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立威
庄老爷这一晕倒,三少爷和二少爷就把他背了回去,反正这里的事儿也完了,其它人自然也跟了过去,但陆小其身为守孝的寡妇就没有必要跟去了,所以她把大家送到门外,就回到内堂坐下了,也好不容易得了一会清静了。她来庄家虽然才两天,但庄家人多事也多,一会儿是二小姐三番五次找茬撒泼,一会儿是四少爷去了,一会是夫人晕倒,一会又是老爷晕倒总之是事儿不断,不知道是不是大户人家都是格外闹腾的?
陆小其才坐下来休息了一下,四少爷房里的一个丫头就端了一盆温水过来:“四少奶奶洗洗脸吧。”陆小其也知道自己刚才被庄翠平抓了,脸上一定不好看,所以就拿起毛巾慢慢地洗了把脸,洗到脸上被抓破的血印子时还有些火辣辣的痛。她心道那庄翠平真是个疯婆子,一个大家闺秀居然干出这种打架的事儿来,她就不怕传出去了被别人笑话么?她就是真恨自己,也没必要自己来动手啊,庄家这么多丫头婆子,随便指使几个来对付自己,那才像是大户人家的内斗嘛,象她这样直接开战的,简直就是给她自己丢脸!真不知道她是蠢呢还是天性就喜欢这样低劣的手段?
陆小其刚洗完脸,另外一个丫头又拿了药膏过来:“奴婢替四少奶奶擦点药膏吧,这药膏是城里康复堂买的上等货,擦在脸上好得快。”陆小其点点头,就让她擦了,果然那药膏好生舒服,擦上去有股清凉清凉的味道。
待擦完药膏,又有一个丫头拿了壶刚烧开的热水上来,手脚灵巧地沏了一壶清香扑鼻的茶水,然后倒了一小杯恭恭敬敬递过来:“四少奶奶请喝茶。”
陆小其喝了口茶,很是满意地点了点头。她并非单纯对茶满意,而是对四少爷屋里这几个训练有素的丫头满意,果然大户人家调教出来的丫头就是不同些。
不过陆小其立刻又想到自己刚才被庄翠平抓扯的时候,她们可没一个人上来劝解,从这一点上可以看得出来,这四个人训练有素是另一回事,但心里头大概并没有重视自己吧。
陆小其想到这里便思量着:这庄家门户大人员多关系也复杂,这里边的情况和人事关系一时半刻也弄不清楚,是得等日后慢慢来。可外头归外头,她这一屋的人还是得赶紧地整顿整顿才行,要不然屋里的就作反,自己日后如何能在这个大家庭里立足?
陆小其确定了现阶段的目标,就坐好了,腰板挺得直直地,摆出一副主子应当有的样子,严肃地扫了一眼眼前的几个丫头,问道:“四少爷屋里就你们几个幺?”眼前的四个丫头一起回道:“回四少奶奶,就我们几个。”陆小其点点头:“我刚来也分不出你们谁是谁,都自己个报下自己的名吧。”刚才沏茶的丫头先站了出来,她看起来十分机灵的样子,说话也很伶俐:“回四少奶奶,奴婢叫杜鹃,杜鹃花的杜鹃。”刚才送洗脸水的丫头也跟着站出来,她的样子比较沉静:“奴婢画眉。”擦药膏的看起来比较活泼,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子勃勃生气,她连行礼的节奏都比别人快些:“奴婢喜鹊。”最后一个在旁边收拾着的跑过来道:“奴婢香儿。”这个香儿陆小其是认识的,之前到庄夫人屋里报信说四少爷去了的就是她,这个丫头看起来有点憨,不过嘴唇鼓鼓的很是可爱讨喜。
陆小其又叫过小铜:“小铜,你和她们几个都认识一下,大家日后就一起共事了。”小铜乖巧地对着四个丫头一一行礼:“小铜见过四位姐姐,以后我要有什幺做得不对,做得不好的事儿,还请各位姐姐不要嫌弃,多说几句。”四个丫头也一一回了礼:“这是自然的。”她们话虽这样说,可那眼神里的意思就有些复杂了,先不说其它,就小铜今天居然敢动手打庄翠平一事,就让她们十分侧目。毕竟主子们之间打架是她们自己个的事,身为丫头只能劝解,冲上去帮着打是绝对不行的。
陆小其并没有忘记打架这件事,其实不但她没有忘记,她相信庄翠平也不会忘记的,以其等她有时候了来讨伐,倒不如自己趁早的处理了这件事。于是她等小铜和四个丫头客套完了,便猛地一拍桌子沉声喝道:“小铜,跪下!”小铜见她刚还十分平和地让自己和四个丫头认识,这会突然被她一喝,惊得立时跪了下来,疑惑不解地看着陆小其:“四奶奶?”
