速,往最繁华的市区驶去,小卿趴在车窗边,看着窗外干净的街道,漂亮的绿化,还有一座座高耸的大楼,不由好奇地问陆承洲和江年道,"爸爸妈妈,东宁的人是不是都很有钱,要不然,为什么他们的房子都修的这么高这么大?"
在卡尔加里,高楼大厦远不及东宁市的多和密集。
"不是,不是东宁的人有钱,而是东宁的地方小,人又多,所以,要把房子修的很高很高,才能住更多更多的人。"这回,是江年先回答的。
"那小卿是喜欢矮房子,还是喜欢高房子?"陆承洲伸手过去,无比宠溺地轻揉小卿的发顶问他。
"只要是爸爸妈妈住的地方,不管是高房子还是矮房子,我都喜欢。"看着江年和陆承洲,小家伙立刻便脆生生地回答,忽尔,他看到什么,指着车窗外不远的地方一处广场的大屏幕大叫道,"爸爸妈妈你们看,那个是沈听南。"
听着小家伙兴奋又清脆的大叫声,江年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果然,大屏幕上的人,不是沈听南又是谁,而大屏幕的一侧,则写着【专访沈氏董事长兼执行总裁沈听南】,小卿从小就学习中英法三国语言,大部分的汉字都认识了,难怪一眼就能断定,那是沈听南。
此刻,大屏幕上的沈听南穿着一身深色的纯手工西装,白色的衬衫,深色的领带,发丝鬓角,修剪精致,整个人看起来都格外精神,清贵,比起四年前来,现在的他,身上已经没有了一丝的稚气,已经完全成长为一个成熟的企业负责人的样子。
"财经专访,不错。"陆承洲也看了过去,看到大屏幕上年轻又英俊的沈听南,他笑着点了点头。
他离开后,江年回东宁,不管是周亦白抑或是沈听南,他们都有了照顾江年的资本,这是陆承洲想要的。
江年收回视线,抬头嗔一眼他,"只要你愿意,全球不知道多少媒体杂志想要采访你,可惜,你从来不给任何人机会。"
"怎么,你想我给他们机会?"看着怀里的江年,陆承洲笑着问道。
江年摇头,"不,你是属于我的。"每一分每一秒。
"妈妈,还有我呢。爸爸也是属于我的。"马上,精灵的小家伙纠正江年。
江年笑,伸手越过陆承洲,去轻捏一下小家伙白嫩嫩的小脸蛋儿,点头道,"对,爸爸是属于你和我,我们俩个人的。"
也就在江年抬手轻捏小卿的脸蛋儿时,他们的对向,马路的另一边,几辆黑色的宾利缓缓开了过来,和他们的车,缓缓交错而过。
那几辆宾利车,如此熟悉,下一秒,江年收了手,缩回了陆承洲的怀里,抱紧了他。
"怎么啦?"意识到江年的反应有些不对劲,陆承洲赶紧问她。
江年抬头看他,摇了摇头道,"没事。"
看着她,陆承洲狭长的眉峰轻蹙一下,再抬头看一眼刚才江年看过的车窗外,立刻,他便明白了。
看来,江年是真的不想让周亦白知道,她还活着,更加不想让周亦白见到她。
"没事的,他不会知道是我们。"往车窗外看了一眼之后,陆承洲低头轻吻江年的额头,柔声安抚她。
江年微微一笑,点头,"嗯,我知道。"
另外一边,对向马路其中的一辆黑色宾利车里,原本正低头在认真看着手里文件的周亦白右眼皮忽然猛然地一跳,察觉到什么,他即刻抬起头来,往车窗外看去,一眼看到的,是车窗外和他的车交错而过的一辆黑色的迈巴赫。
那黑色迈巴赫,并不是普通的迈巴赫,而是量身定制款,价值不菲。
在东宁有钱的人确实很多,开豪车的人也是数不用胜数,可是能开这种定制迈巴赫的人,却极少。
当车子交错而过的时候,周亦白回头看去,看到的,可不止是一辆黑色迈巴赫,而是两辆,两辆黑色迈巴赫的前面,还有一辆黑色的奔驰。
看来,车里坐着的,不是简单的人物。
"张越。"
"周总。"坐在副驾驶位上的张越听到,马上回头,看向周亦白。
"刚才开过去的那两辆黑色迈巴赫,认识是谁家的吗?"马上,周亦白指着他们车后的黑色迈巴赫问道。
张越顺着周亦白的视线,看了过去,虽然车子已经交错而过,而且距离越来越远,但那样定制的豪车,就是格外能吸引人的眼球,所以,张越一眼就看清楚了,不过,他却是摇了摇头道,"不认识。"
"去,查一下,看一下那几辆车是哪来的。"看着那两辆就要消失在视线里的黑色迈巴赫,周亦白沉声吩咐道。
"是,周总。"
..............
