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煜笙搂着莫寒,朝顾清溪使了个眼色。顾清溪会意的点头,转身,就集合了二十多个死士,沿着小路追了过去。地上所画的,正是皇煜笙设在各个隘口的埋伏点。
待到众人远去,皇煜笙才轻而又轻的将莫寒放下,若有所思的看着已经散为灰烬的屋宇。从大火点燃到结束,就算是一只老鼠,也逃不过他的双眼。可是,至始至终,没有动静。
莫寒怅惘不已,世事无常,有谁能猜到,刚刚还好好的房子会在一场大火中瞬间就成了灰。灰烬中,依稀能看见星星点点的火光,焦糊的味道迟迟不肯散去,冷风吹过,墨黑色的灰被刮上了天空,又好似一场无声的雨,将众人涂抹得乌漆抹黑。
皇煜笙掸去莫寒上的灰烬,道:“我们走吧。”一场火,一场打斗,此地已不宜久留。
莫寒本是那心细如尘之人,点了点头,道:“好。”又想起刚刚跟自己站在一起的雅意。着火时,是皇兄抱着自己逃出来的,而似乎,从那时起,他就没有见到雅意了。难道,这场火是雅意放的?
在他怀疑的同时,已经逃离的辛末同样眼神复杂的回头。那个地方的火光已经熄灭,闭上双眼,他感觉到自己又回到了原地,他依稀能看见袅袅白烟在夜色中挥散,被烧焦的肉味也充斥了鼻腔。他听见有清越的女声在缠绵低唱:“身材儿、早是妖娆。算风措、实难描。一个肌肤浑似玉,更都来、占了千娇。妍歌艳舞,莺惭巧舌,柳妒纤腰。自相逢,便觉韩娥价减,飞燕声消。
桃花零落,溪水潺湲,重寻仙径非遥。莫道千金酬一笑,便明珠、万斛须邀。檀郎幸有,淩云词赋,掷果风标。况当年,便好相携,凤楼深处吹箫。”跨上侍卫牵来的马,策马狂奔。这一次,是你们逼得我痛下杀手的。
莫寒的胸口又开始不规则的跳动,双眼好似打架跳个不停。甚至,说话的时候,也会不小心的咬到舌头。听老人家说,左眼跳,咬到舌头,都是不好的预兆。他不安的想到,莫非是林天萧出了什么事情。随即,又自我安慰的想到,天萧身边有人保护,就算他身受重伤,他也一定不会有事的。
皇煜笙见他脸色苍白,关切的探了探他的额头,道:“怎么又开始烧了?”
莫寒昏昏沉沉的答道:“可能是伤风复。”
皇煜笙心疼不已,抓着他的双手又开始输送内力。莫寒下意识的缩回了手,失魂落魄的问道:“殿下,你说天萧现在怎么样了?”
当下,两人间好不容易缓和了的氛围又变得紧张起来。皇煜笙抛出一道冰冷的视线,漠然的答道:“我怎么知道。是他自己要走的,就算死了,也是他自找的。”他突然觉得,或许该死的不是林天萧,而是他们两个。多想扭断他的脖子,然后将他拆吃入腹,这样,谁也抢不走他了。可是,等他真的遇到危险时,自己又舍不得。
莫寒不知他心中如此矛盾,听闻他的诅咒,当下鼻子一酸,眼泪在眼眶中打转,口中却道:“不会的,天萧他有天神保佑,他一定不会有事。”
皇煜笙冷哼道:“若是每个人都有天神保佑,那这个世界就不会死人了。”他恶毒的希望着,天上的天神能听到他的话,让他死了算了,也就一了白了了。
“你为什么要这样,就算天萧他冲撞了你,可是,他也还只是个孩子啊。”兜兜转转的眼泪唰的一下就绝了堤,愤怒与失望不停的在心中纠结着“为什么要诅咒一个真正关心我的人,当初,是你把我打进冷宫的,是你,要我离你远远的,我一直按照你的希望去做的啊,我做错了什么,我做错了什么?”莫寒像是在质问着他,又像是在质问着自己。
他的目光太过清澈,皇煜笙下意识的避开了他的眼神。这样的他,才是他熟悉的莫寒。可是,这样的莫寒,如今却让他不敢面对。最后那句话,刺痛了他的心,要不是他不知廉耻的在大庭广众下对他表白的话,他怎么舍得将他打进冷宫。那个时候,不把他打入冷宫,他能怎么做?难道真如父皇所说的那般,让他去边远之地做个闲散的王爷,然后此生都不得入皇城吗?他也是想要将他留在自己身边而已,他又做错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