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派众人和萧铭烈等人见到沈七如此气势,众皆骇然,便是清醒过来的俞莲舟也甚是惊讶,沉吟道:“他怎的功力变得如此精纯?”
宋远桥先是看着沈七,转而又看着东边渐渐泛白的天色,微笑道:“太阳就要出来了,这一地雪终究还是化去的。”
俞莲舟先是一怔,随即也微笑道:“不错,我们武当派剑法中有一招‘拨云见日’,希望沈七能够真正的领悟到其中的道理。”他看着宋远桥,两人都看出对方眼中的欣喜:这一战虽然艰难,却也到了最后见分晓的时候,结果未必便是最坏的那种。
萧铭烈和容木叶等当然不把劲箭毒水放在眼内,不过想起明教忽然插手,更有渡字辈三位高僧、杨逍、三大法王这等高手。纵然几方有恩师薛匡坐镇,但对方也有阳顶天这等宗师,真正火拼下去胜负难讲,更为可虑者尚有正一教这等意图未知的势力,这时听到沈七啸吟久久未绝,终于放弃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歼灭八派的意图,心中心思不住盘旋:这小子连番大战,功力不但未见损耗,反见精纯,难道说‘玄冥诀’的下半部真有如此玄妙?他转眼向场内瞧去:一场大战之后,无论是八派还是几方都伤亡惨重,有些小门派甚至全军覆没,正教之中加起上死伤在九层以上,现在所剩不过百十人。可叹沈七忽然到来,否则定可一击而中,让正教三十年内无法恢复元气。
再看自己这边,十三飞鹰死了两人,剩下几人除鸣见外皆受了不轻的内伤、外伤,便是向容木叶和赫连图这样一等一的高手也受了重伤,而汝阳王府的方东白、姬由顾等高手丧命,倒是让他不好给汝阳王交代。想到前后不过两个时辰,双方伤亡总数当在两千以上,可见刚才的厮杀如何的惨烈。
至此大战终于告一段落,剩下将是沈七的战场,虽然没有千万的壮观场面,其惨烈、影响程度将更悠远、深长。
薛匡嘴角含着一丝淡淡的微笑,饶有兴趣的看着沈七背靠东方,一轮红日渐渐从山间捧出,将他浑身染在一片金黄之中,哑然失笑道:“阳兄,看样子沈七已经准备好了,却不知道你明教要派谁出战呢?”
阳顶天哈哈笑道:“薛匡等不及了?”
薛匡笑道:“我看应该是阳兄着急了才是,否则怎会连圣火令都取出来当真押注?只是可惜”他说道这里微微摇头,似乎甚是惋惜。
阳顶天好奇道:“不知薛兄还有什么好可惜的?”
薛匡笑道:“我是可惜阳兄只怕连十三枚的圣火令也没有瞧全,这时却要送出,难道不值得可惜么?”
阳顶天呵呵笑道:“薛兄若是有能耐便将其取去,阳某绝无二话。”
薛匡淡然道:“阳兄好意薛匡心领了,只是你明教由谁出手呢?难道由阳兄你亲自出手不成?”
阳顶天淡然道:“难道薛兄忘记了我教下有一位光明右使么?不知薛兄有没有将阳某的话带到。”
薛匡闻言笑道:“果然是他,也罢!”他看看东方渐渐升起的太阳,眯着眼睛笑道:“就看这光明到底照耀何时!”
段应玄和汝阳王相伴而至,看到山峰见傲然站立的薛匡和阳顶天,眼中精芒大做,旋即又消失不见,默然站到汝阳王身后。
汝阳王左手牵着一名女孩,正是赵敏,他指着莫天涯山间万千气象,淡然道:“敏敏,你看这朝阳之下笼罩万物,莫不沐浴在皇朝气象之下,纵然有一二刚烈之士,也必将如你脚下的积雪一般,被融化得干干净净。”他说着向应玄微笑道:“那边高台上站立的便是沈七,你且瞧好他的摸样,或许这是你唯一可以看清楚他的机会。”
段应玄淡淡应了一声,目光落到沈七身上的同时,却好发现对方也正打量着自己,冷哼一声,将目光收回,转到鸣见身上,低声道:“王爷,应玄所求至于王爷不过九牛一毛,眼前这二人虽然强悍,应玄却有七分把握。”
汝阳王眉头一皱,哦道:“应玄竟有如此信心?”
段应玄深深吸了口气,沉声道:“习武之人当有一往无前的气势,胸中只有一个念头,否则牵挂太多必然有失。若是不能勘透这其中的道理,纵然胜出也要付出惨重的代价。”
汝阳王饶有兴趣的问道:“那依你看来沈七和鸣见都是心有牵挂之人?”