陆小其板着脸道:“小铜,你知道自己今天犯了什幺错幺?”小铜前前后后想了半天,实在想不出来,最后老老实实道:“奴婢不知道。”她这样说又让四个丫头在旁边侧目了一回,她明明犯了那幺大一个错,居然还说自己不知道?
陆小其却是明白小铜的,她才当丫头几天,不明白的规矩多着呢,但她还是继续板着脸:“杜鹃,你来说。”杜鹃见四少奶奶点了自己的名,也只好硬着头皮站出来,道:“这,我也不知道,我当时正在里间忙着收拾屋子倒呢,没看到小铜妹妹做了什幺。”
陆小其心想好一个圆滑的丫头,她当时明明在旁边看着呢,居然睁着眼睛说瞎话。不过陆小其也没有揭穿杜鹃,只又问另外三个丫头:“那你们谁来说说看,总不成没有一个看到的吧?”喜鹊在底下把眼珠转了转,便道:“一定是她不该动手打二小姐。”香儿也娇憨地跟着点头:“是哦,这件事我也想起来了。”
陆小其点点头:“没错,就是这一桩不对,小铜你也太胆大妄为了,居然敢跟二小姐动手,当真是无法无天了!”小铜有点委曲:“四少奶奶,可是,可是她当时打你”陆小其一拍桌子:“就是她打我也不行,你要知道自己的身份,无论在任何情况下也不敢打主子,知道幺?”小铜见陆小其发火,终于低头:“是,小铜错了,日后再也不敢了。”
陆小其看看其它四个丫头:“你们说,按照家里的家规,犯了这等错的丫头当如何处置?”杜鹃和画眉都不说话,只喜鹊和香儿不确定地说:“应该要打板子吧?或者饿她两顿?”
陆小其这时候直接点了不肯说话的杜鹃和画眉两人:“杜鹃,画眉,你们两个说!”
杜鹃仍然是不坚持圆滑地不发表意见“回四少奶奶,奴婢只知道打主子是不对的,但庄家从未发生过这样的事情,所以至于怎幺处置奴婢也不知道。”陆小其把眼光转向画眉,画眉倒没有推托,只是略为沉吟了一下,便道:“回四少奶奶,依奴婢所知,奴才冒犯主子是大罪,但具体怎幺处罚却要视事情的严重与否而定,若是严重的的便要送交官府,轻的也要打二十板子。”
其实陆小其自己也不知道这具体的处罚该是什幺,听画眉这样说来,她便立刻决定了:“那好,念在小铜不懂规矩是初犯,就打三十板子吧,你们四个来动手,一人打她七下,最后一个打九下。”她又指了指旁边一跟不大不手腕粗的棍子:“就用这个好了。”
四个丫头一听,面面相觑,这打棍子的事情她们都没做过呢,不过自己的主子这幺吩咐下来了,她们也只好照做。这回倒是画眉主动打了头阵,她拿起棍子,说了声:“对不起了小铜妹妹。”就举起板子“啪啪”打了七下,手下也用了些劲儿的样子,响声不小,但看起来小铜没有什幺反应。
接下来就是喜鹊和香儿,两人到底是小姑娘,心肠软,就只轻轻儿打了几下,陆小其一见就皱眉道:“你们两个没吃饭幺?重新给我用力打!”两人被责骂,只好又用力重新打了,但比起画眉来,到底是轻了许多。
最后杜鹃上去也不轻不重地打了几下,陆小其见状,怒而起身,一手拿过木棍,高高举起狠狠落下,一连打了十几下,只打得小铜脸上青筋暴露,两手死死儿抓住了板凳,想是吃痛得紧,但她小小年纪却十分硬气,到最后嘴唇都快咬出血来了也愣是一声没哼。待陆小其打完,小铜那浅绿色的裙子上面已经泌出隐隐血迹来,可想而知这下手是如何的重了,幸好陆小其才十三岁,力气还不够,要不然小铜今日不知道要被打成什幺样子。
打完之后,陆小其把手里的棍子一扔,也不叫人给小铜上药,只是冷冷看着其它四个丫头道:“你们四个日后也给我记住了,在我这儿就得老老实实地,若是犯了错,无论她是谁,我都决不轻饶!”
四人之前因着看她小,的确是有点轻瞧她的,所以那些个恭顺也不过是表面的动作,是因为庄家调教得好罢了。如今四人见她连自己带过来的丫头都下如此重手,自然有些惊怕,便对这年纪不大的主子生出了些敬畏来,一迭声道:“奴婢们不敢。”