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错了……”宿光腻着细细的调子，小声的说，黏糊的言语间含着勾人的媚意。
    一只手直接捏上他的脸颊两侧颌骨，不容抗拒的一抬，宿光仰头露出脆弱的脖子，巫翎的唇像冰川被开凿后涌出的寒凉川水，涌进了宿光潮热的、湿红软腻的口腔。
    并在里面开始了冰河世纪大乱斗。
    宿光曲起的膝盖被温和的抚摸，暖融融的舒展开又被亲吻的羞涩支起，脚尖都踢着石盘绷紧。
    血腥的气息在口腔蔓延，宿光在嘴唇肿胀发麻，脑袋晕乎乎的时候听到巫翎说：“你没错，是我妄想拥有神。”
    明明巫翎的言语间才像神意一般空妄。
    但其实，他只是一个卑劣的魔。
    装神装了太久。
    .
    宿光被他揽住，巫翎含着过于强烈的欲望的亲吻让他浑身发软，大脑放空，只是隐隐约约好像站在一个十分窄小的路径上，看到矮小巫翎垂着翅膀尖走着。
    长长的黑色翅膀耷拉在地上，萎靡不振的样子。
    破旧的老式短打上衣在他身上像一个麻袋套着巨大的乌鸦。
    “嘭——”
    一颗石子突然击打在他的翅膀上，掉下一根不堪重负的枯羽。巫翎停下染血脚板的脚步，身后的顽童高兴的喊着：
    “嘿！怪物要回头了！”
    宿光看到那巫翎小小的一只握起拳头，却还是没有回头，只是步子明显加快。
    而他快走时宿光才发现他的腿有伤，一旦加快就是步履蹒跚，像一个搞笑的鸭子。
    身后是一群顽童恶劣的笑声，夹杂着无数的大人的声音“看那个畸形怪物，什么时候给他拔了毛炖了？”
    宿光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只看到一群没有脸的人群远远地围着一个圈子，只是那嘴巴张开了半个脑袋大，开怀的笑着，牙齿咬合间一根根三角形的舌头在空中飞舞着。
    渐渐变成迷雾。
    宿光心里一悚，连忙去追赶那小个儿巫翎。
    这里不像支线剧情。
    跟着巫翎走得越来越偏僻，宿管这才发现这是镇魔祠的地方。
    而此时，这里只是一个漏风的牲畜圈。
    巫翎忍着痛扶着圈墙蹒跚着走到里侧，那不高的砖垒成的墙冒出他的黑色头发。
    巫翎蹲了下去。
    宿光心里一阵酸涩，悄悄跟上去。
    小孩黑色的翅膀密不透风地拢住自己，像一个黑色的蛋壳保护着自己不受外界的伤害。宿光看到那翅膀还泛着些红，一排排漂亮的黑色羽毛明显少了几根，流出一丝血迹。
    是被薅下来的吗……
    “嚓”一声，宿光想离近一点，不小心踩到干草上，惊得巫翎立马张开翅膀站起来看向他，那淡绿色的眸子不带一点黑色，像清澈明亮的薄荷水。
    宿光被他惊弓之鸟般的行为戳到，心软得一塌糊涂，糯软着声音朝他问好：“你好，我是宿光。”
    巫翎无措的看他，像是下定决心般放下捂住嘴的手，宿光心底一下子变凉，巫翎的嘴上没有皮肉。
    是带着红色血液的白骨。
    尖利的牙齿露在外边，像一个野兽将要朝他冲过来。
    宿光抿住嘴，有些接受无能——刚才他还在和巫翎接吻！
    巫翎的眼神更加冷淡，看出宿光善意不存、也没有恶意后就不再管他，自顾自团成一团窝下，翅膀继续拢住。
    宿光给自己打气：这是我老攻这是我老攻……
    他突然明白了一切。
    是这个镇子的人伤害的他。
    宿光叹口气，跟着他一起坐下，离得不远不近，温声道：“这样的人不要管他们了，就是吃饱了撑得。”
    ……像是水膜一层层剥开，宿光惊愕的发现这周围变得枯黄，杂草丛生，一阵阵大风刮过来，远处的青山变得秃黄。
    “去问神吧……咳咳……”一个老婆婆领着孙儿走过外面的大道，拐弯走向远处，宿光闻声望去，只见满目疮痍，苍山树木的生气全荡然无存。
    “……要饿死了。”远处是一群人走进了卷起沙土的山脚，哀嚎回荡在空气中。
    宿光看着眼前的四季变换，饿殍在野地里倒下，寒霜和烈日一遍遍摧残着这个村庄。
    他一惊，刚才他说：吃饱了撑的。
    我是山灵。
    宿光深呼吸一口气，想到刚才巫翎的苦难感到两边为难。
    他在这纠结，身后的男孩却是扑棱着翅膀走过来，宿光发现他已经和自己一样高了，成长为少年的模样，黑色的布料紧紧裹着脸部的鼻子以下。
    宿光慢慢伸出手摸到他的脸，巫翎不躲，只是抬起了大手盖住它，水晶般漂亮的眼睛紧盯着宿光，透露着哀伤。
    这一瞬间，宿光好像明白了他的意思。
    你选择谁？
    你是选择这大山的子民，还是我这个怪物？
    宿光心里酸涩不以，他抱住少年单薄的身体，埋头在那肩头，感到那两个翅膀颤颤的拢住他，眼眶发起灼热，水汽氤氲，看不清眼前的景物了。
    “巫翎，跟我回家吧。”
    .
    从周公梦蝶的迷雾中猛然惊醒，宿光睁开眼看到的是满目黑色。
    他还在巫翎的怀中，只是没有接触到祭祀台的石盘那一丝丝的凉，他躺在巫翎的腿上，颈枕着巫翎的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