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值初夏,荷花含苞欲放,满眼翠盖,颇有“接天连叶无穷碧”的意境。
宁昭近日来迷上了荷叶的清香,总会来荷花池附近走走,宫人见主子喜欢,也研制出了不少美食,讨个巧。
宁昭吝啬的给了口头奖赏,鼓励其再接再厉。
自从方笙时不时传出一些消息,宁昭反而不着急,除了送去些物品玩意,没有踏入永和宫一步。
时间拖得久了,德妃反倒怀疑儿媳乌拉那拉氏的猜测,松懈下来后,宁昭终于收到了一封杠杠的来信。
她得生活跟从前并无二样,一切安好,放下心的同时,也明白这是一场针对她的局,稍有不慎就会提前暴露。
后怕的扫去额间并不存在的虚汗,迈步走向软榻,潇洒地一甩衣袖在榻旁坐下。
青染刚进门,宁昭就示意她将门关上,仔细地叮嘱了一番,日后都得小心。
很快就到了四爷嫡长子的生辰,宴席上宁昭见到了十二岁的弘辉,行事作风皆为上等,在众多的堂兄弟中极为拔尖。
赞扬声从未停下,四爷和福晋两人脸上全是骄傲的神情,毫不意外世子之位定然是弘辉,在月灵这里得到肯定,视线落在另一处,眉心微皱,情绪不明。
走来的三福晋一眼就注意到宁昭,神情专注的看向乌拉那拉府上的女眷,莫非有什么渊源。
“二嫂这般出神,可是在思索着什么?”宁昭吓得心一跳,差点从椅子上站起来。
面色不愉的说道:“突然出现在背后,吓得我心慌。”招呼她坐下,刚好有事情要询问。
董鄂氏撇了撇嘴,看不惯宁昭矫情的样子,但也没太放在心上,更想从中探听到有趣的八卦。
“那便是四弟妹的娘家人。”这话一出宁昭就明白了。
无奈地摇摇头,没好气的说道:“你呀,若是将心思放到别处,定然能做出一番成绩来。”
在外人的眼中胤禛的处境艰难,对外塑造成一个只爱弄花侍草的闲散形象,然而却不知对方是韬光养晦,图谋更大。
而他的嫡妻乌拉那拉氏,将名声经营的极好,夫唱妇随,是一个得力的贤内助。
原本宁昭从未将她纳入怀疑对象,可从弘辉安然活到现在,以及那件事背后有乌拉那拉族的插手,无不表示着对方不简单。
然而现在敌暗我明,全然不知对方掌握了多少,很是被动。
董鄂氏也知道自己讨人嫌的性子,可人生在世总是顾这顾那活的也太无趣了些。
“我就好这口,你又不是现在才知道。”宁昭被这理直气壮的话给气噎住,心中默念几句这人就是个棒槌,才缓过来。
于是主动谈及,“看到弘辉这般优秀,想来教养出四弟妹的乌拉那拉福晋有过人之处,十分好奇。”
虽然弘辉确实很好,可在董鄂氏眼中,最好的一定是自己的亲生儿子,诚郡王世子弘晟,谁都比不上,不接受反驳。
“我到觉得乌拉那拉家太看重规矩,有些迂腐守旧,若不是四爷性子沉稳,原则性强,谁受得了这么一个嫡妻。”董鄂氏毫不顾忌的吐槽,四福晋向来不太了看得上她,虽然没有明晃晃的摆出来,可谁都不是傻子,好坏还是能感受得到。
自然也对她娘家人没什么好感,带着几分情绪,可说的也并非完全没有道理。
宁昭符合的聊了几句,又接着问:“我极少与四福晋接触,不知道为人如何,你可否为我细细说道。”
这样的事董鄂氏最喜欢,哪有不愿的道理。
若说最了解你的人不是亲朋好友,也不是丈夫孩子,而是讨厌你的人,因为讨厌会下意识关注,没有滤镜的加持,常有意外发现。
如同宁昭打听到的一样,四福晋确实是个善于观察,圆滑会办事的人,即使在康熙跟前,去年几次四爷恭请去圆明园进宴用膳,她侍宴给皇阿玛留下了极深的印象,疲于猜忌的时候,享受到难得的天伦之乐,直击人心。
另辟蹊跷,这手段不可谓不高超,引起不少皇子忌惮。
不得不说这对夫妻,只要齐心协力,何愁大事不成。
略有耳闻的一些散碎点,连接起来竟像是一大盘棋局,步步为营,环环相扣,为最后的目的排兵布阵。
真是细思极恐,让人忍不住背后发凉。
还有宁昭不知道的事情,那就是四爷后院,侧福晋李氏膝下有两子,极为嚣张,与四福晋之间摩擦不少,据说李氏的以一个儿子弘盼的死与乌拉那拉氏有关,可惜的是没有证据,多年来府上也只有这三个儿子。
虽然先前查出了两个细作,可内里如何也不是简单能查清楚,据董鄂氏分析,乌拉那拉氏绝对有鬼。
“还有一件事,我一直纳闷呢?”见已经说的差不多,没想到还有。
“你说来听听,没准儿能想通。”董鄂氏早已不抱希望,只是突然想起,就顺便提了一嘴。
有了宁昭的鼓励,渐渐进入回想中。
那是九年前的一天,她依稀记得乌拉那拉氏异常的举动,“我去宫中给额娘请安,出来闲逛的时候远远的看到了......”
穿着大大的斗篷,踩着花盆底,神色慌张逃离,越听越觉得熟悉。
然而时隔太久,没有想起来。
“听着怪吓人,或许是发生了什么事,才会如此失态。”
接着又转移到别的话题上,将这件小插曲抛到脑后,两人聊得热火朝天,好不自在。
等到开宴的时候,康熙带着德妃到来,落座后众人拘谨的用膳,思量着太子当下的近况。
在朝臣眼中四贝勒属于太子一派,康熙此举未尝没有意思,没看到太子的嫡子弘祜也跟着来了吗?
宁昭不清楚里面的弯弯绕绕,将注意力都放在弘祜身上,自从他展露出极高天赋,康熙就另作安排,加重的了他的课业,时常见不着面。
心里甚是想念,既然有机会怎么着也得说说话,于是三福晋就变得很碍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