因为是下班高峰,路上不可避免的有些塞车,当江年他们回到郊外别墅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七点多了,夜幕,已经降临。
回到家,陆承洲便把自己关进了洗手间里,在里面过了十多分钟后才出来。
江年知道,他很不舒服,但任何一点狼狈的样子,他都不想让她和小卿看到,所以,每一次,他都把自己关起来。
江年没有办法,只能和小卿等着他。
等他出来的时候,他仍旧是以最好的一面,无比温柔地面对他们母子。
晚上,吃过晚饭,江年拿了药,端了水给陆承洲。
每天,陆承洲要吃的药越来越多,可是,身体状况却越来越多。
每次看着陆承洲吃那么多的药丸。江年都心疼的想要掉眼泪,可是,陆承洲却是连眉头都不会皱一下,大把大把的药,放进嘴里含一口水便吞了下去,从不含糊。
等陆承洲吃完药,他们一家三口去外面走了一圈,回来后,江年和陆承洲一起,跟公司高管开视讯会议,江年坐在陆承洲的身边,时时刻刻地紧握着他的手,一秒也舍不得松开,小卿就在书房里,他们的眼前,玩着他自己的拼图。
他们开会,小卿玩拼图,明明是在同一个空间里,可是,小卿却乖巧的从来都不会打扰他们,更加不用让他们操心,只是安静地趴在地毯上,拼他的拼图,一张三百块的拼图,小卿已经可以自己一个人出色的完成。
视讯会议持续了将近两个小时才结束,不过小卿的拼图却还没有完成,陆承洲过去,就趴到地毯上,和小卿一起拼,江年则坐在一旁,拿出手机来,悄悄地记录下他们父子相处的这一幕幕。
现在,只要是有机会,江年都会将陆承洲和小卿在一起的时刻,都记录下来。
因为,她怕,怕陆承洲离开后,随着时间的流逝,小卿长大了后,会忘记陆承洲。
小卿怎么可以忘记陆承洲呢?
小卿的生命,不是她给的,是陆承洲给的,甚至是小卿所拥有的一切,都是陆承洲给的。
所以,不管什么时候,不管小卿长到多大,她都不允许,也绝对不会让小卿忘记陆承洲这个爸爸。
所以,她偷偷地为他们俩个拍下了好多好多的视频,等到哪一天,小卿要找爸爸的时候,她就会拿出来,给小卿看,让小卿知道,陆承洲是多么的爱他。
父子俩一起拼完拼图,已经是快晚上十一点了,陆承洲抱着小卿去洗澡,等小卿洗了澡,看着他上床睡觉之后,陆承洲才回了卧室。
"怎么还不洗澡?"回到卧室,看到江年在看什么,陆承洲问他。
江年放下手机,起身过去,抬手一边去解陆承洲身上衬衫的扣子,一边柔柔道,"等你,我们一起洗。"
"小年,......."
"承洲,答应我好不好。"完全不给陆承洲拒绝的机会,在他的话还没有出口的时候,江年抬头看向他,近乎哀求道。
看着她,陆承洲无奈,只得笑着点头道,"好,一起洗。"
..............
"爸爸。妈妈,早!"
翌日,清晨,江年和陆承洲又是在小卿这个清脆的小闹铃的大叫声中醒来的,不等江年睁开双眼,小家伙已经爬上他们的床,在陆承洲和她的脸上各重重地亲了一下。
"小卿,早,来,让爸爸亲一下。"陆承洲睁开双眼,然后,抬手去扣住小家伙的大脑袋,仰头去亲了亲小家伙的额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