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会耍些暗中的小动作可不配当救世主。”姜秦嘲讽一句,站在黑教堂禁闭的店门前,轻轻敲了敲。
然后才发现了店门上的一张告示。
“本教堂为入乡随俗,周一闭馆,请广大信徒们奔走转告。(周一不算做积分签到时间段,请各位信徒安心,您仍然是全勤!)”
广大信徒?
还真是相当有自信啊。
这个黑教堂算是尤安和屠夫的一处据点,姜秦也就一改往日温和,很简单的踹开了这个老旧木门。
自己也没召唤夜之城,也没杀他主教,里面的黑庭之主总不会给自己来一发黑之矛吧?
反正主教也死了……
?
没死?
看着脸色不好的主教,他似乎是听到了敲门声正准备开门,然后流亡教堂总堂口的正门就被人踹开了。
若不是看到了姜秦,他还以为是白教堂的那群异端来找茬了,顺手抄起了门口的草叉,准备用自己随时用可能抽筋错位的身体为主捐躯。
“你没死?”姜秦惊愕地问道。
这又是尤安的一个木偶吗?
姜秦握住了主教的手,上面并没有麦秆的纤维触感,而是一个正常的,属于老人的粗糙感。
“姜秦先生,教堂之中不允许这些不规矩的动作。”主教抽出手反手就打在姜秦手上,立刻后退了几步,手里的草叉握地更紧了。
姜秦抱歉地笑了笑,依旧死死的盯着黑主教的胸口。
若他没记错,那里应该有一个洞才对,瓦伦蒂娜捅的。
但主教看起来完好无损,甚至比前几天更精神了。
难道是所谓的黑庭之主将他复活的?他现在算是天使吗?
“抱歉主教,我对你绝无企图,你且安心,别拿草叉对着我了。”他摆摆手说道。
“所以你又为什么而来呢,姜秦先生?我想你应该识字,门上说了今日闭馆,你却破门而入。”主教放下草叉,揉了揉自己的腰,没有请他进去。
而是堵在了门口。
姜秦的视线越过主教,似乎想要看清甬道那一边的景色,问道:“我来虔诚的拜访黑庭之主,您就不愿意让我进去坐一坐吗?”
主教的身体紧紧挡住了这个狭窄细长的甬道,有些怒气地说道:“今天闭馆,我还要擦洗主的雕像,保养壁画,清洁卫生,当然不会请您进去。”
姜秦看着他黑色长袍上还有些许的肥皂泡,点点头,并不打算强闯。
毕竟这是黑庭之主的地盘。
瓦伦蒂娜身份神秘,可以当着黑庭之主的面杀死黑主教,但自己却不行。
姜秦也不觉得自己可以强行扛下那一发充满毁灭气息的黑之矛。
他现在更想知道,尤安与黑教堂是什么关系。
尤安作为一个人类主义者,血统主义者,不知道还有没有相关信仰上的洁癖,比如只信奉黑教会而排斥白教会,或者和自己一样是个极端的无神论者,彻彻底底地要通过人类自身的力量来对抗暗中蛰伏起来的异类以及其他的脏东西。
不过现在看来,救世主和黑教堂大概处于联盟的蜜月期,至于屠夫,应该就是一个单纯的刽子手,负责保护尤安的安全。
“那么,之前和我一同来祈祷的三个人,他们后面有来过吗?”
“这是信徒们的隐私,我当然不可能告诉您。”主教丢下了草叉,捂着胸口咳嗽几声,已经有了赶人的意思。
“主教,我心中的一直有一个最大的困惑,希望您能为我解答。”姜秦恭恭敬敬地向他询问。
看着这样虔诚的迷途羔羊,主教的职业病一下子就犯了,他枯瘦的老脸上拉扯出了一个尽可能璀璨的笑容,神圣的光辉铺满了整个甬道,他圣洁地说道:“我会尽力为你解答,哪怕您只是来我这儿骗柴米油盐的,姜秦先生。”
“如果您的主有一天不爱人类的怎么办?他派下的救世主有了私心怎么办?”姜秦冷漠地问道。
“没有这样的可能!”主教坚定忠诚地回应道。
“如果,如果!我看得出来您是一个理智的信徒,请告诉我如果!”姜秦毫不退缩,就像审问一样。
主教沉默了许久,他脸上慢慢显露出了严肃的神情,缓缓说道:“首先,主绝对会永远爱着人类!如果它不再爱着人类反而要像一些脏东西一样圈养人类,那么他一定不是我主。若真有那一天,我会拿起草叉亲手叉死那个恶魔!对救世主同理。”
“教会中人,像您这样的可不多。”
“但也不少。”主教叹了口气道:“姜秦先生,主庇护了人类两千年了,祂的对于人类圣眷是永远也不会熄灭的,这一点希望您可以记住。您应该明白,您在杞人忧天!”
姜秦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他突然握紧了刀后退几步。
刚才他感受到了一股神力,是从甬道深处,黑教堂中传来的。
那或许是黑庭之主在注视自己。
“或许我真的该走了。”
姜秦谨慎地退回到门口。
刚才的注视并无太多恶意,更多的似乎是一种疑惑,就如同一个刚出生的婴儿看到了全新的事物。
可另一瞬间,姜秦似乎出现了幻觉,他看到了一个被折断了翅膀的巨人躺在杀猪用的屠宰台上,血迹斑驳的锁链封锁了他的四肢,在他的腹部有一个巨大的钉子将其贯穿。
好像是在求救,看到同类之后发出的求救!
姜秦不明白,但凭着本能,他心里没有拒绝,然后那股注视似乎看穿了他所思所想,就慢慢的消失了。
“那么,主教,不再送我一壶油吗?”姜秦厚颜无耻地询问道。
“姜秦先生,上次已经送了您很多东西了,但您对主的信仰却没有半点进步。”主教无奈地说道,“今日您甚至在反向蛊惑质疑我主!”
“唉,好吧,你都送了我这么多礼物了,我也要有回礼才行。”姜秦摇摇头,他想验证一下教堂之中黑庭之主对他的态度。
“不用客气,我不需要……嗯?”
主教的声音戛然而止,他的眼珠猛地凸起,七窍渗血,皮色发黑。他难以置信地低头,看向了已经贯穿了自己胸口的这把刀,喉咙滚动,却只能发出“咳,咯”的声音。
“主教,我知道您已经不是人类了,死不了。明日姜秦还会再来拜会的。”姜秦握着刀,已经插入了主教的胸膛,然后慢慢抽了出来,鲜红色的血液如同大坝崩塌喷涌而出。
姜秦想知道,黑庭之主会不会愤怒的投掷出一柄黑之矛,和自己站在对立面。
结果和他想的一样,那股注视重新出现了,瞟了一眼主教就不再关注,这之中似乎还有一股不易察觉的赞许和欢欣。
姜秦甩去刀上的血迹,盯着流亡教堂总堂口的破旧牌匾慢慢说道:“这就很有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