段应玄眼中朦上一片水雾,低声道:“沈七所牵挂不外乎武当一派荣辱胜败,他肩负的太多,此刻故作潇洒,其实最是不能放开。至于鸣见,他身为萧门主的弟子,不但是炼域门对他觊觎甚深,便是眼前大势也逼得他不能有半点疏忽,到时候能发挥多少实在难讲得很。至于正一教的张宇清,这人应玄虽然没有见过,却听说此人极为自负,加上急于盖过乃兄,这一战势必刚猛有余、任性不足。而明教的什么光明右使,我没有听说过,倒是一名劲敌。”
汝阳王听他娓娓道来,不置一词,最后忽然微笑道:“应玄,你呢?你心中的牵挂又是什么?”
段应玄一怔,喃喃道:“王爷所允,应玄心中再无半点牵挂,这一战不但是应玄的承诺,也是大理万民的福祉所在,当教粉身碎骨,也要达到王爷的期盼。”
汝阳王淡然一笑,尚未说话,赵敏忽然说道:“应玄,你心中牵挂比他们还要多啊!”段应玄浑身一震,呆呆的看着赵敏。
汝阳王适然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应玄,这一战你只要清心便可,本王自会兑现于你的承诺。”他抱过赵敏,丢下沉思的段应玄,向另一边走去。
段应玄心中不住的沉吟,却是一声叹息,缓步向沈七那边高台走去。到了鸣见身边的时候,他忽然停下脚步,轻声说道:“鸣见师兄,你怕了么?”
鸣见本来眼观于心,听到段应玄的言语,慢慢睁开眼来,瞧着段应玄半晌,点头道:“不错,我是怕了,可是应玄你呢?无论你如何所想,终究不过一场大梦,难道又能比我好上多少?”他不待段应玄还有什么言语,深深吸了口气,向萧铭烈跪下,端端正正的磕了三个头,跟着又向薛匡方向磕了五个头,低声道:“弟子去了。”身影一晃,已在数十丈之外,三晃两晃之下,已经到了高台之上,傲然和沈七对立相视。
段应玄呆呆的站在当地,回味着鸣见的话。他看了看萧铭烈,又看了看薛匡,忽然哈哈大笑,脚下移动,如闲庭散步一步向前飘然去,身子如风摆荷叶,潇洒自如的向高台行去。
沈七瞧见他露出这一手轻功,几乎是族不沾地的飘然而至,心中忽有所感,讶然道:“阁下这便是‘凌波微步’么?”
段应玄不想自己的步伐竟会给人认出来,一怔之下点头道:“不错,这便是我大理段氏传下的凌波微步。”
沈七没有想到对方竟会是大理段氏之后,实在想不明白他为何会与汝阳王混在一起,叹息道:“当年令祖上何等英雄了得,沈七多有耳闻,今日见到当年南帝之后,实在不胜荣幸。”
段应玄不知沈七这般言语是否在讽刺自己,哼道:“世事无常,谁又能料到事实的发展?”
鸣见冷笑道:“世事无常,人事却非无常,可叹你还看不明白。”
段应玄冷哼一声,不理会鸣见,径自走到高台的一边,拂去积雪,闭目坐下。
鸣见看了沈七一眼,也坐到高台的另一边,默然不语。
沈七却是想到无论在天龙还是射雕中,大理段氏都是以极为正派的身份出现,不想今日代汝阳王府出战竟是大理段氏之后。他想到梅成秀曾言‘那人修炼的是我全真教的先天功’,这时见到其人,方才明白他的意思:当初全真教的王重阳自知大限将至,便远仆西南,将先天功传于南帝,辗转流传至今,反倒成了大理段氏的一门内功心法。想到这其中的一番因果,沈七也是心思百转千回,坐到高台的另一边,静候另外两人的到来。
宋远桥等看他三人分三个方位坐下,固然年轻,却自有一股俨然、宏然、恢恢广广、昭昭荡荡的气势,不禁向一众师弟叹息道:“二弟,当日你收沈七为徒,可曾想过今日之势?如今不但我八派存亡兴盛,便是这天下大势也都压到他肩上,这担子可不轻啊。”
俞莲舟服用了武当派的白虎救命丹和雪参玉蟾丸,又得沈七金针渡穴之功,气脉已经恢复不少,纵然还有不轻的伤势,却无性命之碍。闻言也感慨道:“但愿这一次能让他更成熟,那就是我们武当之福了。”
坐在另一边调息打理的灭绝师太凝视沈七半晌,忽然一掌击在地上,叫道:“宋掌门,当日老尼心存偏见,此刻见来,我八派之中竟无一人及得上沈七,此战有他出战,老尼再无话可说。”
华山、昆仑两派剩余高手也都点头道:“极是,此战非他莫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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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章感觉有点乱,主要是以前的线索全都牵到一起来,有点找顾不过来的感觉,毕竟要收尾,该交代的要交代了。
另:大家说要不要让沈七此战力证宗师之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