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时尧思前想后,失去了所有信心。
“别再劝我,我不会听你的。”
薄父:“那你想怎样?”
“让沈北渊来,我要亲眼看到他自残、看到他去死。我活不成了,沈北渊如果死在我前面,我就放过他儿子。”周时尧歇斯底里。
死活要沈北渊受到报复。
不接受商量。
薄父凝眸远观,“薄骁钟情沈家小姐,多年来,他隐忍克己,承受了太多。你姐姐周黎前前后后惹起这么多事,给薄骁造成了极大的困扰。”
“如今,薄骁是沈家上门女婿。”
“身为沈家的一份子,他有责任保护沈家人。”
“沈北渊是沈心悦的二哥,薄骁要称他一声舅子。”
“你如果非要沈北渊血流当场才解恨,那……伯父代替他给你个交代。”
薄父拾起沈北渊临走前扔下的刀。
在周时尧注视下,反手捅进腹部。
刹那间,血流如注,浓稠的液体染开,黑西装湿透,里层洁白的衬衣红得刺眼。
薄父两腿间下起血雨。
“啊啊啊啊啊……”周时尧大哭。
狂风四起,灰尘漫天。
烂尾楼楼顶上,鬓边泛白的薄锦荣猫腰双手握住刀柄。
“爸……”藏在暗处的薄骁前冲。
“稳住!”沈北渊捞了一把,勾住薄骁的后腰将人拖回去。
“别拦我!”薄骁泪目。
69岁的老父亲被迫自己捅刀了,亲儿子眼睁睁看着,他比死还难受。
“暂时没事。”沈北渊神色沉静。
薄骁:“??”
“你爸早有预谋,现在出去惊动周时尧,他的努力将前功尽弃。”
薄骁心口堵上一团化不开的硬块。
惊出一身冷汗。
回望楼顶,薄父一只手摁住直冒热血的肚子,另一只鲜红的手伸向周时尧。
“我用你的刀代替沈北渊受了,你……把孩子放了。”
“男人……一言九鼎……”薄父虚弱的朝前走。
周时尧嗷嗷哭。
看着血淋淋的老人拼死相搏,他不知是吓坏了僵住,还是于心不忍,未加阻拦。
薄父顺利挨近周时尧,堵腹部血口的手也伸了出来。
十个鲜红的指头抖得晃瞎眼睛。
濒死的凄厉模样在周时尧眼前,周时尧眼泪水止不住,放松了警惕,枪口偏离年年的脑袋。
忽的。
薄父猛地捉住周时尧的手腕拉拽,突发大力扯了他一把,将他拖进来十几公分。
薄父:“来人!!”
周时尧:“你不要命了吗?”
两人扭打在一起。薄父猫着腰,将年年罩在自己身下。
沈北渊飞奔,冲在最前头。
然而他还是晚了一步。
砰……
枪响。
薄父身形一顿,双手死死抓住周时尧。
周时尧拼命挣扎,一只脚后伸试探楼体边缘。
杀不了沈北渊,带沈北渊的儿子去死是他最后的机会。
暴怒的他丧心病狂,抡掌捶打薄父的头部。
“找死!”沈北渊赶到,钳住周时尧的手腕拎起来掰成两段。
“啊……”剧烈的痛感波及周时尧全身。
他面目狰狞,浑身颤抖。
沈北渊夺下枪。
救援人员割断绳索,救下年年。
薄骁抱起父亲,“爸……”
薄父肩头挨了一枪,弹体穿过皮肉,血糊糊的大洞洞喷出一股血泉。
薄骁掌心盖住口子,热流顺着指缝流,渗透他的袖子,染红洁白的衬衣,染红了他的眼眶。
“爸……坚持住,我马上送你去医院。”
薄父吸口气,微掀眼皮,“死不了……别担心。”
“爸。”薄骁泪目。
他的目光下移,父亲肚子上全是血,裆部都湿透了,怎么受得住。
薄父的保镖跪地帮他擦身,解开剩下的衣服扣子。
薄骁目光顿时凝住。
父亲衬衣底下绑着防弹片,外层保护网上栓了血袋,刚才那一刀扎破的是袋子。
看起来热血喷薄很吓人,但,腹部完好。
薄骁想起沈北渊的话……
不由佩服父亲阅尽俗世足智多谋、佩服沈北渊眼力惊人。
“薄老爷,辛苦了。”沈北渊抱着年年过来,温声教导儿子,“爷爷救了你,你向他说谢谢。”
年年刚刚被揉醒,脏兮兮的小手直揉眼睛,嘟着嘴一脸懵。
薄父合上眼养神,“沈老二……不用谢我……我又不是为你。”
沈北渊轻笑,“我知道啊,薄老爷一生正义,锄恶扶弱嘛。”
“我……没那么伟大……今天……是为我儿子,所以……沈二,不必有心理负担……”
薄父摆手,阻止沈北渊跟他对话。
薄骁把他抱上担架,救援人员简单处理伤口,抬走送医。
周时尧戴着手铐走在前头,一步三回首。
“伯父……伯父,我错了。”
“这一次,你一定要救我,以你的能力,朝死里整沈北渊,拿到和解书轻而易举。”
“我求你了,伯父,‘永远守护周家人’列在你们薄家家规第一条的,祖训关天,你不能忘记薄爷爷的教导啊。”周时尧伸长脖子窥探薄父。
薄骁掐住他的后颈摁回去。
“周时尧,薄家与你们周家,从此两清!!”
医院的消毒水味充斥着刺鼻的苍凉感。
沈心悦被一阵沙沙沙的声音激醒,睁开眼,猛地坐起来,湿漉漉的眸子转动着叫唤。
“蔷蔷呢?”
“年年呢?”
“洪妈做完手术了吗?”
“小骁去找他们回来了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