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一下子,是头猪也得醒了吧?”凌忠祥指着床上毫无反应的人。
屋内众人:“……”
即便如此,倒也不必用这么烈的法子。
真是亲孙子。
一个两个都不说话,安静得掉根针都能听见。
“所以,我家小珩到底怎么回事?”
凌忠祥又气又慌,急得拔了自己嘴边的几根胡子。
“能不能治,给句痛快话!”
众人一看老爷子浑身发抖,生怕对方把自己气出毛病来,到时他们又是一阵忙活。
若是一命呜呼,那他们院长作为老朋友,估计也要说他们两句。
资历最深的杜医生站出来安慰他,“凌老不必太忧心。”
“各项检查显示,凌少的身体并无大碍,兴许是惊吓过度,休息一晚应该就能苏醒。”
凌忠祥瞪着锐利泛红的眼睛,凶巴巴地问:“那要是还不醒怎么办?”
杜医生表情一僵:“这……”
要不,我把他脑子打开,拿喇叭喊他起来?
杜瑞在心里发疯抓狂地想。
无人敢保证凌郁珩明早一定能醒来,他的状况实在很奇怪。
各种方法都试了,始终唤不醒他。
说实话,他们很想拉走好好研究一下。
很可惜,这是凌家太子爷,敢动那心思,凌老爷子绝对要把医院房顶掀了。
万一这祖宗睡上一周,凌忠祥估计要喊来那位老首长,然后一起坐在院长办公室哭丧。
想想就一个头两个大。
宁可做哑巴,也不能做保证!
五人坚持一个说法,没有别的方案。
为了让凌忠祥安心,他们给只有皮外伤、正常的不能再正常的凌郁珩装上心电监护,吸氧……
各种监护仪器全弄上,确保不错过任何风吹草动,老爷子这才放他们离开。
送走几位医生,凌忠祥挨床坐下,目光打量着额头破损、手臂缠满绷带的大孙子,心疼得不得了。
“小珩啊,爷爷不是故意要打你,就是担心,想让你醒来而已。”
“我记得,上次打你屁股好像是5岁那年,你把猫屎搓成球送我当仙丹,熏得我两天没吃饭。”
无意中听到小八卦的少女神情一怔,微不可察动了动耳朵。
老爷子的话还在继续,只是嘟囔的声音越来越小。
“见鬼就见鬼嘛,咱又不是没见过,怎么就吓成这样,摔得一身伤,哎……”
“大男人还没人家小姑娘胆子大,这以后该怎么保护老婆?”
“小珩啊,你承受能力这么弱,将来要是‘上天入地’一激动,不会噶过去吧?”
斜靠在床头的拐杖不知怎的,‘咚’的一下,砸到男人本就有伤的额头上。
凌郁珩浓密的睫毛颤了一下。
见此情况,凌老爷子激动地站了起来。
三秒后,他拿起拐杖高高举过头顶,看架势准备再给某人来几棍。
盛千鱼手指一顿,放下水杯,立即起身,三步并两步来到病床前。
伸出右手稳稳接住了下落的‘凶器’。
“凌爷爷,我们还是遵医嘱,让他好好休息吧。”
这一棍下去,没晕也给敲晕了。
经她提醒,凌忠祥猛然清醒,抱着拐杖无助地站在床边,抬眼瞧瞧大孙子,又低头看看怀中的拐杖。
想到刚才他的行为,心中一阵后怕。
阿弥陀佛——他差点儿家暴!
凌忠祥默默走到沙发边坐下,等佣人端着温水过来,他接过茶杯喝了好几口。
“让他睡吧。”盛千鱼看了眼床上的人。
既然医生说他身体没事,那应该没大碍。
大概是之前损耗太多力量,又伤了神魄,所以才无法醒来。
他们除了等待,别无他法。
幸好现在已经放暑假,有足够多的时间调理休养。
处理完魔头的事,盛千鱼一直紧绷的心弦也随之松懈下来。
全身上下疲惫不堪,仿佛闭上眼就能沉沉地睡过去。
盛家人还不知道他们去孤儿院的事,盛千鱼特地拜托凌老爷子不要告诉他们,对方一口应下。
她看了眼时间,发现快11点了,如果夜不归宿,家人会担心。
以盛霆的性子,面上可能不问,但私下里一定会查他们发生了什么事。
盛千鱼的目光投向病床,深深看了昏睡的男人两眼。
转而回过头,对喝茶的老人说:“凌爷爷,我先回去,等天亮再过来。”
见她要走,沙发上的老人随即起身,拉着她的胳膊,温声安抚:
“小鱼呀,我看你脸色也不好,回去好好休息,不用着急过来。”
“有任何情况,爷爷会立刻通知你的。”
盛千鱼浅笑点点头,经过病床,忍不住回头又看了一眼。
她掩去眼中的担忧,转身跟着凌家司机离开病房。
盛千鱼前脚刚走,凌忠祥后脚来到床边。
他拿着拐杖,用扶手那端轻轻戳了戳自家孙子没有伤痕的额头处。
碰一下,男人长睫颤一下。
于是,在接下来的十分钟里,佣人目瞪口呆僵在旁边。
看着他们家老爷子,对大少爷不停进行‘爱的抚慰’。
“小珩你睫毛不累,我手都累了。”
“要不你睁一下眼皮?让爷爷知道你没事,再继续睡?”
谁家好人健壮如牛却昏睡不醒,又没打镇静剂。
他怎么看都觉得不正常。
不知是他的办法起效了,还是病人受不住他的折磨。
没过多久,床上面色苍白的男人终于有反应了。
长睫抖动,眼皮浅浅睁开一条缝,随后眼缝逐渐增大,目光有些失焦。
一醒来,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挤满皱纹、又哭又笑快要贴到他面前的大脸。
凌郁珩:“……”
心里一咯噔,语言功能好像失效了。
耳边瞬时响起凌忠祥亢奋的声音。
“小珩啊~我差点以为要白发人送黑发人,真是吓死爷爷了。”
“走时还人模人样,再见却变土狗样。”
“我这把开光神杖果然好用,总算将你唤回来了!”
佣人倒水的手不禁抖了一下。
他悄悄转头,瞄了眼大少爷快被‘神杖’戳红的额头,有些哭笑不得。
凌郁珩非常僵硬地扯起嘴角,颇为无奈地打破对方奇思幻想。
“爷爷,再不醒,我就被你戳破相了。”
凌忠祥尴尬地嘿嘿直笑。
待他看到孙子额头正中间微微红肿破皮的伤痕,心有不甘道:“这块比我弄得还严重呢。”
凌郁珩的眼神渐渐柔和,“这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凌忠祥好奇道。
“我可是为了叫醒你,那块伤怎能跟我一样。”
他无声地笑了笑,并未回答老爷子的问题。
摘掉氧气管,双手撑床坐了起来,他四处打量,没有寻到想见的人,心中划过一缕失落。
余光一瞥,看到墙上钟表显示的时间,即将12点。
“爷爷,盛小鱼有事没?她回家了吗?”
“刚走二十分钟,放心吧,司机应该送到了。”
凌郁珩望着窗外嗯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